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九姑娘、司徒府六姑娘、韩国公府……”长平帝从袖袋中拿出张折叠整齐的信纸放在虞珩面前,直白的道,“只要你、小五和纪成没选中相同的人,我立刻为你们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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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新雪好不容易将精力充沛格外充沛的九皇子哄睡,立刻回玉和宫找虞珩。
“殿下,宣威郡主正在等您,有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文书。”等在宫门处的晴云立刻迎上来。
“嗯?”纪新雪的脚步忽然变慢,“凤郎还在凤翔宫?”
得到肯定的答案,纪新雪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彻底落下。
八百里加急来自河东道,虽然有关新税,但不是从未出现的棘手问题。
纪新雪仅用半刻钟的时间就列下可以解决问题的数种办法,并推荐三名可以作为钦差的户部官员。
他让专门伺候笔墨的女官将草稿的内容誊写到折子上,大步走向坐在太师椅上发呆的宣威郡主,关切的问道,“阿姐心情不好?”
宣威郡主无力的扯起嘴角,她发自内心的将纪新雪当成亲妹、当成亲弟弟看,丝毫没有隐瞒纪新雪的意思。
“璃娘怀孕了。”
纪新雪愣住。
去年宣威郡主纳第十八房小妾的时候,他送了套珐琅如意簪做贺礼,小妾的名字似乎是……周璃?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长平帝寿辰时的闹剧。似乎又听见内监歇斯底里的大吼,神仙子暗自留下能使未出生胎儿逆转阴阳的药方。
该不会是有骗子从中受到启发,联合宣威郡主的妾室以‘同性生子’为由头,故意哄骗宣威郡主?
纪新雪忍住想要看宣威郡主腰间的想法,满脸恍惚的坐在宣威郡主旁边的矮桌处,小心翼翼的问道,“谁的孩子?”
宣威郡主眼中的惆怅更浓,“成郎。”
“啊”纪新雪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不是莫岣的孩子。
这个称呼,十有八九是宣威郡主另外的妾室。
这种双重绿帽的事,纪新雪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劝宣威郡主。
宣威郡主以手杵额,眼中隐隐带着纠结,喃喃道,“璃娘和成郎都很好看,他们的孩子肯定也好看。”
嗯?
纪新雪立刻抓住重点。
宣威郡主不是因为双重绿帽伤心或恼火,是想养双重绿帽的孩子。
“你……”纪新雪想到宣威郡主可能会有的顾虑,暗示道,“将来你若是生子,我认他为义子。”
宣威郡主闻言,脸上的迟疑和苦恼顿时消散的干干净净,扬起明媚的笑容。
她认真的对纪新雪道,“我不想吃怀孕生子的苦,还是我给你的孩子做干娘吧。”
先帝还在的时候,宣威郡主整日为项上人头担忧,只想趁着还能潇洒,尽情放纵,从未考虑过成家生子的问题。
直到在长平帝的暗示下竭尽全力的保住钟淑妃,宣威郡主才有心情思索未来。
然而她已经习惯只惦记小命的生活,委实难以像正常女郎那般渴求爱情,至于孩子……亲眼见证妇人生子的过程后,宣威郡主表示,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得知新纳不久的妾室怀孕时,宣威郡主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梨花带雨的貌美妾室哭得心软。
要是能有个漂亮的小姑娘,似乎也不错。
即使没能像貌美妾室,像满身书卷气的妾室,也很可爱。
纪新雪听明白宣威郡主只是想无痛养个漂亮孩子,不是因为担心未来,在想养孩子的情况下不敢生,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提议道,“你可以按照喜好,资助对贫家夫妻。”
如果宣威郡主对孩子只是短暂的喜欢。
随着对孩子的喜欢变少,很有可能会越来越介意双重绿帽,这对宣威郡主和无辜的孩子都不是好事。
况且宣威郡主纳妾向来讲究你情我愿,这些年纳入府中的人多,给足金银细软放走的人也不少。
在这情况下,孩子的父母仍旧送宣威郡主双重绿帽,肯定不会有‘误会’、‘无辜’的情况,今后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孩子,生出更多不该有的野心。
不如趁着宣威郡主没怎么生气的时候,赶紧将两人远远的打发走。
宣威郡主犹豫了会,脸上的迟疑彻底转为平静。
她决定听纪新雪的话。
因为纪新雪比她聪明。
解决了桩心事,宣威郡主眉宇间的沉闷骤减,干脆另一桩心事也劳烦纪新雪,她低声道,“你有没有萤纱?”
