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灰灰绕了路,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从底下绕到峭壁之上。
天色又暗了下去。
而此时,田遥已经离家两天。
第 61 章
秋日天凉, 刘之跟陈旭两个新手当爹,一个没注意,小宝就染上了风寒, 这两天都显点咳嗽, 有些流鼻涕。
可把刘之吓得,陈家娘亲说找点土方试试, 刘之不同意, 带着小宝就往镇上去了,走之前还让陈旭去看看田遥在不在家,要是在的话他们叫了牛车顺便能带他一程。
陈旭说:“他就没回来吧, 昨天我去给娘找草药的时候经过他家就没见到人。”
刘之给了他一巴掌:“叫你去就去, 话那么多。”
陈旭去了田遥家里, 只是静悄悄的,连灰灰都没有出来。
在去镇上的牛车上, 陈旭才垮着脸说:“他肯定早就去镇上了,今天把灰灰也带去了吧。”
刘之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是又说不上来。
等到了医馆,见到郁年, 跟他说了小宝的情况,郁年对这么小的孩子还是不太有把握, 主要是用药剂量的问题,所以最后还是让周老来给小宝看的。
周老诊了脉, 开了药方,又跟他们说了一点这个季节对孩子应该要怎么照看,最后刘之付了诊金, 才走到郁年的身边:“遥哥儿今天没来吗?我们出门说带他一起来,结果到你家也没人, 灰灰也不在。”
郁年愣了愣:“他说最近要给家里的地翻一翻,最近这两天都不来镇上了。”
刘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说的?陈旭昨天上山去,经过你家的时候,院子里根本就不像有人回来的样子,灰灰也不在。”
郁年有些坐不住,刘之看到他的面色:“可能只是上山去打猎去了,我们一会儿回去再去你家看看。”
郁年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刘之面露难色,只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周老。
周老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郁年转过头,周老才告诉他先前的事情,听到他们这么说,就知道田遥一定是上山去了。
郁年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他一直都记得,田遥的爹爹就是因为上山去采药最后丢了性命的,他的手重重地按在轮椅上,像是只要离开了依托,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遥哥儿上山是上惯了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刘之抱着小宝,出声安慰。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刘之说完话的时候小宝就开始哭,起先只是小声地哭,到后面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郁年从前并不是个信神信鬼的人,但此刻听见小宝的哭声,不知道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刘之一直在哄,但收效并不太好,小宝还是一直哭,他只能把小宝抱远了一些。
郁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跟陈旭说:“我今天跟你们一起回去。”
自然没有人说不行,陈旭只是悄悄在心里说就算他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上了山他还是寸步难行。
田遥自然是不知道山下发生的事情,他费劲巴拉地绕路爬上了峭壁,刚上去看了一眼就吓得眼晕。
刚好天黑了,只能升起火堆,给自己和灰灰喂了点东西,保持体力。
已经出门两天了,希望不要有人找他,田遥想起从前的日子,他都是一个人,除了刘之和顺婶子偶尔找他,他就像是村里的隐形人一样,自从郁年来了之后,他反而和村里的人交流变多了。
第二个夜已经不那么难熬了,田遥甚至还熟睡了一觉,半夜火熄了他就无意识地把灰灰抱在怀里,他有厚厚的皮毛,像是一个大火炉。
晨光熹微里,田遥慢慢醒了过来。
山上的日出要比村子里更早一点,他醒了一会儿就天光大亮,忍着害怕,他趴在那片峭壁上,朝下看去。
陡峭的岩壁上除了本身的颜色,一片绿色中的零星的粉色就显得有些突出了。
田遥立刻爬起来,也顾不得对高处的恐惧,找到自己带的那一堆绳子,从离悬崖最近的那棵树边把绳子理出去。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家里所有的绳子都拿了出来了还嫌不够,又去山上搓了那么长一截,这会儿也才刚刚好够得到那一片药材生长的地方。
田遥也不磨叽,将绳子的一头牢牢地绑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他的绳结系得很紧,是爹爹教他系的,又把绳子的最末端系在自己的身上,用了一样的绳结。
他记得爹爹说,这个绳结叫做登山结,让他一定要记得怎么打的。
田遥做好了一切,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灰灰:“帮我盯着这个绳子哦,要是有问题记得把我拉上来。”
说完后自己就笑了,就算是灰灰能听懂他说什么,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灰灰也帮不了他,只能祈祷他的命好一点。
毕竟还没跟郁年生孩子呢。
田遥最后又检查了一遍绳结,随后扒着岩壁,慢慢地往下挪动。
那一片岩壁也不是完全光滑,也有一些小的石块凸起,田遥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下,绳子还有余裕,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但抓着石块的手却稳稳的,一丝颤动都没有。
田遥不敢往下看,他心里也很怕,但他却有比害怕更强大的信念。
直到他接触到了岩壁上的一片绿色,看到了那一点粉色,已经离得很近了。
周老要的那种草药,在这岩壁上不是只有一株,而是成片生长。田遥在手能触到粉色的花的时候,心都往上提了一提。
那一片绿色很多,田遥没有余裕去选哪些是他要的,索性全部都扒了下来,将绿意扫荡一空。
在这一片绿色消失之后,田遥本想往上爬,但目光却被崖臂中间的缝隙吸引住。
里面生长着的东西他从没见过,似花似叶。
既然都已经到这里了,那什么东西都不能放过,田遥顺着凸起的石块,往里探手,将那东西连根拔起。
将这里全部都采完之后,田遥抬起头,慢慢地往上爬,上去比下来要难很多,田遥停了一下,喘着粗气。
突然脚下的石块有一些松动,田遥立刻抓紧了头顶上的那块石头,掉落的石块落下悬崖,田遥都没有听见声响。
他不敢再停留,一直努力往上,感受到了绳子被绷紧,有一股不小的力气在把他往上拉。
田遥接着这股力气,一鼓作气,在手扒拉到地面的时候,才像是劫后余生一般,他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终于趴在了地平面上。
他像是死过一次,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被汗湿,手心被石头划出了血痕。
田遥抬起头,就看见刚刚从嘴里吐出绳子的灰灰。
灰灰跑过来,嘴拉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又从悬崖边往里拉了一些,田遥在喘息之余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就说了灰灰是很通人性的。
他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腿没那么软之后就站起身来:“走啦灰灰,回家了。”
灰灰立刻跳起来,帮着田遥把绳子收起来,田遥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那些宝贝药材,踏上回家的路。
也许是因为归心似箭,他们走得要比来的时候快多了,灰灰沿途都留了标记,田遥也留了,所以现在就是灰灰在前面带路,田遥跟在后面。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渐渐地阴了下来,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田遥怕雨水把药打湿就没了好效果,于是脱了衣裳盖在背篓上面,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下雨的山路越发地难走,田遥身上只有一个火折子,费了半天劲点燃的树枝被雨一淋就熄灭了,那些烟气反而把田遥熏得够呛。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