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的欢乐,就听到有人喊叫,“徐原青!”
第12章
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扯着嗓子一声更比一声高,语气和音色一听就知道是唐骄。
寻娘起身就要走,徐原青抬手示意她不用管继续吃饭,手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不过一会门口的声音就不见了,他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回头看向长远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向长远淡淡一笑,继续吃饭。
吃完饭寻娘就走了,毕竟是侯府之中人多眼杂,久闭院门反而惹眼,向长远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而来,倒是不急着走。
徐原青拢了拢大氅,往院子里的梨树下走去,吹吹新鲜的风和闻一闻新鲜的空气,看怡然自得坐在树下的向长远,“特意来送吃的?”
向长远:“太子邀我赏菊。”
徐原青微微一怔,没想到他跑这一趟是这个缘故,他眼神不同于京城中的世家子弟含太多杂念,他总是眼神清亮透彻,不带欲念和目的,很多时候都只是在陈述一件事然后想得到回应。
就是因为这样,反而会让徐原青莫名的心虚起来,许是他身在囹圄太久就见不得光的缘故。
左越清扫了树下的石桌,上了热茶,徐原青拂袖落座,顺手替他倒了杯茶,反问,“算是橄榄枝吗?”
向长远望着他倒茶的动作,因为太瘦的缘故指节很突出,热气在秋凉中悠悠消散,沉声道,“来请的是莘正元,话里话外敲打我。”
“呵。”徐原青嗤笑,将茶移到他面前,自己抬起一杯抿了一口,“ 北疆捷报连连,不日就班师回朝,届时论功行赏,他作为储君有上谏职责,而两位向将军年轻气盛,行军过程中难免有疏漏,沈齐文就想以此要挟你,让你听他使唤吗?”
向长远没有出声,笑着碰了一下茶壶算是回答。
莘正元很懂得拿捏人性,向长远对家人也是竭尽维护,又游历江湖,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很多事情可能会看不清局势,关心则乱之下搅乱心神,让他误以为无路可走,即可为人所用。
只是,他可能没想到,向长远其实没有那么笨。
徐原青将茶杯放下,手揣在袖中,被风一吹微微眯着眼,“那你去吗?”
向长远侧目看他,青蓝色的大氅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瓷白的脸堆在肉绒毛之中,今日气色不错,面色红润,唇也有了颜色,清风浮动他的青丝,美如画卷,他浅浅一笑,“听说东宫的厨子江南糕点做得好,我去尝一尝。”
秋日萧瑟,落叶纷纷,不一会身上也多了几片叶,两人就静静地在秋风中坐了一会,偶尔说上一两句话。
向长远才走,徐原青就抱着来窜门的小白狗撸,准备小憩一下,就到了急躁的脚步声,眼前的光被挡住了,紧接着感觉得一股强大的怒意。
他睁眼一看,唐骄那张气的扭曲的脸近在眼前,怀中的小狗都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怒意,害怕的往他怀里钻来钻。
唐骄叉着腰吼,“你那狗呢?”
徐原青抚摸小狗安抚它,下巴指了指院门,“刚走,你没遇到?”
唐骄火冒三丈,“不是那条!”
徐原青举起怀中的白狗,一副茫然无辜的神情,“这个?”
“你装什么装!”唐骄气的原地蹦跳,指着他怒吼,“你起来,我们决一死战!”
看他气的不轻,头发都翘起来了,徐原青当即低头咳嗽起来,越咳越大声,唐骄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不管他死活,抓着他手发怒,“你又来这套!”
左越和几个下人慌忙赶到,将他强行拉开,左越扶着徐原青给他顺气,垫着脚撑气势,朝唐骄喊,“小公爷,你又这样,再这样你连府门都不许进了!”吼完见唐骄要冲过来,吓得泥鳅一样钻到徐原青身后躲着,还不忘喊,“拉住拉住!”
