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萧衍从容不迫的笑道,“我怕死得很呐,不介意临阵倒戈。”
墨辞先慈爱的微笑,声音里却带着可怕的魄力:“花言巧语,萧阁主这孩子心性倒是不随时移。”
“我惜命,自然晓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萧衍笑意愈发深了,藏着不露痕迹的冷漠,“说实在的,我来此是为了我师父谢怀霜,对余下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倘若阁老愿意放我师父下山,我也必会遵守上回的承诺。”
墨辞先瞧着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眯起眼,目光转向了晏顷迟。
晏顷迟在这道目光里隐隐觉得不对劲,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一把冷刃已然紧贴自己颈侧,锋利的剑锋划破肌肤,带出了血痕,又堪堪止住。
“阁老,这是我的诚意。”萧衍的气息落在晏顷迟的脸边,忽远忽近,“三长老,你不会介意的吧?”
“……”晏顷迟喘息微促,面色苍白的说不出话。
他如何也想不到萧衍会背刺的这样快!两个人甚至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便出手了。
“让我师父下山。”萧衍朝着墨辞先笑道,“晏顷迟的命我会亲自替你了结。”
“哦?”墨辞先佯作不解,笑容下一双眼睛逐渐阴沉下去,“可倘若老朽让谢怀霜离去后,萧阁主反悔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反悔?”萧衍眼色沉郁,“难道我没有阁老这般恨他么?倘若我今日杀了他,那我便是替天行道的圣贤,就能够洗净这附加了百年的冤屈,不好么?”
墨辞先再度缓缓笑了,他饶有兴致的盯着萧衍,仿佛是要透过这层皮相看透他的内里。
“老朽想萧阁主是搞错局势了吧,”墨辞先忽然说道,“我是想让你们一并死的,晏顷迟今日必死无疑,可现在谢怀霜在老朽这里,萧阁主的命就难说了。”
“是么。”萧衍眼中笑意更盛了,他陡然收剑,飞身而起,直朝墨辞先掠去,妄念在虚空中再度幻化成形,斜掠而下!
霎时间,剑鸣清啸,响彻天地。
这一剑他用尽了全力,没有任何花哨的剑法,只斩出了一剑,却让天地间万物退避!轰然的白光从剑中爆发,如浪潮翻涌般震荡出去!
墨辞先见此,不作任何辟易,只是稍稍一抬指。
萧衍的身形在这平平无奇的一点下登时沉重凝缓,只听风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断响,妄念在顷刻间节节寸断!
晏顷迟心里瞬间凉透,仿佛被冷水自踵至顶的泼了冷水,他眼睁睁看着萧衍在那曲指一点下,猝然喷血,可此时出剑已然完全来不及!
“你是在送死吗?萧阁主。”墨辞先霍然出手,抓住萧衍的腕骨,下压。
萧衍耳边轰鸣不止,整条右臂在瞬间断裂!他闷吭了声,紧接着,体内灵气全部紊乱,剧烈的痛涌遍全身,尘世喧嚣全部消弭,只余嗡鸣。
“萧衍——!”晏顷迟骇然掠起,暮霜横斜出去,眼见要碰到墨辞先的瞬间,墨辞先推出一掌,浑厚的掌风震得萧衍朝后飞去!
晏顷迟登时收剑,然而暮霜的去势太猛,经此一撤,巨大的灵气反噬向他的身体。
萧衍狠狠撞向地面的瞬间,晏顷迟抢身接住他,踉跄着退出了一丈之远,撞跌着摔倒。
体内薄弱的灵气霎时间翻涌,碎裂的灵府不堪重负,晏顷迟想要稳住,但完全捱不住,他猝然喷出口鲜血,洒在了白衣上。
“老朽今日便送你们一并去黄泉,也好让你们做个伴。”墨辞先冷笑着,再次抬掌。
银光大盛的瞬间,万顷山海震荡不休,狂风大作,天地仿佛一并朝人压拢过来,所有人都惊骇的望着欲要倾下的天,只觉脚下山峦猛烈晃动!
