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确实从昨天用完晚膳后到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不仅被折腾个半死,还一口水都没喝。只是他此时太累了,竟然也感觉不到饥饿。
但是他也知道这只是脱力和疼痛给他造成的错觉,就算再生气,他自己的身体才是根本,如果身体垮了,就更难逃出去了。
于是他依靠着沈霖的身体艰难的起身,然后沈霖将汤喂到他面前,他也颇为配合地一口一口将汤咽下。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头抬起来,看沈霖背后的其他男人一眼。甚至除了必要的动作之外,他也没有多看沈霖一眼。
安静的地下宫殿中,只有汤匙和瓷碗轻微的撞击声,和细小的吞咽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祁宴身上,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在祁宴喝汤的这一时刻,显得格外漫长而凝滞。
就在祁宴快要把汤喝完的时候,地宫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祁宴有些意外地朝门外看去。因为他知道能进出这地宫的只有沈霖他们四人,还有那些哑奴。但是哑奴除了他们特意吩咐之外,也不会来到这里。而沈霖他们四个此时也都已经在这里了。
那么,来的会是谁呢?
门逐渐打开,一个算是在祁宴意料之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那人如三年前一样,依旧喜欢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他的容貌也没有太多变化,除了身上越发迫人的威势,和周身一层似乎挥之不去的浓郁血气。
靳骁推门而入,第一眼便看到了祁宴,他没再看旁人任何一眼,哪怕祁闻淮如今身为君主,本应是他效忠的对象。
他径直朝祁宴走来,目光中满是欣喜和激动。
裴翊他们看见祁宴醒来时,虽然同样惊喜激动,但是他们都克制住了,似乎生怕被祁宴看出他们有多在乎祁宴。
但是靳骁却没有,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在祁宴面前站定。他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此时正贪婪地描摹着祁宴的五官和面容,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笑意。
“陛下。”他轻声对祁宴喊道。
这或许是祁宴自从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声不喊嘲讽或狎昵的“陛下”了。
接着祁宴就猛地被靳骁揽入了怀中。
靳骁双手紧紧扣在祁宴的腰间和后背,他的力气很大,祁宴只觉得身上被他的手臂咯得生疼,脸也直接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但是他却依然能感觉到靳骁的克制,他手臂在不断地颤抖着,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的激动。
毕竟这家伙徒手就能直接把人的脑袋拧断,谢以宴心想。
不过此时的祁宴到底还伤着,靳骁就算克制着力气也着实不小,按到了祁宴的伤处后,祁宴本能地轻哼了一声。
靳骁连忙放开他,目露紧张:“陛下,弄疼你了?”
他仔细打量祁宴,想要看出他是哪里犯了疼,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祁宴的脸上是不自然的苍白,唇色虽然泛白,但是却被咬破了好几处,还有些许红肿。靳骁的目光往下,看到祁宴的脖颈、锁骨、手臂处,全都是骇人的斑红。
他神色一紧,语气骤然冰冷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祁宴无暇回复他,也没心思,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他身旁的沈霖,轻声道:“我想睡了。”
沈霖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睡吧。”
祁宴疲惫得厉害,强撑着喝完汤已是耗光了他的体力,躺下后没几息就彻底昏睡了过去,被拉入了黑沉的睡梦之中。
靳骁见状,压低声音看向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沈霖的面色也不好看,他看向祁闻淮,道:“皇上,臣以为,你应该给个解释。”
这画面和话语看起来都颇为荒谬,一个臣子在理所当然地向君主索要解释。
祁闻淮没有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影响,也没有因为臣子对他的不敬而感到不悦。他坐在桌前,神色自若地饮茶。
他将茶杯放下,嗤笑一声:“沈霖,你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当初说要让他付出代价的人是你吧,说要报复他的人也是你,这才开始,你就心软了?”祁闻淮抬眸看向沈霖,眸色清清冷冷。
沈霖面色微凝,他顿了顿后冷声道:“报复他是一回事,真的伤他是另一回事,我们当初做的约定,可不是要弄死他。”
“哪怕是檀钰,也遵守了这个约定。”沈霖说着,看向檀钰。
“你未免太小看他了。”祁闻淮冷淡的眼眸中似乎沁出些许嘲意,“他跟狗抢食,被马踹烂了肠肚,都能活得好好的,这才哪到哪。”
祁闻淮也看向檀钰,他看到了檀钰并不自然的面色。
“怎么?檀钰,你也心疼了?”
第87章 我当皇帝的那些年(27)
见檀钰沉默不语,祁闻淮漠然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但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西镇王也算一代枭雄,怎么唯一的子嗣却是你这个孬种,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指望你给西镇王报仇,恐怕是痴人说梦。”他语气淡淡,一番话却像是戳着檀钰的脊梁骨。
这换做是三年前的檀钰,估计已经火气起来了,但是此时的檀钰却依然面色不改。
“皇上,您不必拿这种话激臣。”檀钰抬眼看向他,话语恭敬但语气却似乎并没有那么恭敬。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沉沉昏睡的祁宴,“臣若只是想报仇,当初一剑杀了他便是。”
他环视在场其他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在这里搞猜谜游戏。”
檀钰看向祁闻淮,目光中隐隐压着警告。
靳骁是听明白了,是祁闻淮伤了祁宴。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对陛下心怀恨意……别说他们,他自己不也是如此?
靳骁跟他们都不同,他是陛下的臣子,并非裴翊那样只占个名头、心却不诚的臣子,他是被祁宴一步步提携的臣子,他是被君王赋予名字的热呢,他就是祁宴的刀锋,忠君——或者说忠于祁宴,是刻入他的骨与血的。
只是他为了心中那份念想选择了背叛,他不再甘心只做一个臣子,如果加入这些人,他就能真切地拥有陛下……哪怕要与人共享。
但是三年前陛下的自绝到底是震住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群人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似乎笃定陛下一定会醒过来。
可靳骁却没有那么乐观。陛下是死在他面前的,是被他逼死的,他提着长刀闯入宫门,活活逼得他咬毒自尽。
那之后,靳骁似乎被重锤砸顶,大梦初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背叛。
他是臣,祁宴是君,他怎么能为那点念想叛主叛君。
祁闻淮即位,裴翊、沈霖都留在了京城,就连檀钰,也只会在必要的时候回到边疆,其他的时候他也呆在京城。他们为祁宴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日夜守着,他们似乎笃定祁宴会醒来。
唯有靳骁离开了京城,守在边疆。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陛下,似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陛下守好国土。
——虽然拜他所赐,这国也不再是陛下的国。
一年又一年过去,陛下始终没有醒来,靳骁仅存的侥幸在日月更迭中不断磨灭,然而在前些日子,他却收到了祁宴醒来的消息。
他心中被狂喜淹没,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和嘱咐,收到消息后就只身一人一马日夜不休赶去京城。马在第三天就跑死了,他在其他城中又换了一匹,最后跑死了三匹马才终于赶到。
他路上饿极了也只会随便吃些干粮和些水,赶到京城已是精疲力尽,但是他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累,便急匆匆来到了地宫。
可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祁宴,他却是这般病沉沉的模样。
靳骁鹰隼般的双眸中凶意毕露,只听一声锵鸣之声,他骤然抽出腰间的长剑,指向了祁闻淮的喉咙。
地宫之中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在这一刻压抑到了极致。
长剑不是靳骁惯用的武器,他惯用的是□□,不过为了赶路,他只是带了一把方便携带的长剑。
“真是祁宴的一只好狗。”祁闻淮的脸色没有半点变化,不见惊慌也不见震怒,只是顺势抬头看着靳骁,语气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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