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阿姨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肉搜索”,所以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有这么多陌生号轰炸她的手机,追着她谩骂。
但她怕漏接电话,万一错过想帮她一把的人怎么好,最终还是试着赌一次,接听了手机。
手机那头愣了一下,然后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你真敢接啊人贩子?”
再然后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谩骂,比村里最没文化的老太婆骂得还要难听,还要恶毒。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那个陌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桂阿姨又委屈又愤怒,忍不住回了几句嘴,结果对方骂得更凶,直接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她气得心口砰砰直跳,骂不过,只好挂断电话。桂阿姨迷茫又害怕,但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看那些陌生的海量短信,想弄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结果越看越心口疼。
从前听老人说,人若是气得狠了,可能会被活活气死,桂阿姨还不相信,如今她捂着心口,深信不疑。
房间里越来越冷,不知看了多久短信,桂阿姨发现她呼吸都带了白气,手也渐渐冻僵,一模火炕冰凉,原来是炉火熄灭了。
如果放任不管,会被冻死的,她只好下炕去外边添火,但外间的灯接触不良,一按开就高频闪烁,把黑漆漆的厨房照得阴森晦暗,气氛像极了鬼片现场,桂阿姨想起网友给她p的遗照和鬼图,吓得肾上腺素狂飙,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摔倒在柴火堆里。
下巴先刺痛,再一片温热,应该是被某根柴扎破了脸。
又冷又怕又饿又疼,别人阖家团圆,她却狼狈至此,桂阿姨没起来,终于忍不住,趴在冰凉肮脏的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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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温暖的安家别墅内,郭琳女士踩着新购置的全家同款毛绒拖鞋,脚步欢快。
她走到沙发区,问三个幼崽:“饿不饿?吃饺子吗?”
三只崽晚饭吃得撑撑的,都摇头表示不要。
然而郭琳只是走个过场,拍板说:“半夜吃饺子是咱家守岁传统,饿不饿都要吃两个!”
幼崽们:“……”那您问什么呢?
郭琳又点名灼宝:“儿子来,给姥姥姥爷打电话拜年!”
安谨闻言,立即向陆余抛去一个“有好戏看,别看春晚了咱们去看灼宝”的眼神。而小安总本人早就忘记了幼年时自己是如何给长辈拜年的,现在毫无所觉,甚至有点小激动。
算上上一世,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姥姥和老爷的声音了。郭琳拨通电话后,把手机调成公放,灼宝开开心心地捧起手机,奶声奶气地说:“姥姥,姥爷,新年快乐!”
手机里传来姥爷爽朗的笑声:“好好好!快乐!小灼宝想不想姥爷呀?今年什么时候过来玩啊?姥爷之前去赶海,给你攒了好多你喜欢的小贝壳……”
没等灼宝回答,听筒那头又换了声音,姥姥说:“小宝贝!想姥姥了没?还记不记得怎么亲亲?来亲姥姥一口!”
灼宝:“…………”虽然他也想姥姥,但是,好羞耻。老妈为什么要按公放啊_(:з」∠)_
郭琳催促:“快,姥姥要你亲亲她呢。”
安致远也帮腔:“快,别害羞,儿子,姥姥想你啦。”
姥姥:“灼宝?忘了怎么亲亲吗?姥姥教过你的,牟——嘛!”
灼宝:“……”
安谨、陆余:“噗!”
姥姥:“灼宝?”
灼宝硬着头皮说:“牟——嘛。”
姥姥喜笑颜开,又换成姥爷的声音:“灼宝,最近有没有学新的唐诗啊?你三舅公、表姨妈……一家子亲戚都在呢,来给他们背一首!”
灼宝:“……………………”救命!