纪新雪摇头,好奇的问道,“你要萤纱做什么?”
萤纱是从西域传到虞朝的珍稀布料,薄如蝉翼,在完全漆黑的夜色中接触到热源时,会散发类似萤火虫的微弱光芒。
宣威郡主恨铁不成钢的拍在纪新雪的小臂处,“当然是做衣服!”
“那么薄,怎么做衣服?”纪新雪面露诧异,“若是罩在小袄外面,还不如金蚕纱或流影纱。”
等等……
纪新雪忽然想到另外的可能
薄如蝉翼,岂不是穿与不穿,几乎没有区别?
在夜色中接触‘热源’时,会散发微弱的荧光。
难道宣威郡主说的衣服是……睡衣?
宣威郡主掩嘴而笑,起身贴在纪新雪耳边道,“安国公主府肯定会有萤纱,回头你给我送去些,半匹不嫌少,十匹不嫌多。”
话毕,没等呆滞在原地的纪新雪给她回应,宣威郡主便转身离开,轻快的脚步与来时的沉重大相径庭。
良久后,想象力格外丰富的纪新雪抬手放在向来不缺软肉的肚子处。
虽然他习武懈怠,但胜在白皙,如果有荧光,应该不会比至少有六块腹肌的虞珩差太多?
因为宣威郡主的打岔,纪新雪不得不在青天白日时沐浴。
十八岁,让人烦恼的年纪。
角落的自鸣钟发出清脆规律的敲击声时,纪新雪面无表情的走出浴桶。
他不得不承认,凭着记忆和书信想念一个人与朝夕相处的不同。
过去两年,他从未在这个时候分心想其他事。
然而刚才,他满脑子都是已经容不下他和虞珩并排躺下的马车、耳后几乎要消失的划痕、单薄却极具力量的肩颈……
这不仅让纪新雪心中生出难以适从的绮念,还有几不可查的惶恐。
纪新雪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等着宫人为他烘干长发,心中纷杂交错的念头逐渐变得清晰。
他不能独自沉醉其中,虞珩得陪他。
无论以任何方式。
至少要在虞珩身上看到与众不同的反应,他才能继续坚定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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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珩不敢在仿佛能洞悉所有伪装的目光中,有半点多余的动作或言语。他沉默拿起面前的信纸,仔细按照折痕将其恢复原样,郑重的放入袖袋中。
“我会告诉阿雪和纪成。”
长平帝满意的点头。
见虞珩频频闷咳,脸色也逐渐苍白,长平帝打消想要细问北疆战事的念头,嘱咐虞珩安心养病,便让惊蛰送虞珩去玉和宫。
虞珩起身行礼,将袖袋中足有半指厚的信封呈给长平帝。
这是他在北疆的两年,每次经过各种规模的战役时记录的兵力、粮草……武器、战马的消耗。
惊蛰担心虞珩的身体,特意将脚步迈的极小。
只有半刻钟的路,硬是耗费不止双倍的时间。
能远远看到玉和宫的琉璃瓦时,虞珩停下脚步,对惊蛰道,“余下的路,我自己走。”
低眉顺眼跟在虞珩身侧的青竹见状,笑嘻嘻的对惊蛰道,“您放心,即使郡王昏过去,小的也能及时给郡王做肉垫子,保证不会让郡王伤到半点油皮。”
“胡说浑话。”惊蛰的目光在健壮的紫竹身上扫过,不留情面的冷斥,“在宫中出言不逊,掌嘴两下,你自己动手。”
青竹立刻抬手甩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变,“谢太监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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