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日常生活(191)

　　塞雷布斯制止不及，不悦地道：“特米斯特克利！”他希望公民们能做出理性客观的判断，而不是被虚无缥缈的原因影响。

　　然而事与愿违，特米斯托克利之前再怎么呼吁都被视为疯狂，可是一扯上塞雷布斯，倒是有不少人动摇犹豫。

　　神明对此时的人们影响太大了。

　　不过毕竟和波斯战斗听起来太不理智了，所以最后公民们又一番争论后，还是没决定出到底要怎么办。最后他们想出了个非常具有时代特色的办法：派人去德尔菲求取神谕，让神直接来决定到底是战斗还是投降。

　　塞雷布斯啼笑皆非。

　　特米斯托克利无奈至极。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公民大会解散后，偷偷找到塞雷布斯，说：“塞雷布斯，你也能看出雅典必须战斗吧？但是公民们现在还下不了决心，你何不做些什么？”

　　塞雷布斯不解：“做些什么？”

　　特米斯托克利暗示他，他和德尔菲祭司熟，可以像克里斯提尼买通皮提娅，给斯巴达人假神谕，命令他们解方当时在僭主统治下的雅典一样，买通德尔菲祭司，让他们给雅典一道必须战斗的神谕。

　　塞雷布斯吃了一惊，又失笑。

　　果然，无论什么年代，城邦里的聪明人都是不会被一套糊弄的。

　　但既然特米斯托克利不信，他反而有心和他开个玩笑，于是故作神秘地说：“特米斯托克利，你放心，其实我已经预知到，雅典人最终必然会选择战斗的，不用那样做。”

　　特米斯托克利大吃一惊：“什么？”

　　他认识塞雷布斯已有多年，对塞雷布斯非常了解，知道他身上虽然有诸多神秘传闻，但本人其实非常务实，从来不用这个说事，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塞雷布斯微笑道：“不信你就看着吧。”

　　公民大会一决定去求取神谕，塞雷布斯就知道后续会有什么发展了。

　　皮提娅做出有关他的神奇预言之后，他好好研究过德尔菲，发现除了极少数的情况，皮提娅给出的神谕都是模棱两可的，从正反两面怎么解释都行。越大的事情越是这样。雅典这样的情况，求来的神谕必然也是如此，最后还是要看雅典公民们自己到底倾向于战斗还是投降。

　　而此刻虽然他们还在混乱恐惧中，可是塞雷布斯已经看出，雅典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战斗。

　　波斯人不会接受雅典的投降，而放弃城邦逃走，看起来容易，其实需要比与波斯人战斗更大的魄力，他们绝对做不到。

　　然而雅典派往德尔菲去的使者还没有出发，却有一个惊人的消息更快传来：

　　波斯人的军队在彻底平定其它反叛的希腊城邦之后，已经向着雅典而来，但是舰队在走到阿索斯海峡时，遇到了猛烈的风暴，三百多艘船被摧毁成了木板，两万多人掉进海里淹死，几乎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是商人带过来的，他们的商船跟在舰队后面做生意，只是船比较小，在风暴到来时及时找到了可以躲避的港湾，所以幸免于难，可是庞大的波斯舰队找不到能停泊的地方，只能在海上直面可怖的风暴。

　　狂风暴雨停息后，他们看到海面上到处漂浮着船只残骸和死尸。

　　他们刚带来这个消息时，雅典人完全不敢相信，商人再三赌咒发誓说是真的，雅典仍然谨慎地派了人，亲自去阿索斯海峡打探消息。

　　等探子回来报告，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波斯人损失惨重，残军已经不得不折返回波斯之后，整个雅典才陷入了狂欢。

　　这必然是雅典娜保佑！

　　城邦立刻举行了隆重无比的祭典，献祭了一百头牛，无数只羊和其它牲畜给雅典娜神庙。人们全部走出家门，穿上最好的衣服，头戴橄榄冠，载歌载舞，绕着城市和卫城游行，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

