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分钟,女侍掉过头来再次路过。
洛荼斯默默在僻静无人处化出实体,想过去看看女侍究竟作何打算。
没料到她甫一出现,女侍便眼前一亮,步伐稳重地与洛荼斯擦肩而过,同时飞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个纸团。
艾琉伊尔重点抓错:“塞?”
“对,动作很隐蔽。”
王女感觉自己的思维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冷静思考这是机会还是骗局,另一半则在不高兴地嘀咕,抱怨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侍的冒失。
艾琉伊尔记得很清楚,自从神灵降下化身以来,除了自己就没和其他任何人有过碰触,甚至挨得很近也没有,但现在不是了。
塞纸团……这个动作总是会碰到一点的吧?
可恶。
这个念头稍一闪过,艾琉伊尔便用理智将它暂时按下,让负责深思熟虑的那半思维好好工作。
她打开了纸团,上面写着一行字迹端正的字母:
“今晚三时,我会前来拜访。”
古索兰人按昼夜分开的方式计时,白日与黑夜各有十二时,按这种计时方式,夜晚的三时大致相当于现代的晚九点。
对于这个没有电灯和电子娱乐的时代而言,算是相当晚了。
艾琉伊尔盯着纸条,嘴角抽了抽。
纸条最后的落款是科帕尔,还奇怪地加了一个前缀:“倾慕殿下的”。
理智上明白这估计是对方的小伎俩,伪装成一封约会邀请,万一纸条落在瓦什城主手上,也能借口少年心事摆脱怀疑。
但当着洛荼斯的面拿着这么一张玩意儿,还是让王女感到微妙,又不由自主地想抬眼看看神灵的反应。
您会惊讶吗?
还是有没有可能感到不悦,哪怕只有一点?
洛荼斯毫无所觉:“科帕尔非常谨慎,不过她这么急着主动接触,又有点奇怪……怎么了?”
艾琉伊尔:“……没什么。”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
当晚三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窗。
艾琉伊尔打开窗子,就见一人利落地翻了进来。
“又见面了,殿下。”科帕尔神情自若,接着转头向洛荼斯问好,“您也是,女官小姐。”
科帕尔的确是个谨慎且观察入微的人。
在宴会上,艾琉伊尔并没有表现出对洛荼斯的特别态度,她却注意到了,否则也没必要问候一名负责照料王女的女官。
王女颔首:“少城主。”
科帕尔耸了耸肩:“您应该知道,我还没有少城主的名头。”
“实际上是就够了。”
“能得到殿下的肯定,着实令我很高兴。”
这两人笑得很……怎么说呢,很官方。
洛荼斯将目光放在科帕尔身上,近距离看就会发现,这个装扮成少年的女孩子在各方面都伪装得很到位。
喉咙处用斗篷的领结遮掩得恰到好处,似乎特意用妆容让面部轮廓看起来更分明,有一点棱角,肤色偏黑也掩盖不了容貌的清秀。
此时,科帕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伪装早就被看破了,还在一本正经地用偏向少年音的伪音说话。
王女没说几句,便直切话题。
“你在我的副军团长面前演了一出戏剧,是怎么料到她会跟上去的?”
科帕尔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顿了顿才道:“我不能确定,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艾琉伊尔挑眉。
科帕尔镇定道:“我对别人的目光比较敏感,您和您身边这位女官有额外的关注,我感觉到了,就想试着向您传达一点消息。”
“为什么是我?”艾琉伊尔神色纹丝不动,“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我。”
不论科帕尔有什么目的,会向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传达这些信息都显得过于冒进,尤其是还暴露了与父亲身边幕僚的联系,这与她在纸条上展现出来的谨慎完全不同。
“回答之前,请先允许我冒昧地问一句——殿下真的负伤了吗?”
艾琉伊尔笑了笑,答案很明显。
“好,我相信您。因为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科帕尔苦笑,“你应该已经打听过我的消息,没错,我的母亲是一名奴隶,父亲并不看重我,视我为他的污点。”
艾琉伊尔问:“你面临这样的局面已经好几年,为什么现在忽然急切起来了?”
科帕尔坦然道:“因为我得到消息,父亲的一名侍妾怀孕了,他并不打算让我知道。”
她停了一下,冷笑:“我清楚,如果这次是男孩,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处理掉。”
*
作者有话要说:
与正文无关的小剧场——
2612:洛荼斯看到落款了吗?她吃醋吗?
洛荼斯(认真):这姑娘很谨慎啊。
2612:……您真的不是木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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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宴厅杀局
科帕尔所说句句属实。
她没必要在动机上说谎, 这没有意义,只是需要稍微隐瞒一些与大局无关的事实,比如她真正的性别。
艾琉伊尔看了她片刻, 转开视线,这就是相信的意思了。
“你来找我, 应该不只是为了诉说困境吧。”
科帕尔突然单膝下跪, 低下头道:
“是,我希望能得到殿下的帮助。”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 少城主,可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帮你?”艾琉伊尔假意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是个商队护卫,纵使在边境有点成就,也没法带到瓦什城来, 实在不能为你主持公道……”
科帕尔低声说:“但您可以帮我杀了他。”
艾琉伊尔一顿。
她同意与科帕尔会面,未尝不是存了诱使对方合谋弑父的意图,但科帕尔会率先开口, 并且如此果决干脆,还是让艾琉伊尔感到略为讶异。
弑杀直系血亲与法定伴侣是极为严重的罪行,不仅在律法上按穷凶极恶论处, 还会遭到神灵厌弃。
王女所谓罪人之血中的“罪”就包含这一条——因为霍斯特指控她的母亲发疯杀死了先王。
见王女一言不发, 科帕尔心里也有些没底, 咬了咬牙继续道:“殿下应该知道,父亲想对您下杀手, 我埋伏在他身边的暗钉知道他的全部计划。”
“只要您愿意相信我,完全可以借父亲布下的局杀了他!”
空气里一时间极为安静, 一丝冷汗从发间渗出, 科帕尔将额头抵在膝上, 闭着眼等待回应。
半晌,艾琉伊尔才道:“好啊。”
科帕尔心下骤然一松。
她定了定神,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述瓦什城主的围杀计划。
在瓦什城主的构想中,这场围杀将发生在庆典当日,人们将在那一天的夜晚狂欢,午夜之后才会归家歇息。
平民狂欢时,城主会在府里设宴,邀请城内所有贵族前来欢饮达旦,按照习俗,贵族们需要错开时间离席,往往是身份地位最高的才能留到最后。
也就是说,宴席最后留下的只会是王女和瓦什城主,那时将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我埋下的钉子比较受父亲信任,他的任务是带兵守在门外,防止殿下的人跑出去求救。”科帕尔说。
“瓦什城守备力量很足,但军队听命于王室而不是父亲,他没法调用太多人,只能趁您参加宴会、身边没有亲卫队时出动……我掌握的信息就是这些。”
艾琉伊尔盯着之前画的纸张:“所以,到时候你守住门,我来反杀?”
科帕尔点头。
“很有诚意。”王女眼眸轻垂,悠悠道,“成功了自然很好,如果失败,你也只是遵照瓦什城主的意思守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卷入其中,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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