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皱眉,想了想,将城西铁匠铺里的老师傅调了下来,暂时关闭铁匠铺营生,让他们全力配合,务必要在一个月内将刀营的武器全部制出,另,他又递了张陌刀的图给陈铁匠。
陈铁匠又喜又忧的接过图纸,埋头细细看了一眼后,惊讶的抬头与凌湙对视,凌湙点头笑了一声,“是不是和斩马刀很相似?这叫陌刀,整长九尺,宽直刃,开单面血槽,重在十二到十五斤左右。”
冶铁技艺提升后,对一些简单规制的刀具锻造难度就少了很多,尤其在受过斩马刀多次打回重铸的折磨后,陈铁匠居然对这新增的陌刀不感到难了,仔细的看完了图上详细分解数据后,很轻松的拍着胸脯给凌湙作了保证,“城主放心,这刀不似斩马刀那样难,老陈定然会尽快将样式打来给您过目。”
凌湙点头,在刀柄处点了一下,示意他细看,“此刀亦可作步兵刀,上马换个刀柄可作单手持,步兵刀的刀柄要加长到够双手握,当然,时间紧促,你先将短柄做出来,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琢磨双柄刀的做法,这个不急,步兵目前有雁翎刀,以步对步,雁翎刀就够了,长柄陌刀我是做给以步对骑的。”
郑高达和韩崝手上的兵不全是骑兵,他们手中的步兵对上敌骑的机会更大,长柄陌刀以下克上,砍杀骑兵也是一绝,且比斩马刀轻便,普通步兵能用。
一把好的利器,往往能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关键点,陌刀,也叫唐陌刀,算是重装步兵的强势武器,曾将鞑靼打的溃不成军的一把神兵,最有名的戚家军刀前身,就是这把唐陌刀。
陈铁匠注视着凌湙手指的地方,眼睛放光,从斩马刀开始,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城主有许多他不知道的铸铁技艺,似长短柄任意切换的大刀,他都没有听过,可凌湙却说的言之凿凿,显然他心里必有谱,既然能提出来,就肯定有见过成品,一时间,陈铁匠眼睛又亮了,点头如捣蒜,声音也跟着大了一倍,“城主放心,小老儿就是不眠不休,也定尽快将此刀做出来。”
齐葙是第一个知道凌湙替骑兵营改刀的消息的,当即就下了地窖,找陈铁匠要了图纸来看,随后甲一和酉一也都知道了此事,先后觑着空的找到陈铁匠看图,等知道还有长短柄之分后,就开始眼巴巴的盯着冶械司的出刀情况,与当初幺鸡三天两头来催的形势一样一样的。
缴获的弯刀与战损的兵械全被运进了冶械司,由陈铁匠的孙子陈为,领着人重新熔炼煅烧,煤炭的好处他们现在算是完全体会到了,那烧火的温度绝非柴禾可比,一池铁汁光前期清除杂质就需要大量的煤炭,后期提温再炼,闭炉催火后的温度达千度,热浪蒸腾的所有人汗流夹背,若用柴禾,想要达到如此高的温度,怕是将边城周围的山全砍了,也不定能够使的。
这个夏天,凌湙带人开了冢山墓,连同迷雾碑林里的硝石也一起挖了不少。
田旗勘测的挺准,冢山墓内确实有铁矿,或者说整个冢山墓其实就是一座铁矿山,那洛阳铲一铲子下去,挖出三米深后就出了铁矿,而内里并无秋扎图所说的棺木林,只有一个个开采矿石层留下的深坑。
凌湙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放的谣言,说这里面葬了棺木,加之迷雾碑林的传言,然后这里就被人顺利藏了起来。
若非姒淼聪慧,凭记忆复出了田旗炫耀的画作,这处矿山怕是真会被永远的隐藏下去,那用谣言掩盖秘密的人是个天才,但不管怎样,现在都归凌湙的了。
当初凌湙还在想,若开采难度过大,为了能尽快的采集到足量的铁矿,可以忍痛与武大帅分享,让他派更多的人力来开采,自己只分其中一小部分就是,但在一铲子下去,就锹出一铲铁矿石后,凌湙果断打消了分享念头,独占了冢山墓内的铁矿,一整个夏天,他们偷偷的从那里运来了大量的铁矿石。
这事除了他和两位先生及左姬燐知道,娄盱那边是一个消息没敢透,郑高达和季二那边自然也都瞒着,运来的铁矿石全都堆在刀营的北大营内,由幺鸡他们亲自把守。
所以,边城内的铁矿储备量,足能给他的兵将们,从头装备到脚,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铸匠人才缺少,武大帅手里肯定有人,但他也不能大咧咧去要,只能叫边城出去运粮的马队,悄咪咪注意着这方面的人才。
