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念叫得实在太惨,夏濯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松了关渝舟的手就要往那边跑。但这种举动都没经过大脑思考,压根没想过赶不赶得上、赶上了又能做什么。
他脚刚迈出去,关渝舟却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了。
他看见覃念忽然止住了声音,利落地在地上一个翻滚,那只差点碰到身体的手掀翻一地枯树叶,落了个空。
少年则是一记漂亮地转身,脸上的神情变了。
那一双凶光闪烁的狼眼正冷笑着,就连里面原本带着的水痕也染上了青光。
夏濯眼睁睁看着他一脚踢歪了女鬼的头,虽说不至于血溅三尺,但还是有几滴白浆甩到了地上,惨叫的尖利程度和刚才覃念发出的不分上下。
夏濯:“……”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事儿瞎操心。
可但他居然连一个十六七的小孩子都不如,这么一想……
好窝心哦。
第71章 给主人的献礼(十五)
关渝舟说,覃念的主副人格是两个极端。
之所以别人给他起的外号是“小绵羊”,是因为他主人格唯唯诺诺,说话声细声细气,看上去就好欺负。
可谁真要欺负了他,身体里圈养起来的那只狼崽子就会跑出来了。
夏濯看着身旁已经揍完鬼追上来的那只狼崽子,不置可否。
女鬼并没有放弃,还在身后依依不舍地紧跟着。她明显情绪有些发狂,只剩下阵阵歇斯底里的嘶吼,震得周遭树上的叶子一个劲儿地往下落,打在身上还怪疼。
覃小黑看夏濯在看向自己,冲他稍稍点了下头,“刚才谢谢您。”
夏濯莫名其妙,边喘边问:“谢什么?”
说完这话他先心里一喜,还以为要哑了,好在离开了一定的范围后嗓子又恢复了。
“您刚才想救他。”
“你也说了,只是‘想’罢了,这不是没救成么。”
覃小黑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现在在感谢您,但目前身体我来操纵,待会儿会由他亲自和您道谢。不过有下一次的话,您不必出手,我到时候会帮他。”
不知怎么回事,夏濯觉得他的话不怎么诚恳,反而还有些不满。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敌意,好像自己画蛇添足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
关渝舟皱起眉,伸手揽着夏濯将他和自己换了个位置,挡在了二人中间。随后他垂眸有些不善地瞥了覃小黑一眼,像在警告。
少年注意到他的目光,这才从夏濯脸上收了视线,不再说什么了。
三人一言不发地顺着路跑回墓前,香炉里的第二根香燃了有四分之一,他们绕一圈下来不过半个多小时。
夏濯不需要关渝舟再开口催他,将手里的布偶赶紧放在了贡盘上,然后紧紧盯住了那根香,观察它会不会因失败而减短一截。
回荡的刺耳叫声消停了,坟上的雾气融成一小团旋涡,逐渐一个人形飘在了墓碑上方,[你们撒谎成性,贪得无厌!你们要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体会我儿子经历过的痛苦!]
夏濯的反驳张口就来:“那你倒是说说啊,具体撒了什么谎,又贪了你什么?”
女鬼压根不理睬他,兢兢业业地继续往下说台词,[唯利是图的一群小人!当年害死了我和我的丈夫,连我的孩子都——]
[这个布偶……]她忽然看见了盘子里摆着的小狐狸,高亢的声音一降,静默片刻后上前将它拿了起来,[你们从哪里找到它的?]