徐原青忍俊不禁,低着头忍着笑意,“唐骄,你每次学艺不精就来找我麻烦,怪不得他和我说,你太菜了,不想和你玩。”
闻言,唐霸王瞪大了双眼,要是人生气真有火的话,想必这会在周围的人都被烧成灰烬了,他用力甩开了桎梏,咬牙切齿的叫他,“徐原青!”叫完也没有动手,而是僵在原地死死的瞪着他,片刻后甩袖离开。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左越如蒙大赦的拍了拍胸口。
徐原青本想去给父母请安,但他们一早就去寺庙祈福了,便只能作罢,且他大病初愈不能吹太久风,只好回去躺一躺,左右没事,就让左越去找府上大夫补一补这几日落下的知识。
屋内依旧温暖如初夏,他找了本话本子来酝酿睡意,外间是轻微的洒扫声音,不知何时屋里多了个人影,无人察觉,似鬼魅一般悄然无声的就出现了。
徐原青头也不抬,从枕头下取出一袋银子扔过去,那人稳稳接住,转身离开忽然顿住了脚步,回身上前几步,疑惑道:“我有说过他菜?”
“没有吗?”
他一本正经的反问,倒是把人给问懵了,一步一疑问,身法倒依旧利落,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翌日,太医院听说徐原青清醒后就派人来请,说是要用血茴草配药,得他亲自去看诊。
一早听到这个消息,李英高兴地合不拢嘴,要和他一起去,一路上都在祈祷,这次的药能起作用,甚至说出愿意一命换命的话,徐原青立刻就制止了,李英也从担忧紧张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看他不高兴了,又说是自己一时着急失言了。
徐原青看她泪眼婆娑,焦急担忧的不知所措,伸手轻轻拉住她微颤的手,轻声安抚,“娘,你先宽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英看他笃定的神情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徐原青自幼体弱,起初李英只觉得是早产的缘故,仔细的养着大些就好,后来才发现他身体孱弱的严重,受不得一点风吹日晒,宫中的太医和江湖上的神医都看尽了,就是找不出病因。
若只是体弱养着就好,不求官运财运,只求一世平安,可前些年,大相国寺的方丈算过命,就判了徐原青活不过及冠的命格,于是李英急的不行,起初茶饭不思,徐原青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抚好。
转眼,他已有十九,过完这个秋就是冬了,年关越近,李英越担惊受怕,去寺庙祈福也就越勤快。
现下,太医院既然请了人,就说明有一线生机,她自然百感交集。
到了太医院,还未开始诊脉,就提到有人惊呼,引路的侍从听清声从何来后神色骤变,惊恐万状,紧接着一声“完了!”
整个太医院哗然,似发生了大事。
徐原青心道不妙,才预备扶李英,就见几个太医着急忙慌的闯出来,没注意眼下撞上了,见到人后面露惊恐之色,如见鬼魅,直溜溜的跪下,连声哀求,“世子饶命,夫人饶命……”
徐原青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李英又惧又吓,颤抖着声音问,“药没了?”
太医们都不敢抬头,依旧在求饶,李英瞳孔放大,突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徐原青将她扶住,太医们吓得浑身发抖,徐原青只好叫左越和胡妈妈现将人扶进去,叫还未吓破魂的太医先看诊。
“都起来,不怪你们,把事情说清即可。”
太医们面面相觑,颤颤巍巍的说事情,说一句要补一句“饶命”,七嘴八舌,七拼八凑下终于凑出了起因经过。
沈齐文送来血茴草让太医先判真假,然后研制能否用在徐原青身上,太医们日以继夜的翻着医术,针对徐原青的弱病配了许多药方,最终还是只能用以毒攻毒之法,但此法稍有不慎会致命。
故此,太医们宵衣旰食的研制,最终得了一法,也用了养的兔子试验,兔子用药后活蹦乱跳了好几日,确认无误后他们才协商请徐原青来看诊,没成想就在刚才兔子暴毙了。
徐原青听完揉了揉太阳穴,正要问清楚是血茴草的缘故还是配药的缘故,就听到外面有人呵斥,歪头一看是莘正元。
果然,他就知道太子给他血茴草的事情不简单。
只见莘正元端着高官的架子,将院中的人通通数落了一遍,下令彻查,而后才故作慌忙的进屋子给他见礼,还装模作样的叫他放心,一定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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