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原本只是在军营中可有可无地看着手里的医术,其实心中一直记挂着城内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这些人至少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一部分,怎知这么快靳骁和檀钰就抱着一个人十万火急似的来找他了。
和檀钰一样,沈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属于祁宴的身形。
靳骁将祁宴放到军营的床榻上,沈霖神色僵硬至极:“……他怎么了?”
“假死药发作了?”他抱着一丝希冀说。
此时祁宴生息全无的模样……他只能接受假死药发作这一个答案。
靳骁的回答打破了所有的侥幸:“他服毒了。”
沈霖手脚瞬间冰凉,作为医者,他已经看出了祁宴此时……如果不是服了假死药的话,就完全是已经死透了的模样。
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去探祁宴的脉。
……没可能了。
理智这样告诉他,但是他却完全顾不上所谓的理智,他拿出金针往祁宴的各个穴位扎去,企图让祁宴恢复一线生机。
只要让祁宴恢复一线生机,他就有把握让祁宴活下去!
他知道他的先祖曾经救下了已经断气的人……或许,他也可以……
可断气超过百息就已是不可能了,更别说祁宴的毒只要一服下,就会给他的身体带来灾难性的破坏,根本不可能被救活。
祁闻淮赶来时,就看见沈霖依然机械性地一遍遍给祁宴施针,神色中带着不正常的偏执,靳骁和檀钰则是死死地盯着他和祁宴。
“别费工夫了,他死了。”祁闻淮走进门内,低声说,似乎听不出他什么情绪。
……
那天直到夜里,沈霖看着脸上逐渐青紫的祁宴,终于接受了他死亡的事实。
他崩溃般地抱住祁宴,不住哽咽。
靳骁喉间满是腥甜,他怔怔地看着祁宴,眼角蓦地砸下泪来。
这是他此生第一次流泪。
檀钰身形都有些不稳,他扶住墙才勉强站稳,眼眶已经红了,但是他只是勾勾唇角,露出冰冷的笑,随后步履摇晃地往门外走去。
祁闻淮一人站在营地的空地中,望着远处的火光出神。
檀钰走到他身边,轻声说:“祁宴死了。”
“我知道。”祁闻淮说。
“他死了,或许应该称你为陛下了,你高兴吗?”檀钰忽地问他。
祁闻淮神色未变,他依然看着远处:“他死了,你高兴吗?”
“他赐死了镇北王,杀父仇人死了,你高兴吗?”
“我该高兴对吗?”檀钰也望着远处浓烟与火光的京城,语气恍惚:“我的杀父仇人死了,我该高兴对吗?”
“对。”祁闻淮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似乎又像是肯定。
檀钰低低地笑了:“……你说得对,我该高兴。”
他跌跌撞撞地离开,夹杂着浓烟的风飘散了他令人悚然的笑声。
而他走远后,祁闻淮抬起了藏在衣袖下的手,早就已经被他的十指刺得鲜血淋漓了。
他看着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衣袖,眸光骤然变得狰狞。
…………
一切看似寻常,只是死了个窃国之贼而已,窃国而登帝位,本就该死。
第二日,就传出了启乐帝畏罪自尽的消息,祁闻淮在众望所归中登基。
新帝即位,权力彻底洗牌,在这场大动荡下,似乎也没人注意到:那在从龙中立下最大功劳的靳将军似乎消失了,原本应该返回西北的檀将军也留在了京城中。
大临在启乐帝身死的第二日便派使臣来隆重接回了商止聿。
裴家在又一场权力清洗成为世家中的最大赢家,风头绝胜,可裴翊却在祁闻淮登基后的第三个月,自辞了裴家家主之位。
(番外未完)
第98章 番外(2)
檀钰不愿意离开京城,但是北镇王才死了没多久,朝中又是改朝换代,西北军营中还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檀钰收到消息说,韩奇回来了。
韩奇在军中担任二品骠骑将军的职位,他能力很强,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谋略中,因此在军中很受拥护和爱戴。
