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在他们中间看到了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天真单纯,望着他的眼神充满讨好和依赖,好像有他就有命一样的,毫不设防,冲他笑。
蛇爷从酉一那里知道了平西玉门两县的作为,此时也叹,“作孽哦!”
凌湙喝着汤就着饼,听身边的孩子说从汤里捞到了筋肉,嚼起来特别香,然后问凌湙碗里有没有,他可以帮他去锅里捞,这就引了旁边人笑话他,说他可以脱了裤子进锅里捞,兴许就能捞个大肉上来,一时惹的所有人发笑,互相推搡着挤作一堆。
这些几岁到十几岁上能侥幸活下来的孩子,从灾情开始就没轻松过,之前担心被人当粮吃了,日日过的提心吊胆睡也不敢睡,直到遇见凌湙,他们才又有了笑容,因此,个个都想在凌湙面前表现,希望能叫凌湙看中了收到身边,鸡哥的威武他们听说了,所以都存了个念想,希望能有鸡哥那样的运气。
凌嫚靠着旁边叹气,抱着手里的饼子对凌湙道,“五哥哥,你要是我母亲生的就好了,那在京里享福,能大块吃肉的就是你了。”
她跟凌湙熟了,不像凌媛那样说话前会思考,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凌馥纠正过她,说凌湙年纪比她小,她不能叫他哥哥,可凌嫚仍改不了口,就一直五哥五哥哥的叫。
凌湙耳朵一动,问她,“你这说的什么话?京里享福的怎么能是你母亲生的?”
凌嫚摇摇头,眼神迷茫,“我就是睡着了听母亲说的,她昨天跟小婶娘为了一块布吵起来了,晚上临睡时嘀嘀咕咕的骂了一顿,我那时候困了,没听明白,反正就是我母亲有依靠,小婶娘没有。”
凌嫚的小婶娘是卫氏,卫氏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娘,大房的妾,按换子协定来讲,京里的那个应该是卫氏子,可卫氏又不像有子傍身的,对他冷淡不说,甚至很惧怕无子的钱氏,叫他一度猜测留京的那个凌家子是钱氏的,然而,钱氏的两个儿子早已成年,上了斩监名单,她根本没可能再冒个孩子出来。
可如果是凌嫚嫡母林氏的,那按年纪算,倒是真有可能,那钱氏的淡定又从哪里来?在一家子只能挑一个留种的幸运里,谁都想留自己的孩子,凌家又不是单传,同龄里差不多的总有几个,怎么单单留了个庶出?
从一开始凌湙就觉得凌家有问题,那时不及细想,现在有空琢磨了,真越琢磨越不对劲。
凌湙慢慢喝光了手里的汤,心念一动,对蛇爷道,“去把刘婶叫来。”
有些宅门里的阴私,瞒得过外面人,却绝对瞒不过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
三房刘氏,也就是凌馥的娘,按凌家的辈份他该叫她三婶,然而凌湙就没当自己是这家的,因此,对她只冠了姓氏叫人。
刘婶很快来了,她身后还跟着红了眼睛的凌馥,包括她自己,脸上都一副焦虑色,想来是听到了消息,为女儿的婚事着急。
果然,她一到,就对着凌湙要跪,叫旁边的蛇爷伸手扶了,凌湙冲她摆手,指了一旁充当凳子的大石头块,“坐,刘婶不必急,那事最终我还没定,不会草草叫馥姐儿嫁了的。”
刘氏双手合十,泛红的眼里充满感激,“湙哥儿,我们家再是落魄,馥姐儿也不能在半路上不明不白的跟了人,你瞧着她帮着你忙前忙后的份上,定要救救她,婶儿感激你,真的,婶儿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她儿子没了,只剩了这一个闺女,要是也没了,那她就不能活了。
凌湙点头答道,“我会再想想的,一切等幺鸡他们回来再说,现在愁也没用,反正咱们一时也不急着赶路,你先收了眼泪,我有话问你。”
刘氏这才抹了眼泪,正正的坐直身体,望着凌湙道,“哎,哎,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凌湙挺欣赏她的直爽,也正因为她是头一个敢反抗凌老太的,故此,他才会允许凌馥带着她插手些队里的杂事,目前看来安排的都不错。
凌湙问她,“你们凌府当时有几个稚龄孩童?或者我直接问了,当时说要留个苗的时候,你们凌府有几个候选?”肯定不可能说谁是谁,这么多房,分家还要吵个架,何况是留命。
刘氏拿手指抹了抹散下的乱发,动了动唇低声道,“有三个。”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她没有适龄儿孙,要是有,也不能这么安静,那肯定是拼了命的也要留自己的孩子出去。
凌湙挑了眉角,一脸兴趣,“那为什么会留了卫氏的孩子?”