夏濯从她的话里扣了个词:“从唯利是图的小人家里。”
[这是我儿子的小宝藏。]
雾开始消散,被掩盖住的婀娜身段也袒露在眼前,没有夏濯印象中看到的那样惨不忍睹,反而一张脸美艳绝俗,身上穿着旗袍与高跟,一头浓密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气质和周围阴森森的场景形象突兀极了。
与白夫人端庄清雅的风格大相径庭,她哪怕此时满脸悲怆,也带着一股令人魂牵梦萦的摄魂之态,差点儿都让人忘了刚才被她血浆乱溅追着到处窜的模样。
她抱着布偶在怀里晃啊晃,眉梢间缓慢地爬上笑意,嘴里哄着:[好孩子,快快睡,睡醒了妈妈就回来了。]
她痴痴地唱了一首摇篮曲,一直唱到雾完全散尽,也唱到自己的身影消失。
她拿走了那只小狐狸。
【获取梦境碎片*1】
【获取额外奖励·引路灯碎片*1】
合成选项在屏幕上转着圈,碎片数显示3/3,需要三方分别进行确认。
树影摇晃,一切杂乱的场景又重新复了位。
覃小黑往地上一躺,不过两分钟功夫再醒来时已经恢复了覃念胆怯的模样。
他第一反应就从地上爬起来,抖着嗓音和关渝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关先生,我、我刚刚不该回头的。”
“没必要和我道歉。”关渝舟说:“你该道歉的是他。”
“他”指的是小黑。
覃念抿着嘴点点头,攥着衣角脚后跟一转,又冲着夏濯的方向鞠了一躬,“夏先生,谢谢、谢谢您,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您当时向我这边跑,但您不必为了我这种人担心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这种人?”
“啊?我……”覃念只是一时口快,话说一半又犹犹豫豫地摇了头,再次和他哽咽着道谢:“没什么没什么,夏先生,真的谢谢您。”
“这有什么,别哭了啊。”夏濯停顿几秒,咧着嘴摆手笑开了,“你不是关渝舟朋友嘛,他朋友就是我朋友,而且我什么都没做到,你再这样我都没脸看你了啊。”
覃念瞪大了眼:“朋友?”
他惊慌地看了关渝舟一眼,见那边的男人没什么反应并没看过来,又忙和夏濯否认,“不是的,关先生是我的恩人,我和他怎么能称得上朋友……”
“哎?关渝舟可和我说你是他朋友奥。”夏濯戳戳关渝舟的腰,“是不是?关老师。”
关渝舟抓住他的手,淡淡地嗯了声,“把碎片合了吧,看看灯会指向哪。”
覃念用力地眨了两下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抬手点下了最后一个确认按键。
一盏玻璃灯浮在半空中,里面装着的不是灯泡,而像是一团散发着柔光的球。
它看上去个头不大,却足以照清脚下十几米宽的路面,领着他们匀速朝更深的地方去。
危机暂且过去,夏濯又张嘴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折腾到现在都几点了。”
“今晚回不去学校。”关渝舟看他不停地揉眼,温声问:“要我背你走吗?你可以睡一会。”
“别别别,你背着我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啊还……”夏濯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无论是覃念还是关渝舟都没什么倦态,不由得瘪了瘪嘴,“你们之前入梦的时候,是不是不睡觉是常事?”
“嗯,基本上隔一天睡一觉,除非觉得实在撑不住。有时候效率够高,三天左右能离开梦境,在这期间是不需要睡眠的。”
夏濯不禁咋舌,“用得着这么拼吗?”
“以前想着尽早离开,因为我入梦次数比较频繁,所以留在梦中的时间越久越不利。”
“那现在呢?我看你现在每天晚上都会睡一会。”
“因为要陪你。”关渝舟顿了片刻,又轻声道:“而且现在也不那么着急了。”
夏濯懵了一下,脑子里自动开始翻译他这句话的意思。
先前为了复活老婆,所以急得觉都不睡。现在身边有他了,所以就不着急可以睡安稳觉了。
所以,按照等价兑换的基本原则,他就等同于老婆!
咳咳!
夏濯越想越飘,一口口水呛到了自己。
脸都给呛到红透了。
“怎么了?”关渝舟伸手给他顺了顺背,“突然这么激动。”
也不知关渝舟是不是故意的,还非摸过他的脊椎骨。
夏濯感觉自己这肢体接触障碍症好得差不多后又得了个皮肤饥渴症,不然怎么只单单被摸一下就觉得有些舒服,半边身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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