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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最精简的话来形容期末考试,安予灼同学会选择:考糊了。
说是期末,但一中已经采取高考的模式,语数外,再加理综,连续考了整整两天,不止安予灼,绝大部分学生都哀嚎连连。
不过,总算是放假了!
考过就算,安予灼决定安安心心摆烂一个星期,反正陆余要跟着省奥赛队去A市参加学科竞赛总决赛,没人拿小教鞭逼他学习了。
——他男朋友现在比他亲妈郭琳女士还要“望仔成龙”,一直鞭策他,希望安予灼能跟他考同一所学校,直到大学也不要分开。
譬如现在,刚抵达A市自己家的陆余,给安予灼发微信报平安时,也要远程督促他温书。
陆余:到了。[图片]
灼宝:哇这是你在A市的家么?陆伯父去接你啦?
陆余:嗯。[图片]
陆余:这是卧室,重新装修的,还有味道。不过只是过来看看,今晚不住这里,要回省队统一订的酒店。
陆余:今天有没有乖乖看书?
灼宝:……刚考完试呀!!!
陆余:临走时给你留的题目要按时写。
灼宝:……
灼宝:[图片]
灼宝:别聊学习了,我们聊点敏感的话题,男朋友
照片是一张自拍,角度非常随意,像是临时抓拍的,好在少年面容精致,禁得起任何死亡角度,皮肤润泽皙白,仿若奶油质地,更显得浓黑的睫毛和秀气的眉、点漆的眸子如描在上好熟宣的工笔画一样精巧秀致。
而且……他好像还赖在被窝里,歪躺着,露出半截圆润的肩头和一角平直的锁骨。陆余将图片放大,目光把少年的眉眼到锁骨的阴影都仔细描摹,打字回复:
“不许发这样的照片给别人。”
灼宝:你又不是别人。
陆余神色倏然柔和,喉结滚了下,问:“聊什么敏感话题?”
对方秒回:“你对伊拉克局势怎么看?”这话题够不够敏感?
陆余:……………………
安予灼看着那一长串省略号,笑得直打滚。他几乎能想象到陆余无语时眉毛眼睛的每一处细微表情。
他也不是故意逗陆余,只是想逃避学习而已,小安总重生一世,实在不想再逼自己去卷。何况他只是重生,又不是把DNA链打碎了回炉重造,上辈子能考上985已经是拼尽全力,这一世能上个211也让他心满意足。
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做咸鱼最快乐啦,何必为难自己?
而远在A市的陆余,果然也没有再逼他看书。陆余把小男朋友发给自己的照片保存,想了想,又删掉。两分钟之后,再次重新保存,并专门下载一个“隐私照片”软件,将男朋友的清纯写真锁入其中,既不会被其他人不小心看到,又能在深夜独处时,悄悄拿出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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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新西兰正值夏季。
泳池派对上,一群金发碧眼的欧美男模,簇拥着一位年轻的华裔女子。
陆倚媛接过其中一位送来的浴巾披上,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对男模里混进的一位亚裔面孔,不耐烦地说:“陆倚霂,你不好好在北美呆着,跑我这里做什么?”
亚裔男生满脸不赞同:“你还有心情跟男模开派对?爷爷认了新孙儿的事,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陆倚媛挥退男模们,不屑地说,“我老早就怀疑阿雲那样的废物,怎么可能是咱们陆家人,果然是个赝品。”
“媛姐,你不着急?不怕未来家主的位子被那个陆余抢走?”
陆倚媛:“我看是你们急了。”他已经是最近半个月第四个来找她商议对策的堂弟了。
陆倚霂:“我急什么?他一个小地方长大的土包子,能会什么?爷爷只是刚好住在北城,图新鲜多跟他说几句话罢了,就传成要培养他做继承人,简直荒谬!”
