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直直被这样厚颜无耻之徒气的吐血,举着拳头就要来揍他,结果叫他用身前的女人当盾,要不是他收的快,这一拳头能将那女人捶半死,偏林有志还要恶心人,“还说你俩清白,连碰一下都舍不得,女人嘛,不就是用来揍的嘛,来,你舍不得,我揍给你看。”说完连扇了女人两巴掌,直打的手里的女人眼发花,软了身体站不住。
连酉一这般看惯了生死的暗卫,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眼神询问凌湙,“主子,需要……”我出手?
凌湙摇了摇头,示意再等等。
陈大闭眼狠狠喘了两口气,再睁开时声音就冷静了许多,“林有志,我说了,我有媳妇女儿的,你不要因为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如此对待你媳妇,我再说一次,你为没有的事情如此揣测我们,不仅有辱你读书人的身份,更侮辱了你媳妇的名声,你们还有孩子,你这样对你媳妇,当叫你孩子该怎样……”
林有志没让他说完,就笑嘻嘻的打断了他的话,“孩子可以再生,只要我有钱,有的是女人愿意给我生孩子,再者,谁知道那小杂种是谁……”
他身前抓着的,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女人终于有了情绪,忍着目眩的脑袋转脸看向她丈夫,声音似有不信,以及信念崩溃的前兆,“你说什么?林有志,你再说一遍,我刚刚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林有志没察觉女人有异,得意的挑了眉,“等老子从赌坊拿了钱,就去找青红姑娘,她说了,她非常赏识我的才华,愿意从良与我为妾,娟娘,你看,我还是有人欣赏的,哈哈,总有一天,会有大人看见我的才能,到时候……”
那叫娟娘的女人,再也无法忍耐,反手就掐向了林有志的脖子,一把将他推到了墙角,使尽浑身力气顶住他身体,怒声质问,“你撒谎,你撒谎,你明明说过,拿了钱就带我们母子离开登城,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林有志,再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们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是你说的,会带我们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此骗我?”
林有志不防会叫娟娘压住,愣了一瞬后,勃然大怒,双臂抬起就要回掐,凌湙趁此时,迅速掰了片杯角,捏着碎片就掷了出去,正正斜插进他的腋下,阻止了他反弹的动作。
娟娘掐红了眼,扑在林有志身上哭诉,“婆母留给我的东西,祖上的产业,都叫你败了,林有志,你枉读了那么多年书,却窝囊的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明明知道陈大哥无辜,却为了你那可怜的自尊,硬要诬赖他人品,更为了败坏他名声,用我去诬陷他,林有志,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孩子是谁的你不清楚?你信不信你这话出来,公公婆婆地下有知都饶不过你,林有志,我真是忍你太久了,不是为了柱子,我早就不跟你过了,你以为你有才,你有屁的才,好高骛远,自大狂妄,你活该……”
陈大看着情况不对,立刻上前拉她,然而娟娘太气了,林有志在外面有没有女人,她不在乎,养不养得起她跟孩子,她也不指望了,可如此诋毁她的清白,甚至连孩子的身份都能随口捏造,她不能忍,便是哪个当母亲的,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会有来路不正的说法,特别这样的说法出自孩子的亲生父亲,这简直是在逼她们母子去死。
渐渐的,林有志瞳孔放大,身体软的顺着墙根就坐了下去,等娟娘回神时,就见陈大正将探自鼻息处的手收回,并冲着她摇了摇头,“他没气了,柱子娘,他没气了。”
