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馥曲身接了话,脸红红道,“好,好的,这镜子照的如此清楚,都没有把人变色呢!”就是太清楚了,叫人产生心理不适,本来还觉得自己挺美的,叫这镜子一照,立时显出原形,丑的没眼看。
大抵女人都有点容貌焦虑,反正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凌湙决定相信贴子里的话,叫人去请了铁匠铺里的人来,看能不能给镜子做个框子,最好是可以手持的,镶点金镶点玉什么的,尽量搞的华丽丽的,他准备先拿去送给武家女眷们。
殷子霁领了这差事,听凌湙描述了一遍后,就知道大概方向了,反正就是把铜镜镜面换成这个水银镜面,那花样可多了,不止手持的,摆梳妆台上的,且就这镜面大小,弄个半身长镜都可以,绝对能大卖。
最后,凌湙为了感谢华吉珏她们来给他当参考,一点没吝啬的让她们各人挑了两三样,并且嘱咐她们若不小心碎了后,别用手拿,避免被划伤,听的几个女人直点头,保证不会弄碎,这么好看的东西,好好保护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弄碎?不可能,绝对不能够。
之后凌湙又让秋老赶紧多开了几窑,这次就不单纯只烧透明玻璃了,加点带颜色的矿石进去,上次的玫瑰红就不错,华吉珏也说了,那颜色好看,秋老守着岩石山这么多年,手里着实存了不少有颜色的石头,听凌湙说可以试着放点,于是,在后起的窑里,就多挖了几个坑,配了不同的色料去烧,短短两天,就给凌湙弄出个五颜六色的展示台出来。
有研究精神的老人家是块宝,凌湙决定提高厌民一族的待遇,彻底将厌民二字从藉谱上划去,从此边城没有厌民族,并且,此后秋氏一族,除了男丁附合条件的全部收进队伍,所有妇儒都尽量安排工作,然后看着那些豆丁的孩子,恍然发现自己竟忽略了一个重中之重。
他忘了盖学堂,怪不得他就说,怎么城内悠闲的孩子日日在增多,原来是家中不缺吃喝后,小孩子们也从繁重的生存线上解放了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玩闹。
嗯,是时候给他们加重点负担了,凌湙摸着下巴,一拍手,下令盖个学堂出来,让城内所有附合条件的孩子全部去上学。
秋老望着藉谱上消失掉的厌民二字,感动的老泪纵横,领着所有秋氏族人给凌湙跪下来,从此,他们的子子孙孙,不会再顶着厌民二字,受人歧视,哪怕只在边城内,也拥有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姓氏称呼,秋氏一族,不会再有人叫他们厌民一族了。
凌湙扶着秋老的胳膊道歉,“是我疏忽了,早该替你们正名,从此,你们秋氏一族,就是正当的边城百姓,并且我会与娄府台商议,让他也在城中招贴布告,替你们正名。”
本来就是个侮辱鄙视人的称呼,用到现在也该消失了。
秋扎图知道后,特意在凌湙临走前的一个夜里,到偏厅前的院子里给凌湙叩了个头,他不爱说话,但夜色里的眼神盛满了感激,整个人都显得特别激动,后来幺鸡告诉凌湙,那一夜秋扎图跑回岩石山废址哭了好久。
酉一挑了二百人,连同王听澜挑出的十五人,一起组成了边城贡团,打着为武大帅贺寿的名义赶往并州,凌湙让人用晒干的蒿草将做好的玻璃制品一一打包,再装了箱子用马车拖着往并州运。
幺鸡眼巴巴的带人送到了陇西,之后不得不停了马,失落又羡慕的瞪了眼酉一,捏着拳头冲他道,“好好保护主子,要有闪失,回来我就弄……”后头的话叫凌湙看的噎了回去。
娄府台也收拾了一箱子礼物请凌湙带着,因为武大帅说了,不是整生辰,不叫各府去贺,没有收到贴子的,都自觉的遣了府中管事送礼物,他这边有凌湙代表,一时又羡又叹,有心想叫凌湙将边城的旗子换成陇西府的,然而看凌湙的模样,约莫这提议不成,只能咽了到嘴的话,又另收拾了一个包裹,麻烦凌湙带给娄俊才。
凌湙见他如此识时务,从知道辖制不住边城后,就一直在积极的与他寻求合作,也没狮子大开口的讹他,便在走前,送了他一套玻璃果盘杯盏,以及一把镶了金玉的玻璃银镜。
