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山掀开砂锅夹起一块肉拿筷子压了压:“他刚睡下,多炖一会,肉不够软。”
“好,还要做些其他吃食?”福嬷嬷笑说,“我们那时候会吃些红糖煮鸡蛋,红糖补血气,正君最近怕是都没睡好。”
朗山点头:“那便煮些。”
江舒总是频繁起夜,时常睡着就会腿抽筋,夜里呼吸不顺畅时能把自己气哭,若是能睡好就奇了怪了。
两位嬷嬷一听便立刻另起炉灶支了锅,把鸡蛋清洗干净才和红糖放到一起。
朗山一直看到她们都弄好,也没好意思问问嬷嬷夫郎总发脾气该怎么办,略转悠了一会便又离开了。
他倒不是觉得生气,就是怕江舒会气坏身子,瞧着对方方才那样是对自己说的话不满。
只是去与不去对他来说都不太重要,他唯一想做的就只是让江舒高兴,若是他不想让自己去,他也不会往那处想。
朗山琢磨着便明白了江舒生气的缘由,是因为想让他去,却又不想自己离开,所以要和他闹别扭,就是为了听他一句“想”。
再次回到厢房,江舒已经气呼呼的睡着了,拳头都攥的紧紧的,说不定在梦里都在跟他挥拳头叫嚣。
当真可爱。
思来想去,他干脆直接找到了江凤年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自家夫郎支持他做事,那他去便是。
江凤年喝了口茶,幽幽道:“你该知道,虽说是我推荐你去,却也绝不会让他们格外关照你。”
“外祖多虑,自是不用外祖操心这些。”
江凤年听着他这句格外硬的话觉得有趣,人当真是有两副面孔,对着他时就格外冷淡,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曾经棒打鸳鸯了。
他放下茶杯说道:“我只是不想旁人说我孙儿养着吃白饭的郎君,你若是有本事些,就不要事事全都听他的,也该自己做些主,有点主意。”
“外祖父所言恕孙子不能苟同,他是我夫郎,我真心疼爱于他,若他需要我时时陪着,我自然不会让他不快。”朗山淡淡说着。
“这算什么,自我牺牲?”江凤年觉得有些可笑,分明也是好好的小伙子,竟能说出这般话来,果然是个惧内的。
朗山抬眼对上江凤年那双虽已经年老却依旧深邃的眸子,他掷地有声道:“不是自我牺牲,是方向。”
他是知道江凤年对自己不满意的,毕竟在江凤年看来,他就是一个毫无本事,只会在家陪着夫郎的吃白饭的男子。
所以他也不甚在意对方对自己是何种看法,只要江舒信他便好。
方向。
这是很稀松平常的话,但听在江凤年耳中却第一次有了不同的意思,他是在说江舒就是他的一切,是他甘之如饴付出的全部目标。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明白如今的年轻人都是怎么照顾家宅的,只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便多插手就是了。
“你何时去?”
朗山:“明年开春,等舒哥儿生产出了月内,我再去。”
江凤年绷着脸,面上的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那般好差事都不着急,若非他在西边军营有门路,朗山就只能去当个冲锋小兵!
“不识好歹!”他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你身为血气方刚的男子理应保家卫国,在外拼出一番天地,怎的日日都要困在家宅里!”
朗山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只淡声道:“既是保家卫国,那我自然要先保家,后为国。”
江凤年脸一耷拉,指着书房的门就朝他喊:“滚!”
“外祖莫要动气,孙婿先去瞧夫郎了。”
朗山说罢便施施然的离开了,只剩江凤年见四下无人在书房里气的张牙舞爪,恨不得把朗山揪回来给打一顿!