　　接连三天三夜，雅典娜神庙熊熊燃烧的祭火都没有熄灭，大头大头的牲畜被烤熟，珍贵的肉食被无偿分给任何一个走进神庙的人。葡萄酒像瀑布一样装满一只只陶杯，砸碎的空酒坛在神庙后的空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而这三日中，无论城市或乡村，歌声都没有停止过，舞蹈也没有停止过，人们兴奋地几乎像失去了理智。

　　只有一个人冷静的格格不入——塞雷布斯。

　　波斯人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后，特米斯托克利还专门来嘲笑他：“神眷之子，看来你的预言错了，雅典人根本不需要战斗，就胜利了。”

　　塞雷布斯说道：“雅典人总会需要战斗的，别的人看不出，难道你还会看不出吗？这些损失对波斯帝国来说不值一提，他们绝不会因此放弃惩罚雅典的计划，迟早还要来。”

　　特米斯托克利的脸一下子垮了，说：“我宁可看不出，神眷之子。就让我也一无所知该多好！”

　　塞雷布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特米斯托克利离开后，塞雷布斯就开始为战争的到来做准备。

　　虽然确信雅典会是最后的赢家，可是这不是说雅典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相反，这次报复未遂，波斯下次一定会用更大的力度来报复。

　　果然没多久，塞雷布斯就得到一个消息，造船技术最先进的腓尼基人接到了大流士的命令，开始昼夜不停的建造船只。

　　波斯帝国在海上的敌人只有雅典，和另外一个同样因萨迪斯之战得罪波斯的埃雷特里亚了，建造这些船还能做什么呢？

　　塞雷布斯开始着手安排退路。

　　宙斯不可能每次都为雅典开这么大的金手指，让波斯人还未踏上雅典的土地就自动退走，他必须做好雅典城下次会被敌人践踏的准备。

　　塞雷布斯要安排的有父母亲人的安全，财产的处置，和为他工作的这些人。

　　父母好安排，他早在德尔菲和购置有不少产业，到时候将他们送过去就是，财产反而不太好办。

　　以现在的交通条件，虽然他确信波斯人必然还会再来，但是谁知道他们到来会是在什么时候。塞雷布斯不能为了未来不确定的事现在就不做生意。尤其他做的还是银行的生意，停下一天都会引起不小的恐慌，若是要停业等波斯的事情结束再开始，那说不定要等三年五载，对他的商誉会是极大的打击，还不如干脆放弃，而塞雷布斯是绝对不会放弃银行生意的，他宁可遭受一些损失。

　　不过只要提前做好准备，控制好留在雅典的货币数量，制定好危险来临之时的转移财物的路线，准备好藏匿地点，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这还算不了什么。

　　最麻烦的还是为他工作的这些人。

　　现在为他工作的人可实在不少，只银行就有上百名员工，加上羊毛生意、染坊的员工、船员、雇佣兵、奴隶，至少有上千人。

　　到时候把这些人全部从雅典带走是不可能的，许多人和塞雷布斯只是雇佣关系，他们家人都在这里，不会愿意离开雅典。

　　但抛弃他们不管，也不是塞雷布斯的风格。

　　塞雷布斯思来想去，决定在山里设一些躲藏的秘密地点，预备好食物和水，如果真有危险，可以让他们躲进去。

　　而塞雷布斯自己，他不打算躲避。

　　他除了准备退路，还开始花精力构建情报网，收集波斯的兵力动向情报。

　　说实在的，这其实一点也不难，因为波斯如果决定对雅典用兵，根本不会隐藏。

　　在波斯最西部，最靠近希腊的军事重镇萨尔迪斯一定会有动静，只要在这里安排个人，甚至收买个波斯小官，很容易就能提前得知波斯的动静。

　　但难在怎么把这个情报送到雅典。

　　以这个年代的交通条件，从萨尔迪斯到雅典太不容易。陆路太难走，而海路又有很强的季节性，秋冬季节船只都不出海。

　　不过好在波斯人也不会秋冬去攻打雅典，所以也没关系。

　　而且塞雷布斯其实也不需要知道的太早，只要略早一点，他就可以从容做许多布置了。

　　到时候他甚至可以找一个借口，提前离开雅典，躲避战争。

　　果然如塞雷布斯所料，大流士不能容忍有挑衅自己威严的存在，这一次倾举国之力，自己率领军队亲征。但时间已经在三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