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劳里昂,亲眼见了矿石含银量之后,塞雷布斯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狂热。
劳利昂银矿的管理人帕西翁见他来到,也立刻笑了,说:“塞雷布斯,我就知道你早晚也会来。走,我先带你你看看这批矿石的质量。”
他亲自带塞雷布斯到冶炼的炉边看,一篓四五十斤的矿石原料,竟然能炼出两德拉克马纯度极好银坯。
帕西翁说道:“这还不是最好的矿石,成色最好的矿石,一篓炼出四五德拉克马银坯都是有的。”
这确实跟直接从矿里往外搬银疙瘩差不多了,此时雅典公民每月的收入也不过才四五德拉克马而已。
要是承租到采矿权,一个人一天干活再慢,也能凿出两篓矿石。
城邦要承租给公民们的不是采矿权,而是印钞机。
跟塞雷布斯一起来的几个人眼睛都红了。
要是拿到承租权,多买几个奴隶来干活,就按一篓矿石出两德拉克马银坯算,一个人一天四德拉克马,一个月就有120德拉克马。十个奴隶一个月就能有1200德拉克马,要是有一百个奴隶,一个月能赚12000德拉克马,2塔拉特!全雅典资产有1塔兰特的才有几人?
神眷之子的普拉托都远远不及这个赚钱!
第199章 光辉之下(上)
鸬鹚声音颤抖地问管理人:“帕西翁,我们这样的普通公民也能承租是吧?我听说一个矿口,从前租金只要35~75德拉克马,现在大约是什么价?”
帕西翁认识他,迟疑了一下说:“鸬鹚?你家底可不丰厚。银矿投资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些矿脉可能挖着挖着就没了。
“一个矿口每年的租金不高,但这都是最低三年起租的,要一口气租七年租金才会降下来。要是中间矿洞里不出矿了,租金你也得照缴,你承担的起这个风险吗?”
鸬鹚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说:“我咬咬牙拿得出这笔钱。”
帕西翁又说道:“这可不是唯一的成本,矿洞里的出产,你都得交二十四分之一给城邦。矿石挖出来,还得拿去粉碎、洗筛,冶炼才能变成银坯,每一道工序价钱都不低。
“挖矿也需要人手,一个矿口最少得三五个健壮的奴隶凿石头,还得专门有奴隶把矿石往外背,有人监工、管饭,算下来一个矿口至少得用十来个人。这些钱你也都备下了吗?
“对神眷之子这样的大富翁来说,这些投资都不算什么。他一定是一次租许多矿口,就算有些不出矿石也没什么,别的会赚回来。但你倾家荡产租一个矿口,要是没出矿石,就彻底完了!”
鸬鹚头脑冷静了下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这么说,就算他愿意亲自下矿井挖矿,也得再添一些奴隶。
一个健壮的奴隶至少得100多德拉克马,照这么算,光奴隶一项就得要上千德拉克马,他绝对负担不起。但难道就这样错过发大财的机会?
帕西翁是真心为了鸬鹚好,说:“其实我建议你别租矿。这是神眷之子这些大富翁们发财的良机,但不适合你。我估算过,今年光劳里昂,城邦就将有一笔巨大无比的收入,你们什么也不干,就能分一笔钱,要我说,完全不必冒这个风险!”
“帕西翁,你不要用这些可怕的话来阻止别人发大财。”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接话的是一个身穿紫袍,身上挂满了金灿灿的黄金宝石的胖子。天气炎热,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稀疏的姜黄色头发被汗水打湿了,紧紧贴在头皮上,显得很是狼狈。
到了之后他先谄媚地对塞雷布斯一笑,又对鸬鹚说道,“承租矿脉确实有风险,但投资哪有没风险的?没有奴隶,你可以跟我租。一个健壮的男人一天也才一个奥波尔而已,矿石只要挖出来就能直接卖。想发大财,哪有一点风险不担的?”
然后又对塞雷布斯说道,“神眷之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我等你好久了!自从发现银矿,我就知道你一定要来租矿口。挖矿要人手,你得添奴隶。我手里有1500名健壮男子,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最适合在矿井里干活。你无论是要买,还是要租,我都能给你最优惠的价!”