娟娘呆愣愣的挂着满脸泪痕,似是没听懂陈大的话,直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瞬时就吓的瞪大了眼睛退至墙角处,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凌湙这时才对酉一道,“去吧!脸蒙上。”
酉一一点头,扯了块巾子将脸遮的只剩了眼睛,嗖一下从窗户里跳出去,正正落到林有志尸体旁,眼睛扫过呆愣住的两个人,故意粗着嗓子道,“此处无事发生,二位速离。”说完,一把拎了林有志的尸体,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身影。
陈大反应快,待要问酉一身份,却仍迟了一步,娟娘抖着身体直问怎么办,陈大想了一会儿,道,“我明天就要上城墙去做苦役了,你要害怕,就去投官,要能忍得住,就带着孩子如平常那样过日子,反正他也是长久不归家,周围邻居们都知道的,你只要装的正常,就没事,柱子娘,我们以后,不要来往了,我会在后门处开一条小道,你把栅栏往前移几步,作出断路与我生隙之举,当然,你若挨不过心里谴责,就说他是你杀的好了。”
背了一次锅,陈大不愿再与娟娘有牵扯,哪怕她会比从前更可怜,但此刻,他只想离她远远的。
娟娘摇头,眼神坚定,“不,我不能报官,我不能为林有志偿命,就是为了孩子,我也不能,他不配,对,他不配。”
似是安慰完了自己,她又将眼神对上陈大,“陈大哥,林有志说赌坊能抵十天采买权,我会去把钱兑来,到时候,我等你罚期过了,带你一起离开登城,我们一起离开登城,你不是要去找嫂子和侄女么?只要离开这里,你就自由了。”
登城的条条框框,几乎堵死了生活在登城地界上的百姓迁离之心,当然也有人做过各种尝试,然而人心向背,在死了几个配合的被告发者后,这样的偷渡群体也就消失了。
登城约四十里的墙体修建和维护,从来不需要衙内补贴,会有各种触发受罚机制的“罪人”来免费出工出力。
凌湙之前听酉一说到这项告发机制的时候,正想着里面可运作的漏洞,没料转眼就有人实现了。
武景同也在想着这里面的关联,眼一瞟,看清凌湙眼里的笑意时,猛然念头划过,动了手指仍没忍住,大掌一盖就将凌湙捞进臂弯揉了揉,“你怎这样聪明!”
他们总不能无中生事,若那样的话,秦寿会派人专盯着他们举动,许多事情也就不好安排了。
所以,他们需要让城里百姓动起来,需要分散秦寿的注意力。
没有什么比能离开登城的诱惑更大了,只要让百姓们亲眼看着陈大和娟娘母子离开,整个登城就会陷在一片暗流涌动里。
武景同立即招了自己的亲卫队来,凌湙也一样,两人各自吩咐。
武景同的人会带着他的私印去找陈大和娟娘,助两人用最快的速度从登城离开。
而凌湙,则让人去找蛇爷,要蛇爷招全城的乞丐,串联所有想要离开的百姓,安排一场告发大戏,务要每个时辰都有人去衙内,检举揭发这种不耻的高价转卖物资行为,等达到一定量后,秦寿必然会被惊动。
眼看已经达到了出城条件,却被无理由拦截下的百姓,和治理城内百姓的约束机制,被破了漏洞,而显得异常冷酷,杀人心爆涨的秦将军,双方一但对峙,就是他们拱火的好时候。
逃生之门近在眼前,是被压回去继续过着没有指望的日子,还是拼一把为了子孙前程和希望离开此地,在强烈的求生意志前,所有的刀枪箭戟面对的将不再是个人,而是一整个群体。
凌湙为什么不揪着自己的车队,去与秦寿讨价还价?
那是因为他知道,所有的讨价还价基础上,先得有价,不管怎么谈,他都是输,因为议价权不在他手上,而武景同,城门口那段介绍演的很真,然而,他的维护也很真,秦寿他要真是个心粗的,也就信了武景同的话,信了那些车上的物资与带来的人都是他的。
然而,秦寿不信啊!
从他放任自己的账房去掂量车上价值的时候,凌湙就知道,武景同的维护被秦寿看出来了,他能笑着放给武景同四个免费号,那后面的人呢?
一个人头十两,九百多人,凌湙要出多少人头税?更别提,他的银车被那老账房看出来了。
武景同可以说粮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可银车呢?
江州与北境相隔千里,武景同那姑姑嫁的是高门,可贴补娘家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为,对于一个高门里的媳妇子来说,会招来什么样的责难和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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