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长子和次子都没表现出对皇位渴求,他也打算再看看。
大肆封赏关内军,肯定会让长子的声望突飞猛进。
好在次子也有新政的功绩,能保持两者之间的平衡。
纪新雪没骨头似的靠着龙椅,陷入深思。
他最想尽快见到虞珩。
再有三日,他就能实现这个愿望,不用求长平帝。
他还想替虞珩求南诏进献的药。
虞珩是工伤,他多对长平帝说几句软话,应该不会被拒绝,犯不上用奖赏去换。
近期已经没有格外想要实现的想法,如果往远处考虑,他想和虞珩……
纪新雪竭尽全力的掩饰心虚,以真诚的口吻道,“我现在还不知道想要什么奖赏,能不能等到想明白的时候,再来朝阿耶讨赏?”
长平帝仔细分辨纪新雪眼底的认真,没能找出任何不同的色彩,失望的垂下眼睫。
无论是从朝堂平衡的角度思考,还是从手足感情考虑,这都是除他寿辰第二日的大朝会之外,最好的封王时机。
小五竟然……想要‘攒着’?
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就不会问纪新雪想要什么样的奖赏。直接在封赏关内军的时候给纪新雪封王,再从京畿或山南东道选出个纪新雪声望最高的地方,令纪新雪遥领刺史。
罢了,横竖纪璟屿要等到冬月才能到达长安,不妨多给纪新雪些思考的时间。
纪新雪还没来得及开口为虞珩求药,就被突然翻脸的长平帝撵出书房。
他站在院子里,满头雾水的环顾周围‘秃头’的梧桐,悄悄问松年,“阿耶是不是更年期?”
松年眼中浮现茫然,“什么?”
“就是……”纪新雪小声道,“阿耶最近有没有,特别容易暴躁?频繁流汗?”
啧,他只知道更年期的人会突然变得不太正常,难以说出具体的症状。
松年依次摇头,笑着安抚纪新雪,“陛下昨日去庄子挑小熊时,顺便与大将军去山中狩猎,独自射杀了只已经长成的老虎。”
纪新雪闻言,顿时打消顾虑。
虽然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惹怒长平帝,但纪新雪从来都不是头铁的人。
他不仅没能解释这几日故意躲着松年,蓄意偷懒的行为,又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再次惹怒长平帝。
除非长平帝召他,否则他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长平帝面前。
纪新雪转而去宁静宫找苏太后和苏太妃。
颜太妃已经在半个月前出宫养老,苏太后和苏太妃专门为她收集许多药材,其中说不定会有对咳症有效的药。
短短三日的时间,纪新雪先搜刮了苏太后和苏太妃的私库,又抽空去拜访清河郡王和信阳郡王。去柳国公府和韩国公府中赴宴时,顺利讨到对咳症有奇效的珍惜药材。就连纪敏嫣和纪靖柔的公主府,也没能逃过他的魔爪。
虞珩到达长安前,纪新雪终究还是找机会溜进长平帝的库房,挖地三尺的搜刮对咳症有效、能固本培元的药。
翌日,纪新雪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睁开眼睛。
他望着琳琅满目的妆奁陷入沉思。
长平六年虞珩北上的时候,他还整日穿女装在外行走。
突然穿男装出现在虞珩面前,会不会让虞珩觉得奇怪?
不久后,晴云和彩石轻手轻脚的打开门。
见到正坐在妆奁前的纪新雪,她们眼中皆浮现意外。
“殿下?”
陛下的寿辰距今已经有快三个月的时间,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纪新雪打开妆奁。
纪新雪举着凤尾步摇轻轻在手心,终究还是将其放回首饰中央。
照顾虞珩的感受之前,他得先让虞珩知道,他是郎君。
“拿安国公主府送来的宝蓝色长袍,白玉刻竹发冠。”纪新雪起身走向已经盛满温水的铜盆,语速越来越快,“再找只能挂在腰间的金麒麟。”
将近三个月没再做女装打扮,纪新雪的眉毛已经脱离修饰,恢复原本该有的轮廓。
他站在等身铜镜前,看着里面意气风发的潇洒少年郎,又让晴云去给他找支白玉折扇别在腰间。
“殿下,这件斗篷如何,正好衬您身上的长袍。”晴云捧来宝蓝色的织羽斗篷。
纪新雪摇头,“去找阿娘前些日子让人送来的白狐斗篷。”
宝蓝色能衬托他身姿修长,作为衣袍的颜色正合适,做成斗篷却会显得臃肿,不如更衬肤色的白狐斗篷。
晴云脸上浮现犹豫,目光在纪新雪腰间的白玉折扇处稍作停留,慢吞吞的道,“白狐斗篷,会不会太热?”
