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坏了,又特别委屈。
他一闭上眼睛就是哈律斯满头是血的样子,他不敢睡觉,不敢去上学,也吃不下饭。心里极其愧疚和后悔,第一万遍想:如果那晚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如果那晚根本没有出去玩就好了。可惜时光不会倒流。
他母亲沉默。
她和丈夫盘问过达奈斯那晚带出去的奴隶们好几遍,他们的说法与儿子不同。他们说是动了手的,但又说下手不重。但小孩子知道什么轻重?
更何况他们惧怕惩罚,可能把重也说成不重。
只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儿子绝非故意。
小小的年纪,沾上人命已经吓坏了,她不想加重儿子的心理负担,装作了相信的样子。只是丈夫太生气了,言行中还是有所表露,让儿子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亲猜对情节了。。。
第59章 亚莉克希亚的诅咒
达奈斯的母亲劝了半天,他都死活不肯出来吃东西。他母亲叹息一声,将盛食物的托盘放在柜子与墙的缝隙前,离开了。
达奈斯听到她离去的脚步声想冲出去拉住她,但又忍住了。他抱膝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臂间无声地哭,心中恐惧地想:她也生气了吗?她也不要我了吗?
母亲离去后一直没有人理会他,他从不出声的哭到低泣,伤心得觉得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不知过去了多久,一些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在柜子边停下。
阿普托斯的声音说:“达奈斯,别哭了。”
达奈斯的哭声顿住了,他胡乱抹了一把脸,哽咽着问:“你怎么来了?”
阿普托斯说:“凯丝婶婶说你不吃饭,让我们来劝劝你。”
达奈斯说:“我没有杀哈律斯,他们都不相信我!”
阿普托斯迟疑了一下,说:“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啊。”
达奈斯敏感地注意到了他那下停顿,尖声喊道:“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只是欺负了欺负他,我怎么会杀他?!”他哪有那么坏!?
阿普托斯忍不住指责道:“我不相信你会杀他,但是你为什么总是去欺负他?我怎么说你都不听!瑟西非斯说过那首歌是修西斯老师让他唱的,不是他偷的,是不是,瑟西非斯?你为什么非要找他麻烦?”
瑟西非斯怯生生的声音说:“是啊,达奈斯。比赛那天我就说了。”
达奈斯觉得怒火胀的胸口要爆炸了,捶打着柜子怒吼道:“我为你出气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不让我那么做,瑟西非斯?现在出事了想把责任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吗?”
瑟西非斯也心虚又内疚。
达奈斯欺负哈律斯时他是非常快意的,但是他并不想让哈律斯死掉啊!因为自己的一首歌导致一个同龄人死亡,这责任太可怕了,他实在担负不起。他泪水在眼中打着转,喃喃道:“可是,可是,我并不想他死掉啊……”
达奈斯尖刻地道:“难道我就想吗!?行!行!这都是我的错,与你们无关可以吗?我也死掉赔哈律斯的命行了吧,你们为什么还要虚伪地来劝我吃饭?”
瑟西非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萨图罗斯开口了,说:“达奈斯,别赌气。哈律斯的妈妈就盼着你这样呢,你想让她得逞吗?”
达奈斯想起像疯子一样冲到文法学校,张牙舞爪差点掐死他,口口声声要杀了他为儿子偿命的女人,打了个寒噤,说:“我才不会让她如愿!”
萨图罗斯说:“那你快出来吃饭吧,你饿坏自己,她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达奈斯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难受极了,想了想,慢慢从缝里爬出来了。
他的腿麻了,一时站不起来。萨图罗斯扶起他,把他扶到小桌子前坐下,帮他把餐盘端起来放在他小桌子上,回头对阿普托斯和瑟西非斯说:“达奈斯确实有不对,但那只是一点小错误,哈律斯的死不该算在他头上。不要责备他了,他已经够难受了。让他好好吃饭吧。这不是我们的错,都怪哈律斯,他自己倒霉,还连累了我们。”
阿普托斯瞪大了眼睛,像不认识一样看着这个平时话最少,几乎从不发表什么意见的兄弟,震惊道:“萨图罗斯、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达奈斯内心其实快被愧疚和恐惧压垮了,只是不敢承认——不敢对别人承认,也不敢对自己承认。萨图罗斯的话听在他耳朵里就像救赎一样,觉得顺耳极了,抢着道:“他说的不对吗?我只是把他关进废宅里想吓吓他而已,没有杀他,他死掉怎么能怪我?”他斜睨着瑟西非斯,说,“我只是过于看重兄弟了,所以倒霉,以后我绝不会再这么多事!”