宫阙在催压下轰然坍塌,飞溅的碎屑如一支支利箭,将那些四处逃散的弟子刺出满脸的血。
晏顷迟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灵气在尽数散去,他来此之前不过是承了碧凝丹的功效,才稳住了碎裂的灵府,而今墨辞先的威慑太甚,他已然无法再抗衡。
殷红自他身下铺开,晏顷迟指尖颤抖得厉害,幻化不出剑。
墨辞先在将倾的天色下,缓缓笑了,他掸袍朝两人走来,轻嗤道:“区区小儿,不自量力。”
萧衍额间淌血,他挣扎着从晏顷迟怀里爬起来,剧烈的咳嗽让他说不出一句话,血从他的唇间溢出,他满含笑意的盯着墨辞先,眼中阴郁涌动。
“萧阁主倒是爱笑。”墨辞先掌心下压,脚下山脉登时震得更厉害了,山头四分五裂,巨石滚落砸在深涧,震颤不息。
“哈……”萧衍闷闷的笑着,他微微歪头看向墨辞先,面色上的虚弱一扫而空,变作了嗜血的残忍。
墨辞先微蹙眉,听他咬着字音,轻之又轻的说道,“我送你下地狱。”
“你——”话未说完,墨辞先身形陡然滞住。
就在这个瞬间,一把血红色的长剑从他的背后刺穿出来,将人钉在原地。
谁?!墨辞先错愕僵硬的低下头,却只看见了从胸前刺出的剑尖,殷红的血沿着剑锋一滴滴坠落。
这一剑并非出自萧衍,是谁?!
墨辞先倏然倒退了两步,踉跄着稳不住身形。
“是我。”谢怀霜自他的身后走出,面上的笑意已然被隐去,略显的虚弱,“阁老,我们许久未见了。”
“谢……谢、怀霜,你……”墨辞先声音断续,心口的剧痛让他拼凑不出完整的话。
“你以为我会白痴到去送死么?”萧衍学着他的模样,慈爱的笑了,“失去了控制,师父便会恢复理智,我只需要创造一个机会给他,一切便结束了。”
他说着,用未断的那只左手,紧紧掐住了墨辞先的脖颈,一分分的收紧:“墨辞先你知道么,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也不妨告诉你,你的好学生裴昭被我做成了人彘,我生剥了他的皮,挖走了他的眼,拔去了他的舌,砍断他的四肢,将他留在瓮中,可我没有让他聋,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辞先喉咙被卡的太死,吐不出话,呛出的血落在萧衍掌心里,萧衍和善的说道:“因为我想让他就像你这样,能够听见我说话,却无法做出任何事来。我不让他死,因为死对他而言,太仁慈了,没有什么比日复一日的折磨他更让我愉悦。”
萧衍说到此处,满是恶意的笑起来:“我不过是废了一条手臂,便可以换你的命,真是太值了。”
只要能够拖墨辞先下地狱,萧衍甚至可以全身经脉皆断!他根本不在乎这条命,也不在乎任何人。
他从沈闲给的传音里,清楚的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那又如何?他不爱晏顷迟,也不愿再为此堕落。
前情旧债从今往后再也不是束缚他的枷锁!他今日便要彻底结束这一切。
墨辞先遍布血丝的双目紧紧凝视着他,忽然间大笑道:“好、好啊!那我们就……一起下、下地狱罢!”
另一边,沈闲带着弟子正要从山道上赶过来,就当此时,整座巍峨的高山发出了轰隆隆的闷鸣,脚下土地震颤不止,弟子们站不稳,七倒八歪的滚倒一片。
巨石砸塌,从山道上不断滚落,一时间,所有人乱作一团,大地竟在这颤动中霍然裂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将山脉从中分割开,沈闲将将要夸过去时,脚下倏然灼烫,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地火遽然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豁口愈来愈深,不多时,沈闲所在的地方停止了震颤,但在山的另一端,高殿在猛烈的晃动中不断倾塌,尘埃纷扬。
断檐轰然砸落,瓦片跟着掉落,萧衍拧断了墨辞先的脖子,谢怀霜却因为意识只是短暂的清醒,还没走两步便轰然坠落在地。
萧衍断了右臂,无法扛起墨辞先的身体,便只能看向晏顷迟。
晏顷迟残喘着站起身,步伐虚弱乏力。
“你把师父带走。”萧衍发觉脚下的颤动愈来愈烈,身形也跟着踉跄,“我自己可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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