江舒如今睡的次数多,也睡的浅,朗山这会刚进去就瞧见他愣愣坐在床榻上缓神,脚踩在脚踏上像是要穿鞋子。
“饿了?”朗山吩咐外面的绿竹去厨房把吃食给端来。
江舒朝他张开双臂没说话,朗山立刻会意忙大步上前签抱住他:“方才去了厨房一趟,后又去找了外祖父,我知你想我去,是怕我日夜在家守着你会心中不痛快。”
“别不痛快。”江舒晕乎乎的顺着他的话说,刚睡醒嗓子说话都是飘的。
“并未不痛快,我在何处都是一样的,我去你可安心些?”朗山轻声说着,“我将你看的比自己重要,你的意愿,便是我的想法。”
江舒盯着他看看了片刻,说道:“我想吃刨冰。”
“……”
“把我看的比你自己重要。”
“……”
“我的意愿,就是你的想法。”
“……”
朗山莫名有些头疼:“夫郎,莫要刻意气我。”
“你是不是想说无理取闹,不懂事?”江舒推开他就又要转身往床上躺,言语间还很是委屈,“我懂了,不爱了,那我走。”
朗山忙扣住他手腕把人往自己怀里带,试着和他商量:“如今冬日,怎么能吃寒凉的东西?小厨房熬了鸡汤还煮了红糖蛋,你吃些好不好?”
“我的意愿,就是你的想法?”
“……好,我日后说话会注意些。”
朗山拿他没办法,好在也不是真的要闹性子,厨房将吃食送来就乖乖吃着鸡蛋喝着鸡汤。
江舒吃着吃着冷不防的嘿嘿乐出声,眼眸弯弯:“二郎,它们一家人在我的肚子里团聚了。”
“……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吃好了在地上走几圈。”
“好,那你何时去营中?”江舒把手递给他擦擦,“总不能这几日就去,要不然我真的要不高兴了。”
“等你出了月内再去。”
朗山起身拿帕子沾水后给他擦手,隐约还能闻到红糖的香甜味,他垂眸给江舒擦拭着,因着后来一直用脂膏养护,再加上后来他也很少再进厨房,手指倒是比之前还要细嫩了些。
江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盯着一直他瞧,不管怎么看,都刚刚好是江舒最喜欢的那一挂,身材高大挺立悍拔,五官俊朗,侧脸的线条轮廓分明,十分野性。
他舔舔嘴唇,悄悄说道:“亲一下……”
“嗯?”朗山有些狐疑,唇边却是抑制不住的笑,前几日他夫郎还死活不给亲抱,这是忍不住了?
“亲一下。”江舒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可要想好了,你今日若是拒绝了我,改明儿可就没有了,以后说不——”
滔滔不绝的嘴巴被朗山用最直接的方式堵住,轻轻舔.咬着嫩唇,还要探着舌尖去描绘他丰.满的唇形,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美食一般。
十分餍足。
朗山轻轻摩挲着他后颈,音色有些沙哑:“走走。”
“我腿软……”
朗山扶着他在屋内转了几圈,有地龙和炭盆,再加上他如今就是热体质,走了一会就出了满头的汗,这才消停的坐下休息。
晚膳要在主厅吃,江舒实在不想动了,便让绿竹去和陆乐容说一声,他们院子今天单独开火,免得还要给他们多做。
上完课的奶团儿自然也要回院子里吃,一路上脸蛋和鼻尖冻的通红,见江御送他回来,忙招呼他烤烤火。
“小表叔,奶团儿我先送回来,先生那还有学问要做,我先去了。”江御微微弯身示意。
江舒有些惊讶:“都是用晚膳的时辰了,便是吃了饭再继续学也不迟,你年纪尚小,不急着做什么学问。”
这番话若是被不明事理的人听见,还以为他这是在刻意教坏孩子,不让人好好学习,只是江御如今才十一岁,放在后世正是招猫逗狗的年纪,这么刻苦学习,连他都觉得累。
“是。”江御应着看了奶团儿一眼便离开了。
江舒知道他定然没听进去,不过想想也是,江御是江府的大少爷,未来江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自然要更加努力刻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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