人才短缺的结果,更导致了他想要造霹雳弹的拖延,硝石同样也挖了不少,目前最大的功用竟然是只能炸山取石,凌湙看着也只能叹息。
京中的两次来信,叫他知道了府里的情况,父兄的接连出事,母亲突然刚硬的接手了家族事务,并不断的给他送东西,字字诉说着一个母亲对于幼子的愧疚,凌湙看的五味杂陈,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提笔几次,都不知道该怎样回信。
他实没有处理这方面事情的经验,心中确实厌了,嘴上也嫌了,可恼恨过后,三年的母子情又占了上风,他无视不了这样一个,全心期盼着儿子回头的母亲心愿,但要叫他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重与人家母慈子孝的,他又过不了心里的结,就这么的,一封信始终没能回出去。
凌湙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亲情认知上这样的小气,他能大方的把钱和功劳让出去,但他一想到曾经独属于他的,母爱有分润给别人享受的一天,就格外不爽,非常愤怒。
这大抵是亲情缺失后遗症,又或者是小霸王般的独占欲,就总感觉属于他的这份亲情被玷污了似的,再要伸手拿回来,心中就会非常的膈应。
就不爽,非常的不爽。
后来,还是蛇爷看不过他如此纠结,便道,“五爷若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头,那就直接要东西吧!”
陈氏发来的那些东西,明显就是补偿的意思,凌湙不管要不要,她都是硬塞的态度,并给派来的人发了话,若凌湙不收下这些东西,他们也不用回侯府了,直接自尽以示忠诚。
蛇爷道,“夫人怕你不要,才给那些人下了死命令,拼的就是你不会因为一点东西就妄顾人命的心,你若主动去信问她要东西,那给的信号就是既往不咎,原谅了她的一时糊涂,夫人只会高兴。”
凌湙是不懂这个逻辑,但蛇爷身为有孙有子的长辈,倒很能理解陈氏的心情,他叹息的开解凌湙,“夫人也是受了蒙蔽,她如今一个人支撑着侯府,再有三爷帮衬,毕竟也是失了侯爷这个曾经的主心骨的,你就是支撑她的一口心气,你若什么要求都不提,她送什么你收什么,她会惴惴不安,摸不清你到底原没原谅她,可你若朝她伸手提要求,夫人指定能大松一口气,并会竭尽所能的满足你,五爷,你当理解一位母亲想要讨好孩子,却又不知道往哪下手的窘迫,她这个时候,指定盼着你回信,不羁几个字,都能安抚她的不安哪!”
蛇爷这话说了没两天,宁琅的信到了,凌湙这才知道陈氏自己给自己下毒的事,当即一封信就被快马加鞭的送了出去。
他生了回一趟京的心思。
后尔因了边城这里实在走不脱,便也只能摁耐住心性,自己寻了几个由头,又给陈氏去了一封信,其中里面提的一个要求,就是跟她要匠工,不羁哪方面的匠艺人才,他都要。
陈氏若不懂他内里的含义,宁琅该能看懂,他不能在信中直白的要铁匠师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宁侯府,单一的铁匠师傅出城是会被人看出端倪的,混在木瓦匠或花匠、制衣绣娘堆里,就是有人质疑,谁又能挡住一个母亲为了让儿子在边城过的舒服,送的手艺匠人呢?
有怡华公主在,他们就是查,也不敢逮着人一个个严刑逼供。
凌湙将自己鼓动武景同,与舅家结亲的事告诉了陈氏,三哥宁琅在信里说了,母亲让舅舅派府兵教训延景观的事,那不作为的老侯爷这次被母亲折腾的不轻,整个延景观的人被拘在山上吃糠咽菜一月余,每日食水还限量供应,半夜更走水了几回,生生烧了半个延景观,折腾到后来,老侯爷不得不交出府里地库的钥匙,这才算是平息了母亲心中的怒火。
宁琅在信里笑言,“母亲站在延景观门口,给祖父分析家中艰难,告诉祖父家中非常需要办一场丧事,以让父亲和大哥顺理成章的从任上丁忧,祖父在观里骇的半死,也知道自己不受陛下待见,求救都无门路,于是,只能用府中地库门的钥匙,换了母亲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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