刘氏嗤的笑了一声,有点家丑不可外扬的意味在里头,“那卫氏是我大伯子外头收的妾,一度差点闹到休妻另娶,后来叫我婆婆压住了,答应让卫氏进府,她的孩子从落地就被我们大伯子捧手心里长大,虽是庶子,活的却比嫡子还尊贵,名额给他的时候,我们并不意外。”
凌湙敲着手指思索,那林氏话里为什么会是那种意思?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漏掉了。
刘氏接着又道,“我大嫂家的长孙是个病秧子,整日里用药温养着,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就是我们也少见,只知道胎里的弱病影响了个头,六岁长的还没有卫氏的四岁儿子大,再就是我那弟妹家的,一个刚刚好的五岁孩子,但她男人,不是从我婆婆肚子里爬出来的。”也就是庶子的儿子,除非凌老太是个真心善的菩萨,否则打死她,也不可能把机会留给庶子。
三个孩子一同离府,换了一个凌湙来直接给了卫氏,所以,她们都想当然的以为,最后是卫氏的孩子活了下来。
凌湙摇头,不对,那林氏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是自己的儿子活了下来?
她必然是知道什么。
想着想着心中一动,他再次询问,“你说钱氏的长孙是病秧子?酉一,去,把我母亲上周传的信给我。”
侯府那边隔半个月就有信来,凌湙想到之前扫到的一眼信息,立刻叫了酉一。
酉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翻身去自己的车里找信,他那有个匣子专门装这些往来信函,很快便找了递给凌湙。
凌湙打开一目十行,终于找着了自己想要的,只见信上写有:那个凌府换来的孩子一月药钱千金,吃一半吐一半,看着活不长寿,儿啊,等他没了,你就能回来了。
拳拳慈母心,望的都是自己儿子好。
第53章
凌湙因为本身经历和职业, 一向喜思多想,而这种习惯,曾数次帮他提前规避风险, 并反制住想要坑他的人, 故此,他从不会对想不通的事情一笑置之, 深挖才是保命人的长寿秘诀, 哪怕最后发现是个乐子,也能当八卦听。
所以,前世他还有个绰号, 叫小灵通, 只要他想扒, 就没有扒不到的。
宁振鸿那小子现在乖觉的很, 每次他娘给他捎信捎东西,他都会也跟着捎一份, 攒的月钱,得的赏赐, 就连他爹藏书房里的私房,都叫他翻了出来, 一并给他打了包。
他娘陈氏还在信里忏悔, 说本来想要迁怒这小子,可这小子现在天天天不亮就去给她请安, 好几回因为吸了凉气咳嗽, 却仍坚持每日晨昏定省,知道她不喜他母亲,就主动劝了其母去家庙莲安堂静修,为凌湙祈福, 这下子倒叫她没了找茬的由头,总不能真跟一个孩子计较,何况那毕竟是侯府长孙,本心里仍是看重的。
陈氏给他的信里,尽显一个母亲的操心本质,什么节气里该穿什么,吃的用的都做了安排,甚至连她自己吃的养神丸都给凌湙捎了一盅,弄的酉一跟定点闹钟似的,到了点就来催他吃一丸睡觉,衣服也是每日帮他添换,活活要往男保姆方向发展。
而宁振鸿捎的信里,就多了些京中传闻,他人小不能常出府,就在父祖的书房里腾了一个柜子,每日估着点钻进去,耳报神似的将听见的消息记下来,如此半月或隔月一报的跟着陈氏的信就来了。
比蛇爷开出来的信息渠道要慢点,却因为地位的关系,有些消息是蛇爷手里的乞丐没有的,比如朝中老大人们又集体开始请立太子了,然后谁谁谁又故技重施称病请致仕,被陛下当朝充准,直接傻在了当场,回家后就真病了,再有就是,京效西山狱走了两个死囚,一同离奇消失的,还有一千斤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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