他曾经是北镇王最信任的部下,但是却坐视北镇王被赐死,转而迅速投诚祁宴。后来韩奇察觉到檀钰要动用兵权去造反,还屡屡阻拦,最后被檀钰派人暗杀,他在逃脱追杀中闯进了一处凶名赫赫的迷障地,许久未曾有消息。
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檀钰也这么以为,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他居然回来了。
韩奇是效忠祁宴的,他在军中又有用许多拥趸和心腹,担心他回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檀钰的参谋让他离京回西北坐镇。
檀钰回去了,他赶到军中时,韩奇已经回来有十数日了。听说刚回来时看起来还很虚弱,如今都养得差不多了,檀钰见他时,他正在军营中进行日常训练。
看到檀钰来,韩奇一愣,他看向檀钰的目光非常复杂,但在怔愣片刻后,还是跪下行礼。
“起来吧。”檀钰说,等韩奇起身站定后,他眯着眼睛问道,“韩将军,听说你最近在军中动作不小啊。”
檀钰毕竟年轻气盛,也没搞那么多弯弯绕绕,上来便直接质问韩奇。韩奇最近确实有些动作,但也谈不上动作不小,若非檀钰的人一直盯着他,也发现不了。
“你暗中集结人马,到底意图何为?”檀钰冷声问。
韩奇低头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轻声问:“王爷,启乐帝……真的死了吗?”
“他要是没死,你还想着去把他找回来?”檀钰长眸微眯。
“……”韩奇没有说话。
“他死了。”见韩奇沉默的模样,檀钰还是吐出了这三个字。
韩奇一怔,心中意念翻涌。
他没想到祁宴真的死了。他比檀钰年长十岁,也算看着檀钰长大,檀钰的心思,檀钰自己不明白,他却是能看懂一二。且不说檀钰,那靳将军对祁宴更是忠心至极,就算这些人要把祁宴拉下皇位,他以为……也不会杀他。
谁知祁宴居然真的死了。
韩奇手中握拳,眼中隐隐浮现血丝。
“韩将军这是怎么了,一个窃国贼死了,就这么让韩将军难过吗?”檀钰语带嘲笑。
“卑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启乐帝没有皇室血统,但没有他,大夏的百姓们至少会有一半吃不饱饭,要是没有他,西部早就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北狄瓜分蚕食,届时大夏的国土分崩离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多少有血统的君王,比不上他的万一。如今对他多是骂名,可若百年千年之后,史书上他必然是千古一帝。若能效忠这样的君主,是臣子之幸。”韩奇拱手,铿锵有力地说。
他这番话确实称得上是大逆不道,任谁听去,再在韩奇头上参上一笔,他不说项上人头不保,恐怕九族都不保。不过韩奇和靳骁一样,无父无母地入伍,如今依然没有成家。恐怕这也是他胆敢说这些言论的依仗。
檀钰脸色铁青,他想到了北镇王青紫的尸首,又想到祁宴毫无生机的模样……无数念头在他心中交织相撞,让他看不清自己的所思所想,反而涌上了一股戾气。
“韩将军,你跟本王自小情谊深厚,这等大逆不道之言本王就当没听过。但你说那祁宴是明君贤君,真是可笑至极,他一个残害忠良,嫉贤妒能的昏君,何谈‘贤’?!”檀钰振声质问。
韩奇看向檀钰,语气犹疑:“王爷说的,可是北镇王被赐死一事?”
“不然能是何事?我父一生都镇守边疆,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可他祁宴却担心我父功高盖主,一杯毒酒就刺死了他。这等容不得贤臣忠臣的君主,难道不该死?韩将军,我父待你不薄,他死得这般不明不白,你还护着杀他的窃国贼?!”
韩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颇为犹豫,但他最后还是开口了:“王爷,启乐帝赐死北镇王之因并非他功高震主,也并非启乐帝嫉贤妒能。”
上一篇:路人的我为何如此瞩目[穿书]
下一篇:穿成大佬的替嫁男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