这才冬月,还没到下学的时候……
纪新雪打断晴云的思路。
“没事,我只穿一会。凤郎旧伤未愈,正是惧风怕冷的时候,正好可以用来给凤郎挡风。”
晴云应是,完全没想到,以安国公主府的周全,怎么会让虞珩有被风吹的可能?
纪新雪终于满意时,宫门正好开钥。
他在城门处与颜梦、张思仪汇合,迎着日光越过十里长亭,没有任何停顿的朝更远的地方奔驰。
不知过了多久,随行的金吾卫忽然开口,“王旗!”
纪新雪猛地挥鞭,竟然甩开紧跟在他身侧的名驹。先看到由模糊变得清晰的王旗,然后是站在车架上的人。
脸色苍白,眉宇间的坚毅却远胜以往的虞珩。
第134章
纪新雪既想尽快到虞珩身边,又不忍心见飞马扬起的尘土沾染虞珩的衣袍,终究还是在看清虞珩脸上似有若无的病气时拉紧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
短短几步的距离,纪新雪心中浮现无数个杂乱的念头,皆与虞珩相关。
分别两年多的时间,他看虞珩还是当年的模样,虞珩看他会不会有不同的感觉?
毕竟上至长平帝、苏太后、纪敏嫣等人,下至朝臣们,皆对他的男装和女装之间变化,表现出极大的诧异。
时间太短,纪新雪在停下脚步昂头仰望虞珩之前,只来得及控制越来越快的心跳,尽量让脸上的笑容别太僵硬,眼底深处却浮现不自知的紧张。
“凤郎!”
除此之外,他竟然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虞珩的想法与纪新雪的担心截然相反。
他看着身着白狐斗篷的郎君,如同天边的白云似的飘到他身边。自从进入京畿便日复一日的变得更加焦躁的心,忽然安稳下来。
虽然纪新雪在大朝会专门为钟十二郎求勋职、频频去家中有适龄女郎的定北侯府和司徒府赴宴、最近又忽然与柳国公府和韩国公府来往甚密……但纪新雪仍旧会在他回长安的时候,专门出城五十里迎他。
只要能在熟悉的凤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无论面前俊美风流的少年郎与记忆中雍容昳丽的公主有多大的差别,虞珩都不会对纪新雪有陌生的感觉。
他左脸忽然浮现小小的梨涡,弯腰朝纪新雪伸出手,嗓音因克制变得沙哑,“阿雪,我回来了。”
纪新雪心中的迟疑瞬间烟消云散,想也不想的抓住虞珩的手跃上马车,还没站稳身形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双臂。
张思仪和颜梦的马比纪新雪的千里驹稍差半筹,在纪新雪陡然加速的时候被甩的越来越远。
颜梦毕竟习武多年,骑术远超张思仪,急切之下立刻与张思仪拉开距离,紧紧追在纪新雪身后。
她没打扰纪新雪和虞珩,径直冲向霍玉的位置,速度不减反增,完全不考虑继续肆无忌惮的加速,最后能否控住马。
如同预料那般的在即将与霍玉擦肩而过的时候,在外力帮助下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霍玉惯常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中少见的露出不赞同,语气甚至带着责备,“你还控不住烈驹,不该……”
“我们能不能也抱一下?”颜梦忽然打断霍玉的话,主动张开手臂,看向霍玉的目光却没有羞涩,只有执着和仿佛受了委屈似的沮丧。
霍玉愣住,转头仔细打量几眼正紧紧拥抱的虞珩和纪新雪,才伸手将颜梦揽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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