这个胖子叫莱克格斯,是雅典有名的奴隶商人,专门在劳里昂做把奴隶租赁给矿主的生意。他商业触角再灵敏不过,专门叫了人偷偷盯着,塞雷布斯一过来,就赶紧通知他,好赶过来推销自己的生意。
但劳里昂触角灵敏的不止他一个,他到了没多久,就又有许多披金戴银的大商人赶来,有的是他的同行,有的是冶炼厂老板,有的是粉碎厂老板,有的是买卖矿石的商人……
他们将塞雷布斯几人团团围住,热切无比地推销,尤其是对塞雷布斯。因为谁都知道,普拉托现在是雅典金银市场上最大的买家,每日吞吐量惊人。塞雷布斯要是插手银矿,一定会是大手笔,谁要是能接到他的生意,那就发了!
塞雷布斯身边被围的水泄不通,连帕西翁都被挤出去了,他不得不制止道:“各位,各位,我还没去矿井里看过,我看完之后再说这些怎样?”
这些人不愿意离开让别人占便宜,忙说:“当然,我们陪你一起去!”
于是一行人簇拥着他和同来者穿越矿区,往矿井的方向而去。
劳里昂矿区地方不小,有大大小小几十家粉碎厂、洗矿厂、冶炼厂,这些都是需要大量人手的工作,光不下矿井干活的也至少有上万人,加上管理者、老板,和他们的家眷、仆人们,以及提供给这些人衣食住行的商贩,俨然是个繁华的小镇。在路边甚至能看到浓妆艳抹的妓%女。
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这些商人们,他们是镇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见他们这众星捧月的架势,都投来惊奇的目光。
出了矿石加工区,往矿山上走去,崎岖不平的小路上川流不息,到处都是弯腰驼背,背着装满了沉重矿石的篓子的人,多半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他们许多人脚上带着沉重的脚镣,走路发出呛啷呛啷的声音,脚腕被磨出血痂,肩膀也被磨出血痂,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他们身上脸上都黑乎乎脏兮兮,被汗水冲出一道一道的沟,不时被监工一鞭子抽在身上,大声斥骂,在皮鞭下发着抖,和衣着光鲜的塞雷布斯等人完全不是世界的人。
除了塞雷布斯,别的人都对这景象视若无睹,有的还对监工看见他们到来,更卖力的监督奴隶干活很满意。
帕西翁不时随机从哪个人篓里抓出一把矿石让塞雷布斯看成色。塞雷布斯一言不发。
一行人来到半山腰,这里有一口方形的竖井,深不见底,不停有人背着矿石从里面爬出来,也不时有人背着空篓从井口下去。
一个十多岁的瘦小男孩出井时没料到井口站了许多人,正好和塞雷布斯目光对上,吓了一跳,脚滑了一下差点又掉下去,篓里的矿石洒出来许多,有一块正好砸到塞雷布斯脚上,他吓得顿时跪地求饶,哭着连声说:“请饶恕我!请饶恕我!”
监工气的骂骂咧咧,过来要把他提走打,塞雷布斯制止了,把那块矿石放回他篓里让他离开,问道:“为什么背矿石的会有这么多小孩子?”
一个主做租赁奴隶生意的商人忙回答道:“你不知道,下面有些矿道很狭窄,只有只有小孩子才能过得去。”
塞雷布斯说:“我想下去看看。”
他他一起从雅典来的人都争着说:“我们也想下去看看。”
作为矿区的管理人,帕西翁说:“我陪你们下去。”
跟过来推销的商人们都知道下面条件恶劣,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如果都下去,很多地方会挤的过不去,说:“那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塞雷布斯等人在帕西翁的带领下,一人拿了一支火把进入矿井。
劳里昂银矿已经进行了几百年采掘,矿道幽邃复杂极了,黑乎乎的,只有叮叮当当凿石头的工人们身边如豆的油灯光,和他们自己手里火把的光,能照见脚下的方寸之地。
矿洞空气不流通,极其窒闷,粉尘非常大,混合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难闻怪味和高温,让人几乎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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