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火腿肠,我看那些救助机构都是用食物引诱法的,把它引出来不就行了?”褚津自觉贡献食物,伸手戳了戳余子昂的肩,示意他把东西从道具仓里拿出来。
关渝舟没说话,只朝后退了半步,抬起了一条腿,看那样子是打算直破坏掉木板进到门里去。
先不论这些里三层外三层的木板能不能被他一脚踹碎,褚津更担心的是墙上有一扇透气用的小窗,那只博美的大小正好可以钻窗逃出去,若是动物被吓得应激了直接跳窗摔死,他们这一趟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还不等关渝舟一脚下去,里头蔫哒哒的小灰狗竟主动一瘸一拐地自己挪了出来。
夏濯钻过缝隙,屈尊降贵地挠了挠关渝舟的裤脚,歪着头用那双从头到尾唯一干净带着水亮的眼睛卖了个萌,呜呜着要在地上给他写自己的名字。
可第一个比划还没到头,关渝舟就拧着眉把脚收了回去,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后颈,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夏濯:“……”气死了,你倒是先让我写完!
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地看了片刻,夏濯忍不住用爪子狠狠拍了一下关渝舟挺拔的鼻梁。
让你认不出我来,欠揍!
作者有话说:
夏濯:现在的你对我爱理不理,以后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第134章 囚鸟(十二)
夏濯这一巴掌打出了啪的一声响,听得一旁三人面色各异。
关渝舟鼻子上霍然多出来的一枚脏兮兮的灰爪印,他唇动了动,脸上有一瞬的扭曲。
介诚先是傻眼,瞬间便没心没肺地笑开了。他用手肘捣了捣关渝舟的小臂,揶揄着问:“你再小心眼也不至于和只动物较劲吧?”
关渝舟沉着脸没说话,似是默认了。
“它的腿好像坏了。”余子昂还记得这只狗方才踉跄着同手同脚的样子,声音不大地和身边人道。
“有吗?”褚津定睛一瞧,博美的一条腿的确微微打着颤,看上去怪可怜的。他良心发作,朝关渝舟伸出手:“可能是疼得厉害了才打人,要不把它给我看看?我选修过几节课的动物医学,别等不到它带我们找到什么所谓的守夜人就挂了。”
怎么就不盼点好。
夏濯脸一黑,冲他亮了亮指甲盖大的犬牙,不等威胁到位,失重感便令他天旋地转。
关渝舟毫不怜惜,将他一把丢向褚津,“看好它,我来开门。”
褚津提着小狗的脖子,一边给它看受伤的那条腿一边问:“你觉得这里头会有线索?”
关渝舟嗯一声,“它刚才在扒墙角,也许梦境的主旨就是要我们跟着它找线索。”
褚津提溜着夏濯的一条腿,上下摸了个来回后笃定道:“骨头倒是没什么问题。”
“断了就断了呗,就这点狗踹在兜里就可以走。”介诚扯了扯夏濯脖子上的塑料袋,“瞧,它自己都把打包袋准备好了。”
关渝舟回过头来,“塑料袋里有什么?”
“我看看。”
褚津刚探出手,小白狗却突然来气了一样狂吠起来,护食般紧紧把袋子压在了身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关渝舟,眼神哀怨。
夏濯的确气,他气得连刚才被按了肉垫疼得头皮发麻都无心管顾,心想自己辛辛苦苦长途跋涉拖着一身病来汇合,结果这人抱都不愿多抱自己一下,那么粗鲁地就扔出去。
去他妈的爱情。
从今天起,他宣布他就恢复单身了!