不管怎么说,他的初衷确实是为了帮瑟西非斯出气,瑟西非斯刚才的话可把他气坏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值。
瑟西非斯被他刺的脸胀的通红,闪躲着他的眼神。
萨图罗斯说:“达奈斯,别说气话。瑟西非斯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他是想说被抢走歌的是他,他都不想哈律斯死掉,何况是你?是不是瑟西非斯?”
这个圆场打的很拙劣,达奈斯根本不相信,但瑟西非斯感激地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
萨图罗斯是唯一站在达奈斯这边的人,达奈斯很给他了个面子,勉强说了句:“是这样吗。”没有再纠缠。
阿普托斯想再说点什么,萨图罗斯拍拍他的肩,对他摇摇头,只好忍住了。
三人陪了达奈斯半天,他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不再绝食了,才告别凯丝婶婶回家。
出了达奈斯家的门,阿普托斯就问:“萨图罗斯,你方才怎么能那么说?哈律斯都死掉了!”
萨图罗斯说:“我知道达奈斯做的事情很过份,但是你没看出来他已经很后悔、很害怕了吗?你再指责他,他受不了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是我们的兄弟啊,你忍心吗?”
阿普托斯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是有点想的少了,幸好被萨图罗斯制止了。他下定决心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达奈斯,不让他再有机会做任何坏事!”
塞雷布斯在警吏那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哈律斯的妈妈又明显无法沟通,只好回家去了。
下午的时候,出门去买东西的梅加娜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带回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消息:哈律斯的母亲亚莉克希亚方才在集市上用青铜短匕刺腹自杀了,临死前诅咒杀害她儿子的凶手达奈斯比将会遭遇同样的不幸,被石头砸破脑袋而死;诅咒阿尔刻迈翁尼代家族人人不得善终;诅咒袒护凶手的雅典人将连年遭灾、颗粒不收,最后城邦毁于战火与瘟疫。
此时的人们都是很相信诅咒的,梅加娜与院子里听到她说出了这个消息的奴隶们都吓得浑身发抖,好几个人嚎啕大哭。
塞雷布斯当然不相信,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怕什么。他疑惑地看向贡吉拉,发现贡吉拉虽然没有出声,但面青唇白,显然也吓得不轻,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忙按住贡吉拉微微发抖的手说:“别害怕……”
他本想说那只是诅咒而已,不必当真,但也知道她们不会相信,话到嘴边换了个说辞,“你们不会有事的,不会被诅咒。”还装模作样在她头顶上抓了一把,用嘴一吹,说,“诅咒散去了。”
他声音表情都非常笃定,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贡吉拉奇异地被安抚了,手停止了颤抖。
其他人想起小主人的“神眷之子”那个名号,忙争先恐后地挤过来求他也为自己吹走诅咒。塞雷布斯在每人头上都抓了一把,吹了吹。
这些人都相信人的诅咒能降下灾祸,杀死他们,当然也相信“神眷之子”会消除诅咒,阻止灾祸的降临,居然就这样被安抚住了。
塞雷布斯稳定住她们的情绪之后,说:“我要出去看看。”
贡吉拉和梅加娜她们都不想让他出去,她们虽然相信自己身上的诅咒已经被消除,但还是很害怕。可是塞雷布斯从家里这些人的激烈反应推断,外面一定乱成一团了,想出门去看看情况。他在大门上画了个圈,说:“诅咒进不来这道门,你们在家里不出去不会有事。”这才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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