忠义侯天生反骨(40)
陈恨转身,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凳子腿儿抹眼泪,感恩戴德道:“多谢皇爷!”
这一出戏很快就演完了,陈恨从地上爬起来,第三次拍了桌子,将桌上酒杯都震倒了:“就像刚才这样多好!李寄书你非得……我……”
陈恨气急跺脚,仰天哀嚎一声,再抹了一把脸,往桌上一趴就睡着了。
章老太医感慨道:“今儿老夫算是开了眼界了。”
高公公嘱咐:“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这时外边响起叩门声,高公公托章老太医照顾照顾陈恨,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外人是匪鉴,满面焦急之色,门才开了条缝儿便忙开口:“高公公……”看见房里的陈恨,似是松了口气:“这下好了,侯爷也在。”
高公公笑道:“怎么了?侯爷现在没用了,侯爷疯了。”
匪鉴焦急道:“皇爷也疯了。”
“怎么?皇爷也喝醉了?”
“没有,宫宴上皇爷滴酒没沾。群臣散后,皇爷把自己关在怡和殿,我在外边守了一会儿,觉着不大对劲,就过来了。”
章老太医也凑了过来,捋着胡子道:“若信得过,老夫给皇爷开一味药。”
他指着趴在桌上睡得正好的陈恨,道:“醉酒的陈离亭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 章老太医小课堂开课啦,皇爷抑郁老不好,多半是( ),快试试( )
(太沙雕了,捂脸)
感谢北方有痴汉的一个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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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怡和(2+3+4)
怡和殿殿门微开, 高公公、章老太医与匪鉴挤在门外,自门缝往里看。
殿内熄了灯火,只留下一支小小的蜡烛立在阶上。
李砚撑着头,在九级白玉阶上席地而坐。怡和殿坐北朝南,便似是面拥天下。
他守着很幽微的烛光,也像是那烛光守着他。
高公公掩上门, 轻声叹道:“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他转头问:“陈离亭呢?”
匪鉴答道:“在后殿。”
“带过来,带过来。”
不敢惊动其他人, 匪鉴把喝得烂醉的陈恨架过来,高公公拿冷水浸湿的巾子给他擦了擦脸,又拍了拍他的脸:“离亭, 快醒醒, 醒醒。”
陈恨醉得如死鱼一般:“怎么……”
他一句话说得结巴, 三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声道:“醒了醒了, 丢进去。”
“什么?诶!”
陈恨还没反应过来,怡和殿的门一开,好几只手同时一推,他直往前一扑,就撞进了殿里。
同时也撞进李砚眼里。
他还没站稳, 那好几只手又迅速把门给关上了。
陈恨转身, 趴在门上拍门:“干什么?干什么!”
他拍了好久的门, 也没人来给他开门。陈恨认命转身, 仍旧醉着,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腿脚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陈恨被人推进来的时候,李砚便盯着他看,不知道他究竟闹的什么,也就只是那么看着他。
直到陈恨一跟头摔在了地上。
李砚起身,起身上前就要扶他。
只是还没走近,陈恨忽然一抬头,就与他的目光对上了。陈恨死盯着他瞧,仿佛从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见陈恨这副模样,李砚知道他是吃醉了酒。陈恨一吃醉酒就耍疯,这他是知道的。
只是有一点他不知道——陈恨现在一看见他就喊救命。
“救命啊!”陈恨一面大喊,一面摆着双手,扑腾着努力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趴到了门上,“开门啊!救命啊!我怕猫!我真的好怕猫!”
李砚再向前迈了一步:“离亭……”
“嗷!”陈恨怪叫一声,往边上跳了一步,然后开始绕着怡和殿跑圈儿。
他喝醉了,踉跄着步子瞎跑,身上衣裳又大,时不时被衣摆绊一下,连滚带爬。
李砚从不知道,他竟然这么怕猫,竟然还会跑得这样急。
“离亭……”
李砚想叫他别跑了,才一开口,陈恨便停下了脚步,茫然地看着他,试探着喊了一声:“皇爷?”
“是朕。”
看见皇爷,就像看见了亲爷爷……
他扑上去,抱住了李砚的腰,哭道:“皇爷,臣有罪,臣错了,臣造反来着,对不起!日日夜夜,臣都受良心谴责!求皇爷恕罪!饶我狗命!”
李砚想了一会儿:“因为这个?”
陈恨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砚用衣袖给他擦脸,哄他说:“离亭,你别哭,你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走?你说了就恕你无罪。”
“皇爷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
陈恨委屈巴巴地控诉:“皇爷上回也说恕我无罪的,结果还老是拔剑吓唬我。”
李砚道:“你不听话,一身反骨。”
陈恨大声抗议:“我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
陈恨仍跪在地上抱着李砚的腰,李砚便想着把他给扶起来,谁知道才一伸手,陈恨就转身跑了。
他提起衣摆,踉踉跄跄地登上九级白玉阶,在李砚的位置上落座,理了理衣襟与头发,学李砚的模样,低声道:“忠义侯。”
陈恨又跑下玉阶,扑通一下给跪下了,嚎啕大哭,当然主要是干嚎:“臣知错了,求皇爷恕罪……”
然后他迅速跑回去,再扮作李砚,一挥袖子,朗声道:“你慌什么?恕你无罪。你我君臣,一切如前。朕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
最后陈恨又变回了陈恨,在殿中叩首谢恩:“谢谢皇爷!”
他把在高公公与章老太医面前演过的戏,在当事人李砚面前再演了一遍。
李砚看他跑上跑下地表演,不由得觉得他又可怜又好笑,心道他果然是醉了。
陈恨又喊他:“皇爷!”
“嗯?”
“皇爷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你?”
陈恨帅气叉腰,晃晃脑袋:“那我们来一遍。”
“嗯?”
陈恨跺脚:“求皇爷了!来一遍嘛!”
李砚扶额:“好。”
陈恨扯着他的手,把他按在了座位上:“开始了。”
“好,开始了。”
陈恨却忽地伸手捧住他的脸,那一支小蜡烛原就不亮,忽闪忽闪的。李砚只看见他忽然靠近,唇如滴血,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忽然之间心跳如鼓,也听不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要命。
“……皇爷,你认真一点!”
李砚回神,垂眸应道:“好。”
“闹完这一出,可就不许再怪罪我了。”
“朕原就没有……”
“嗯?”
“好,朕不怪你。”
得了他这一句话,陈恨便跑开了,双手扶地,在阶下一跪,向他叩首:“皇爷,臣有罪!臣错了……”
陈恨嚎了有一阵儿,然后懵懵懂懂地抬头看他,提醒他说:“皇爷,到你说话了。”
李砚起身,下了玉阶,走到他身前,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上下扫了他两眼。
陈恨被他看得心慌,跪着往后退了退,怔怔道:“皇爷,你……你怎么给自己加戏?”
“朕且问你,你还敢不敢再跑了?”
陈恨低声抱怨道:“我就没跑成过。”
“回话。”李砚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回话就不免罪了,回的不好也不免罪。”
一听这话,陈恨连忙举起右手发誓:“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