且不提娄盱回府掀开盒子时的震惊,就他走之后不到半个月,整个凉州富户后宅里,女眷们的妆台上,就都多了一把精工巧作的玻璃银镜,而一陈不变的茶台上,则换了晶莹剔透的玻璃盏,应季的花果茶泡上一壶,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开在陇西府的玻璃制品代售点,成了三州商贾频频踏足之地,里面摆了各种玻璃制品样货,看中的可以下单,如果数量不多,有现货的可以立即提走,如果数量要的大,则需要等上几日。
殷子霁为将这东西控制在高价位上,采用了凌湙提供的饥饿营销方式,每样都控制在一定量上,且为了不叫人察觉这东西太好烧制,一个样子出过之后,要循环等一个月左右才能再出,如此,下订单者便深怕因等待错过了热卖期,看中的每样东西几不做考虑的就下单,且订金交的非常快速。
凌湙空掉的银箱,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回填,整个北境市面上的现银,尽乎都往陇西府流,又经中转流向边城。
这也是一个不打眼的操作方式,推陇西府在前头混淆视线,娄盱也非常配合的做了代售点的东家,让人以为这是陇西府官方的财政收益。
盖因了凌湙想用玻璃制品往北境外头搂钱,殷子霁考虑到凌湙的身份,以及边城的地势,便与之商量,请了娄盱当门面人,日后就是有人查探,也只会查到陇西府,而不会将罪恶之地边城放进眼里。
至于为什么不选官更大的纪立春,哪怕纪立春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人撬了这门生意背后的老底,凌湙都以他受着京畿武英殿青眼不合适为由婉拒了他。
他搂钱是为了养兵、养马、养一城百姓,若叫纪立春得了一分好,那他交到自己手里的七百人马就得被要回去了,同理,那些原不服他管的人一看他有了钱,态度又会怎样?
凌湙暗搓搓的限制了他发财的门路,让殷子霁出面,以小恩惠先拢着他,然后去信给季飞尘和赵奔洪,让他俩想办法配合着去笼络其余几卫,短缺的生活用度,和困窘的生活质量,都由边城这里偷偷接济。
武大帅许他的话,凌湙当然清楚意味着什么,没机会就算了,有机会,当然得用点手段捏住了。
他相信钱能收买大部分人心,等时机到了,他会叫他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小十日的路程,因为带了一车易碎品,生生走了半个月,等终于看到并州南门城楼时,六月已经悄然来临。
一路上,王听澜她们也未疏于练舞,歌是凌湙出的,自然有个大致欣赏能力,提了几个意见之后,这十五个女孩便渐与凌湙熟了起来,又兼任着凌湙侍女的位置,一路上伺候他吃食穿衣。
虽然凌湙自己能动手,但临走之前,王听澜被蛇爷特意叫去嘱咐过了,凌湙这一路的衣食住行,便都成了这一群女孩的任务,直让凌湙从不习惯被一群女孩围拢着,到渐渐习惯她们的跟随,被包围在这群莺莺燕燕的女孩们中间,倒真叫他看起来像个混世的纨绔子了。
武景同一早守在并州南城门外的十里亭处,身侧威赫赫的跟着百十府卫,见到凌湙骑着闪狮打马过来,高兴的从亭内招着手的跑出来,声音传的四野相和,“小五,小五,哎呀,我可终于等到你了,哥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凌湙策马渐停,缓缓靠近武景同,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挑眉道,“还行,我当你要哭一鼻子,然后愁的食不下咽至面黄饥瘦呢!嗯,不错,气挺沉哈?”
武景同叫他说的立马大倒苦水,“什么啊~我倒是想伤春悲秋呢!可家里一堆女人已经悲伤上了,我瞧着她们那样,哪还敢伤?不得强撑着宽慰她们,好叫她们不致于太忧心,整天看着我哭唧唧的,哥哥这是在强颜欢笑啊!”
凌湙叫他的表情逗的大笑,策着马围着他转了一圈,调侃他,“少帅英姿勃发,身负赫赫之功,又气宇轩昂,长的一表人才,嗯,可赐东床之喜。”
武景同叫他说的脸红,又是忧又是愁,“喜是喜了,可做谁的东床也有讲究,小五,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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