后来,灼宝背了一首《鹅鹅鹅》,一首“白日依山尽”,才算勉强过关。真是大意了,为什么一到过年,小朋友都要才艺表演啊_(:з」∠)_
更让灼宝头大的是,他亲哥安谨时不时就要学着奶团子吐字不清的口音,再当着他的面把唐诗背一遍,或者贱兮兮地学“牟——嘛”。
气得灼宝好几次想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奈何陆余哥哥也不帮他,他根本打不过便宜大哥——陆余笑得前仰后合,几乎丧失了战斗力。
……罢了,便宜大哥才十岁,他不跟熊孩子计较。
三个幼崽最后谁也没熬到12点,十点半左右便都困得不行,被赶去楼上睡觉。
趁着他们熟睡,郭琳潜入孩子们的房间,悄悄把红包塞到他们枕头底下,一边塞,一边念咒语似的悄声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的宝贝们都茁壮成长!”
郭琳女士自认为脚步轻轻,一切天衣无缝,然而事实上,没察觉到她的只有年纪最小、最扛不住困意的亲儿子灼宝。
陆余等郭琳离开,便悄悄伸手进枕头底下,摸了摸那封红包,然后翻了个身,把有点湿热的眼睛,蹭在枕巾上,无声地想:原来有长辈疼爱的新年是这样的,难怪别的孩子都喜欢过年呢。
与此同时,楼上的安谨也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对刚关好的房门轻声说:“谢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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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自己家过春节,所有人都很放松。
大年初一,全家集体睡懒觉。
郭琳和安致远没听到孩子们起床的动静,便都索性赖床到中午,最后还是郭琳打电话叫了外卖才不得不起床。
春节也有餐厅营业,部分也送外卖,只不过价格比平时贵好多,好在安总和郭琳女士一家不差钱。
正月初一第一个电话打给外卖,第二个电话便拨给了经纪人吴嵋,郭琳拜托道:“吴姐,你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怎么做亲子鉴定?对,是陆余。”
安致远耐心地等她们讲完电话,才煞有介事地摇头出声:“你们私底下做亲子鉴定也没用的,得监护人同意才行,不然做了也没有法律效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中年男子都喜欢在老婆面前装懂王,不过既然安总这样说,郭琳就怀疑他已经有了办法,很给面子地问:“那怎么办呢?”
安总一副“多亏你老公能干”的神情,说:“这种事何必舍近求远找你经纪人呢?老板娘有需求,吩咐嵘胜的法务就行。这样的事别人处理起来是有些麻烦,可他们肯定有办法,不然我一年花那么多钱养法务部做什么?”
对啊,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办!
郭琳喜道:“你真有办法!”
安致远被夸得飘飘然,往老婆身边挪了挪:“有奖励吗?”
安总作为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没秃头也没发福,已经打败了90%的同龄男性。他虽然相貌普通,但有一种“能帮你摆平一切麻烦”的成功人士气质傍身,又够温柔细心,重重滤镜加持下,郭琳有时候——比如现在,看早过了七年之痒的自家老公,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
郭琳问:“什么奖励?”
安致远又靠近了些:“明知故问。”
气氛逐渐暧昧,就在安谨和灼宝很可能获得一个妹妹的前一刻,郭琳听到动静,警惕地坐直身体,并一掌按住安总试图靠近的脸。
外边果然传来孩子们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知谁喊了一声:“早上吃什么呀?”
“爸妈不会还没起呢吧?”
“好饿呀,我们叫他们起床吧?”
郭琳当机立断,一把将安总按进被子,又一气呵成地在缝隙处补了个枕头,自己抄起衣服披上,好整以暇地下床去开门。
“早餐一会儿送到,走,都去餐厅等着。”郭琳语气正常,脚步迅疾,将幼崽们全部赶离了卧室。
被压在重重被子下的安致远:“………………”
熊孩子们什么时候长大搬出去啊?安总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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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村。
昨晚又被网友骂,又是挨饿受冻,桂阿姨一夜没休息,直到早晨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结果感觉刚闭上眼睛,就被砸门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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