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津也搞不明白,胳膊还上抬着维持原状,不知道关渝舟这时候把狗拿走是什么意思。
夏濯觉得自己别扭死了,说好的不会轻易原谅,可真当感受到关渝舟的小心翼翼时,鼻子又酸得不行,委屈地用爪子勾住了他的衣服,喉咙里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声音,像在撒娇。
“它好像很亲近你。”褚津酝酿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生怕关渝舟下一秒就变脸把狗顺着窗户丢出去。
关渝舟依旧不言不语,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怀里的小狗,像在寻找着什么,任由它四处乱拱,许久未剪的指甲勾得自己衣服出了线头也没有阻拦。
几秒后,夏濯感觉自己一条腿毫无征兆地被提了起来。
过近的呼吸略过腿间,夏濯不知是冷是热,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放大的脸,挣扎着用短小的爪子去挡。
可他再能挡又能挡多少?正懵逼着,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笑音。
不知确认了什么,关渝舟含着笑,眼里的情绪丰富起来。他指腹摩挲着夏濯的腿,目光停留在那片藏在绒毛下方磨灭不掉的小痣上,话里有话道:“原来是公的。”
那笑容落在一旁几个人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变态感。
褚津冷不防打了个寒颤,“公的怎么了?”
还要替它绝育不成?
“没什么。”关渝舟摸了摸博美的脸,声音倏地放轻多了,“分开在周围找线索吧,其他楼层也都去看看。”
介诚问:“那要不分两组,一组往上一组往下,节省点时间早点离开这楼。”
“你们去楼下,我和小狗去楼上转转。”关渝舟轻轻捋着狗毛,计划清楚地把其他人都给支开。
介诚对这个结果无所谓,“行。”
夏濯被摸得有些舒服,小呼噜打到一半,倏地想起哪里不太对劲。
这楼里不应该还有两个原住民在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几人说话声逐渐远去,关渝舟揉了揉他的耳朵,这才问:“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夏濯推开他的手,明摆着不乐意搭理。
仇已经被他记在小本子上了。
关渝舟抱着他出了满是血腥气的小房间,“别生气,不知者无罪,嗯?”
一小声亲吻回荡在耳畔,稍显干燥的两片嘴唇触过他脏乱的脸颊又很快离开,虽是最简单的动作,却也同样令人心跳不止。
犬类优秀的听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悸动随着嘴唇的震动而颤抖,火气和委屈全都在这温和的声音里化解了。
夏濯头重脚轻地依靠着他的手心,一抬头就能清楚地看见关渝舟脸颊上被自己蹭上的泥水,还有一个显眼依旧存在的爪印。
“腿怎么回事?”
夏濯抬起自己受伤的那只爪子,胡乱比划着,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里面镶了碎玻璃。
关渝舟看了他一会儿,只摸了摸他的下巴,叹了句:“变成这样也挺好。”
夏濯愣了愣,被那双深邃的眼睛搞得无所遁形,只好仰着脸去看头顶破旧的天花板。
现在的关渝舟哪还有先前的冷淡,眼里也就只有他灰白的影子了,“很久之前我就有想过,要是你能缩小到巴掌大,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带去多好。抛去人类的身份,没有那么多的约束,除了我谁都找不到你。”
夏濯心口一涨,他轻轻舔了舔关渝舟的手腕,不知是被说得心动了还是害怕后的求饶与讨好,换来了低沉的笑。
“借了小狗的身体怎么就真成了小狗似的……等你从这里出去,我就把你藏起来。”关渝舟亲了他的鼻子,声音轻柔像在诱哄:“愿意吗?
“什么都能给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哪怕你没了身体只剩下灵魂,我也有足够爱你的理由。
“好不好?”
