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34)
“你他娘的是个傻子吗?”
再温和的陈温都被他惹得骂了娘,陈恨笑了笑,放任自己在湖中浮沉。
陈温把他从湖里捞上来之后,陈恨又病了一个月,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只是不停地梦见自己与李砚在岭南时的场景。
梦见李砚给他摘荔枝,又梦见一同在岭南过的两个年节。
有的时候他是旁观者,有的时候他又是他自己,还有的时候他竟然是李砚。
不得不说,站在李砚那边来看他们之间那点事儿,那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他从前常常想,若是没有系统任务,他与李砚是不是就一个在江南、一个在长安,互不想干,各自度过各自余生?
系统任务……
陈恨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眼,对上陈温的眼睛,他正给自己喂药,问道:“醒了?”
房间内很暖和,陈恨躺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向顶上的帐子。
陈温见他一副痴傻的模样,忙道:“我让他们进来给你把把脉。”
“不必。”陈恨支起身子,拿过他手中的药碗,只做一口饮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陈温稍有犹豫:“你……”
“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陈温便端着药碗出去了,临走前还叮嘱他:“别再寻死了。”
陈温一关上门,陈恨就打开了任务面板——
当前任务:辅佐李砚登基,获封忠义侯(0/1)
陈温说的不错,他简直就是个——陈恨将脑袋狠狠地撞在床柱上——他简直就是个傻子,一听见李砚死了的消息就慌了神,竟然半个多月都没反应过来。
系统任务仍叫他辅佐李砚登基,这就说明李砚根本就是诈死。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这成语还是他跟李砚说的,谁知道轮到他自己,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傻子啊傻子,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慌了?
陈恨重新镇定下来,心中的算盘珠子重新开始拨弄起来。
李砚假死,在西北筹谋,大概是要攻其不备。而自己在掖幽庭,帮着稳住李檀,也没有别的能帮得上他的地方。
李檀多疑,他想得到李砚是假死,李檀恐怕也会怀疑李砚是假死。李檀若怀疑李砚假死,自然认为李砚会给陈恨递消息,看陈恨的反应,也能看看李砚到底是不是死了。
难怪那时候在武场,一出来就碰上了李檀,他暗中看着呢。
外边伺候的大夫宫人,大抵都是李檀安排的人,也不知道陈温是不是也是李檀派来看着他的。
陈恨揉了揉眉心。
看来他这阵子疯了一样寻死,还算是歪打正着,多少能打消一些李檀的疑心。
现在想想,自己大半夜的跑去跳湖、还跑去塔上跳塔。陈恨失笑,他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他想自己至少得多寻几回死,最好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才好把李檀给骗过去。
“唉——我命里的劫数。”陈恨叹了一声,端起榻边的茶盏。
方才醒来,大病未愈,陈恨把茶盏在床沿磕了好几下,才把它敲碎了。
啧,之前一心求死,什么样的法子他也使得来。现下知道李砚没死,他忽然就有点舍不得死了。
陈恨一手握着碎瓷片,歪歪斜斜地靠在榻上,又转过脑袋去,狠下心来一拉,碎瓷片便割破了手腕。
他抬手拂落什么东西,好让陈温快点发现他又“寻死”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好整齐的声音,那是宫中禁军路过。陈恨在昏死过去之前想,或许可以帮李砚拉拢拉拢禁军。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不会死的,他死了,后来李砚成功登基,谁给李砚做忠义侯呀,不过忠义侯也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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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旧事(4)
正月十五那日落了很大的雪,李砚的“尸骨”在这一日入了长安。
随同一起进入长安城的,撒钱举灵之人、哭丧扶棺之人,还有仰慕敬王爷英姿、自愿送行的百姓,将近千人。
昭阳长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随行的也近千人。
晚间怡和殿元宵宫宴,陈温带着陈恨去了。
陈温只道:“宫宴上热闹,你好换换心。我知道皇爷不喜欢你,你就坐在后边,他看不见你。”
他是不想让陈恨去看李砚,也不想让他去看长公主。陈温执着,陈恨害怕坚决推辞惹得他多心,只能应了。
那时陈恨已经陆续寻了好几回的死,身上没什么力气,总是蔫蔫的,反应也迟钝,只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心想,李檀看不见我,我却要在怡和殿看着李砚入主长安。唉,轮回啊。
陈温对他很好,但是陈恨一直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就因为他们年少时在陈府的那一点兄弟情义,因为林姨娘临死前托他照顾自己?陈恨不信。
元宵宫宴上,他端坐着,手支在案上,举着酒杯,一口未饮,只是发呆。
陈温给他安排的位置果然在很后边,而他自己则坐在右边的第一个位置,陈温是李檀跟前的宠臣。
君臣相处甚欢,蛮好。
他一时走神,手中酒杯拿得不稳,摔在地上就碎了,酒水洒了一地。
清脆的一声响,与之相呼应的,是宫外渐渐靠近的兵器相击声。
来了。
他双手扶案,不自觉就站了起来。
殿上蓦地一静,很快的,宫中也喧闹起来。
宫中禁军亦是乱了。
前几日陈恨去访禁军统领许将军,两人聊到半夜。最后许将军的说法飘忽不定,不过陈恨不在乎,就算许将军要向皇帝告发,告发的人也是他,于李砚的全盘计划没有丝毫牵扯,所以他不在乎。
李檀的几个心腹护送着他从怡和殿后殿离开了,他的宠臣陈温却没走,他缓缓地走到陈恨身边。
陈恨用江南话喊他:“阿兄。”
“你……”
陈温心道,陈恨与李砚是共患难过的,陈恨为了李砚能去寻死,焉知李砚不会为了陈恨放过李檀一回?
若能以陈恨为质,也能多几分妥当。陈温是君子,却也在这时候也动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有动作,陈恨却早有准备,只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送进了自己的心口。
口中污血吐在陈温脸上。
陈温急忙用衣袖抹去面上血迹,只看见陈恨已经歪着身子倒在地上了,衣裳被流出的鲜血浸湿。
那一刀正中心口,陈温探了探他的鼻息,只剩下微弱的气息了。
一时之间,陈温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李砚死了,他要为李砚去死,而这时候,李砚分明没死,他为了不拖累李砚,竟然也豁得出去、断得干净。
怎么会这么偏执?
陈温的手抚过他的双眼,再叹了一声,转身就去追李檀了。
真疼——陈恨缓缓睁开双眼,躺在地上发呆,他去找过章老太医,章老太医明明说吃了护住心脉的丹药,再扎这块地儿就不会死也不会疼的。谁知道还是这么疼。
他还和章老太医说好了,要快点来救他的,章老太医怎么还不来?他再不来就真的要死人了。
趁着还有精神,陈恨开始想一些事情。
今早李砚的棺材进城的时候他去看了,恐怕送行的那些人都不是普通百姓,长公主的那些随从肯定也不是寻常人。
对了,西北……西北还有镇远府的吴老将军,说不定他也跟着李砚回来了。
李砚与禁军里应外合,李檀大概会洛阳避一避,他要去洛阳……要去洛阳,就要走启阳门。不过李檀多疑,恐怕会走端仁门。
守端仁门的一定是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了,大抵会是吴端。
陈恨扯着嘴角笑了笑,哎呀——李砚的心思,哪里有他不知道的?
章老太医还没来,该不会被困在府里出不来了吧?那他不就死在这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