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唐烛倏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狗一样,毛毛躁躁往付涼身边缩了缩,“等、等等,不会吧……”
青年忍俊不禁,几乎快要忍不住在这里亲他,而后想了想,似乎是记起维纳临行前的建议,才把这些冲动强行忍耐下来,只说:“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要知道,罗曼十四岁的时候已经让整个彼得格勒都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不会放任朋友被害。”
说着,付涼伸出手轻轻将桌子中间的宝石胸针翻了过来。
唐烛定睛一看,只见金属底座上面赫然印着一枚图腾。
那是非常眼熟的复杂图案,之前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等等,他想起来了。是在星洲时,索菲娅夫人拿来的那副油画上。
所以……
——这是思维科夫斯家族的图腾。
震惊之余,青年的嗓音在空有海浪声的室内回荡开来:“但他也不会放过盗窃的小偷。”
第077章
印度洋的一隅开始下雨,海风推动着浪潮与轮船在航线上前进。
顶楼居住区内的某个房间内响起人声。
“是的,把你猜到的答案讲给罗曼听听吧,助手先生。”
唐烛轻轻吸了口气,比起自己的猜测会得到两人的认可,他更希望后面说出的话是错误的。
“对于佩尔来说,登上珍珠号并且参加少年管理学院,不是他的父亲想要保护或者治疗他。
安德烈与佩尔一同上船,他们两个人的年纪相仿样,模样相似,俄国的内应们关心安德烈的程度更甚于佩尔,甚至把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家族胸针偷走,不是为了别的——
他们想在船上,促成一场替换仪式,只要珍珠号抵达伦敦,那么安德烈就会完全替代佩尔思维科夫斯家族少爷的身份。”
没错,或许他并不应该叫佩尔的这个名字。
罗曼虽然微笑着,可伸出的手却死死捏住了那枚徽章,“佩尔见到我的第一天就说,他的父亲告诉他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叫他无论如何不要暴露身份,所以他决定用佩尔这个名字在珍珠号上生活。”
唐烛皱起眉,“其实他真正的名字,叫安德烈。”
佩尔才是思维科夫斯基家的继承人、索菲娅夫人的儿子,安德烈
至于这一切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佩尔的父亲不愿意把家族交给一个人格分裂的病人。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继承人是被所有人轻视唾弃的孩子。”俄国男人笑着道:“所以他计划好了要让那个冒牌货把佩尔的身份抢走,让他成为安德烈在伦敦读书,过几年再接他回去,这样一切就能顺理成章。”
“安德烈”完全接受了自己换命般的任务,所以他拿到思维科夫斯家族给出的关于佩尔儿时的经历记录,便无时无刻都在背诵练习。
唐烛继续说出后半段,“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可却被你看出端倪。你立即选择欺骗佩尔让他按照路线假装出逃,成为了第一个被关禁闭的学生。而你自己则煽动告密事件,引起学生们的矛盾并且尽量拉更多人下水,企图让冒牌安德烈也参与其中并被关到禁闭室。这样一来,俄国的内应会急切地关心他们的假少爷,你就能顺利找到他。”
说着,他也趁机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可你为什么要安排佩尔袭击安德烈?”
只是为了震慑假少爷吗?
那这种做法太草率太冒险了。
还是说罗曼希望通过这件事告知佩尔真相?
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知呢。
众多问题的答案,似乎在短时间内封死了罗曼的嘴,他皱着眉,片刻后才说:“因为我发现,新加入顶楼的学生里有能只靠蒙眼走过一遍就破解逃走路线,并且轻易制造火灾用来出入禁闭室的人。而那个人是从星洲登船,所以他一定是多年前随家人到达星洲的侦探,艾伯特殿下。”
“虽然我不知晓当年伦敦城大名鼎鼎的约翰探长为什么出现在珍珠号上,并成为了管理学院的管家,但我能猜到,他肯定和我一样,能够预感到殿下的到访。”说着他将目光投向沉默良久的青年,继续道:“我试图把这件事推到你面前,引起你的兴趣,小殿下。我希望你能够帮帮佩尔。”
付涼也终于在注视下轻飘飘问:“为什么要我帮忙?罗曼,你是俄国首屈一指的天才,不是吗?”
对方垂下眼眸,苦笑道:“我……其实我并没有完全欺骗佩尔,珍珠号到达伦敦以后,确实有人要去医院做钻孔手术。”
唐烛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扬声打断罗曼,“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需要去钻孔治疗,你只是特殊一些,你没有病,他们是疯了吗?”
罗曼只说:“谢谢你先生,我了解自己的身体,也知道我并不如别人说的那样。可父亲母亲说需要,那就是需要。”
接着,他又将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道:“我知道那些人总有一天要对佩尔下手,可又不确定是早是晚,我怕……”
室内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烛才问:“你想把保护佩尔的事情交给谁?我们吗,两个陌生人?”
对方回答:“先生们,虽然这一切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我相信你们,因为但凡是小殿下答应的事情,都无一例外会完成不是吗。”
付涼觉得有意思,挑起唇笑着戳穿他的计划:“你笃定我来到顶楼就是为了你手中掌握的有关丑闻的证据?”
罗曼直白道:“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目的,可我能确定这是其中之一。”
就在唐烛都以为这个委托他们必然会接下的时候,谁料身旁那人开口道:“我承认你是个不算太蠢的人,罗曼。可自负会在关键时刻拖累你们。”
付涼的回应几乎把他长期以来的计划全部打乱,“你已经接受了十多天所谓的治疗,甚至下船后还会去做那个只能让自己勉强苟活月余的手术,你以为你现在给出的条件,还能够与我做交易吗?”
对面的男人先是发笑,几秒钟后他沉默下来,似乎是在思考这场治疗究竟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唐烛没有擅自插嘴,因为他猜付涼兴许有自己的计划。
果然,这位年轻气盛的侦探并没有放弃委托,而是试图提高对方给予条件的质量。
“我能明确地告诉你,他们不只是想要佩尔的身份,而是想要他彻底消失。”付涼没有给那位可怜的俄国男人任何讶异的时间,又道:“他们要的是佩尔的命,且实施计划的时间迫在眉睫。”
话音落地,他们听见了来自海洋上的风声。
风声下,是罗曼关节紧握的清脆声响。
“艾伯特殿下,如果你能帮佩尔渡过难关,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付涼挑起眼帘,轻声说:“首先,停掉你那些愚蠢的治疗。”
他的嗓音异常冷静,“就算它们以爱为名义。”
……
从学生居住区离开的路上,唐烛一直在想一件事,直到身边提出要送自己一段路的青年捏住他的手腕,开口问。
“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他才回过神来,顺着手腕的力道靠过去说:“我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提我们来珍珠号上的另一个目的?其实只要告诉罗曼我们受了佩尔母亲的嘱托,是为了佩尔而来,他们难道不是会更安心吗?”
付涼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上的疤痕,回答道:“让罗曼安心下来,反而会使他失去保护佩尔的决心。我没有告诉他我们的来意,却故意强调那些人就快要对佩尔下手,这样他才会闹出点动静把那些治疗停下来。”
啧。
唐烛甚至有些怀疑这些话是不是出自小殿下之口。
嗯……难不成珍珠号上除去有真假安德烈,还有真假艾伯特吗?
“笑什么?”青年微微垂眸望向他挂着灿烂笑容的脸,目光也从满满疑惑到逐渐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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