夏濯隐隐觉得此时的关渝舟有些不对劲,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偏执,虽然语气再平常不过,但那双眼睛里却透出一闪即逝的红色,像在上个梦境中他曾看见过的幻觉。
“说话。”关渝舟慢条斯理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这怎么说?夏濯贴着他的手,许是烧得有点糊涂了,摇摇晃晃地就点了头。
仿佛是回应他的答允,关渝舟眼角弯起,奖励似的吻在他稍尖的嘴边,“刚刚说手里扎进了东西?给我看看。”
夏濯怀疑关渝舟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伤在了哪里,只是懒得搭理而已。他配合地抬起胳膊,刚被碰了一下便痛哼出声。
关渝舟表情严肃起来,白狗的肉垫已经涨出血色,血丝掺在深处的缝隙里,情况糟糕。他拿了药喂过去,顿了顿后问了个他最在意的问题:“光表在身上吗?”
夏濯动了动腮,眼睛渐渐睁大了——他完全没想起这点过。
参与者进出梦境都需要光表,他的光表不见了,那到时怎么离开?
两人面对面同时沉默,周围安静得可怕。夏濯脑子里混乱一片,倒不是害怕,更多的是茫然。
前方便是走廊尽头,这一路下来小隔间里无一活口。他觉得自己鼻塞又变严重了,再浓郁的血腥味也只能嗅到一丝半点。
夏濯挠了挠鼻子,冷不防打了个喷嚏。耷拉下的尾巴让铃铛的脆响被闷在怀里,听上去有些遥远。但恰恰就这一刻,子弹上膛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刹那的危机感令人寒毛直竖。
他下意识就推了关渝舟一把,在伸手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究竟有多派不上用场,或许关渝舟压根都感受不到他的力度,也没有任何被他推开的可能。
风声直撞而来,一抹红雾散在眼前。这回夏濯闻到了,是关渝舟血的味道。
第135章 囚鸟(十三)
真枪实弹的世界对于极大多数参与者来说都太过遥远,和平无战争的现代让他们对枪支无比陌生。
子弹嵌进关渝舟的右肩,力度让他整个人向墙上踉跄了半步。
夏濯想冒出头看看情况,脑袋却被按了下去。要不是抱着自己的那只手臂正微微发颤,夏濯差点都被关渝舟的表象所欺骗以为他不疼。
他并不晕血,看过那么多血腥的画面早就有了抵抗力,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提升抵抗力,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些无感。
但真当受伤的人成了关渝舟时,他却脑子懵了一瞬,尤其是看见红色渐渐晕染出更大的面积时,他整个人都变得空白了。
“不碍事。”关渝舟察觉到他的着急,随口安抚了一句,看都未看肩膀一眼。
夏濯不知该拿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如何是好,想骂又骂不出口,他龇牙有些凶地顺着男人手腕咬了一口,却收获了对方轻抚的回礼。
“牙真尖,我都受伤了怎么还这么狠啊。”关渝舟轻笑一声,完全无视了他的气恼,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功夫和他开玩笑:“不舔舔我安慰一下吗?”
“……”真当逗狗呢?夏濯一时无言,嘴一闭当他的缩头乌龟去了。
松动的石块从天花板上坠落,先前跟在W先生身旁的女孩正挂在摇摇欲坠的吊灯上,她手里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熊,看向这边的眼神稍显空洞。
喃喃自语一般,她对着小熊小声说着:“走廊里又出现新的怪物了,好危险。先生不在……我要保护大家。”
关渝舟也未废话,把夏濯揣进衣领里,边给枪上膛边低声说:“我们来时车上也有铃铛,果然它的作用在这里。”
夏濯不知道他们来时都遇到了什么事,揪着他的衣领侧过头。他看着不熟练正摆弄着手枪的原住民,同时听关渝舟说道:“车上的铃铛是这个梦境给的提示,接近岛屿后所有参与者的听觉都会被锁住,只有铃铛的声响可以短暂恢复参与者的听觉。”
女孩睁着那双大眼睛,对他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都是你们的错。”
关渝舟没有丝毫被用枪指着的危机感,平静反问:“这么说你们就没错?”
女孩用略显稚嫩的声音反驳:“先生说了,我们是无罪的。”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