关渝舟皱着眉看他耍赖,突然间蹲下伸出了右手。
夏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哪怕现在来摸头讨好他,他也不会随便答应和好的事情。
然而实况和所想总会有出入,下一秒他整个下巴都被摁在了地上。关渝舟让他抗议的声音全吞在了喉咙里,接过介诚递过来的小刀,“啪”一声利落地将塑料袋从他脖子上割断下来。
介诚把塑料袋里东西一股脑倒出,囤积其中的雨水将地面浸出一片湿痕。
合照已经被泡烂,但身份卡上的塑料膜隔了水,将卡片上的信息保留得完好无损。
“019区森林守夜人,严梁……就是他了。”介诚把卡递给关渝舟,捏起脚边看上去并不怎么昂贵的链子,“这还有一条项链,干什么用的?道具?”
褚津说:“你收仓库里看看信息不就知道了。”
介诚照做,隔了一会儿盯着光表耸了耸肩,“没什么用,说明就写了‘沾有气味的项链’而已。”
褚津问:“什么气味?”
介诚随意道:“还能什么气味,人的气味呗。”
“会不会是别的啊,比如去过什么地方就会存留独特的气味,要我们按照气味去寻找地点?”
“谁知道。”
两人瞎猜的空档,关渝舟已经拆除了封门用的木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无脸男尸体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视线中。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涂鸦。”等其余三人跟着走进来,关渝舟垂眼道。
一听他这话,介诚就知道这人是不打算自己动手的。他抽了抽嘴角,把那条项链揣进兜里,蹲下去割尸体的衣服。
好在这不是个女人,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难处,尸体上存有太多针线缝合的痕迹,还未痊愈的伤口和贴在肌肤上的布料长到了一起。
为难了片刻,关渝舟就没了耐心:“算了。”
这件事也不是很重要。
他踩着满地的碎石,走到了博美犬起初呆着的角落,一个拳头大的洞口被一块白砖此地无银式地掩盖,突兀的颜色将发灰的墙面装点得斑驳。
确认过里面没有机关,他探手进去左右摸索,抓出个什么东西攥在了手心里。
那是一张便签纸,上面没有署名,但用血写着“我不是”三个字。
“这话是不是没写完?”介诚抱着手臂说道:“‘我不是’后头应该还接了个什么词吧。”
关渝舟看了眼纸张边沿,并没有被撕过的痕迹。他随手将它翻了个面,看着后方渗出的点点红痕,道:“不一定。”
介诚还想说什么,却被一侧突然响起的打嗝声打断了。
褚津抓着两眼朦胧的小白狗,解释说:“它刚才就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关渝舟将纸存好,抽空掀着眼皮向那边扫去一眼,虽说很多动物都会流眼泪,但这也还是他头一次亲眼所见。
他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可不知怎么回事,对上那双噙着水的黑眼睛后心口突然一抽,额角处的太阳穴也紧跟着酸痛起来。
介诚对此无感,他看着那些拧巴在一起的脏乱绒毛,边嫌弃边说:“我妈小时候养的狼狗也哭过,可惜了当时没什么条件,留在老家卖了人后不吃不喝活活饿死了。”
褚津揉了揉博美的头,“狗不能给别人养,很多被丢弃后就不能活了,抑郁症可不是只有人会得。”
“哎呦,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同情心啊。”介诚阴阳怪气道:“可别忘了这里可不是现实,万一这狗携带什么病毒,一口下去你人就没了。”
褚津瞪起眼:“那我第一件事就是让它再咬你一嘴,到时我上天堂你下地狱。”
介诚嗤道:“中二病晚期吧,还天堂地狱,搞笑。”
“……我他妈看你不爽很久了。”
“那可不巧了,我也一样。”
夏濯听着两人说话,期间就没从关渝舟身上收回目光。要不是浑身不剩什么力气,他还真想按介诚所说的扑去对着这男人狠咬一口。
他在关渝舟眉头越拧越深时扭过了头,他觉得再看下去他也要被那道烦躁的视线搞得抑郁了。
耳边争吵不休的声音突然间消停,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他的背。
关渝舟表情有些古怪,不等褚津反应,他已经将博美犬腾空捧了起来。
夏濯下意识蹬了蹬腿,对方很快拖住了他,可那双唇迟疑着动了动,却最终什么字都没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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