陆倚媛慢条斯理地说:“据说学习成绩不错,是清北苗子,在那种小地方能考清北,说明他很聪明。”
陆倚霂:“呵,国内那套我熟悉,但凡夸谁聪明,就说他能考清北,好像比烤地瓜还容易……也不怕把牛吹破。”
陆倚媛:“哦,那你还有别的事吗?”
“……”
“你真的没有危机感?”
“危机感无处不在,不过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给的,”陆倚媛说,“你真的害怕,就过几天亲自过去见一见。”
然而陆倚霂远没有大堂姐这样镇定,他们这些不够优秀的孩子,都怕突然出现一个强有力的新竞争者,在老爷子决定卸任家主位置,重新利益分配的节骨眼上,打破现在微妙的平衡局面。
没人希望陆余真那么优秀。
现在晚辈家族小群里,每天都有人在诋毁:
“怎么可能真那么优秀?也许是陆倚雲太差劲,被他对比的吧。”
“可能是有点小聪明,爷爷在北城养病,刚好被他碰上。”
“他真能考上清北?我不信。@陆倚雲出来说句话,真实情况怎么样?”
……
“陆倚雲退出群聊”
“?”
“W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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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倚雲受够了陆家人对他的冷嘲热讽。他还留着这个群,主要是为了能和兄弟姐妹们借一些资金周转。
他自己也知道这钱有借无回,借得底气不足。然而,陆倚雲渐渐发觉,那些跟他原本就关系不太好的堂兄弟姐妹们,根本不是为了帮他,只是用零钱打发他,打听些有关爷爷的近况。
爷爷的近况他可以答上来一二,但有关陆余的……他一个字也不想说。他受够了别人拿他们两个做对比,受够了别人惊叹于陆余的优秀,再对他极尽贬损。
雲少爷也是有脾气的。
可惜陆倚雲的少爷脾气很快就被现实打败。
桂阿姨扫了一天马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陆倚雲躺在床上发呆,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多大的人了,就不能为妈分担一点吗?我不求你把饭做了,去买点菜总行吧?”
“买菜?”陆倚雲冷笑,“我哪来的钱?你不是说要工作养活我?为什么到现在一分钱也不给我?”
提起钱,桂阿姨更气:“你不是有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没给你,但你会趁着我在家的时候吃好吃的外卖,我都看见外卖盒了!”
“不然呢?你又不给我零花钱,我不点外卖饿死?”
桂阿姨被气得说不出话。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说:“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着我在外边风吹日晒扫马路,你就那么心安?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陆倚雲一字一顿:“我倒希望不是。”
长久的沉默。
桂阿姨垂下头,枯槁的头发遮住她因为操劳而过度衰老的脸。因为线路老旧,电压不稳,出租屋里的灯光也一明一灭,照在她身穿的环卫工服的反光条上,愈发衬得她脸色晦暗不明。
陆倚雲觉得气氛不对,从堆着破旧被褥的单人床上坐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桂阿姨“啊”地大喊一声,用农妇吵架的姿势,以头撞过去。
陆倚雲没见过这种招式,被撞懵了。
桂阿姨连踢带打,连打带喊:
“我受够了!”
“你这个小白眼狼!”
“我忍了你这么久,以为你能把我当妈妈,良心发现,拿出从陆家带回的钱孝敬我,但你呢?萧夫人给你多少钱,你说,你说啊!”
陆倚雲只是一开始被这女人突然的袭击给镇住,现在反应过来,立即反击。
若论体力,瘦小干枯的桂阿姨怎么是十八岁大小伙子的对手?
陆倚雲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推,就把人推了个跟头。他看着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起身体的亲妈,有点无措:“你突然发什么疯?”
“我发疯?那我疯给你看!”桂阿姨就地嚎啕起来,“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苦?我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做了十年牢,就盼着你能过上好日子。结果你呢?享受够了回来,还只顾自己偷偷享受……我现在还年轻,以后老了,你是不是更不会管我?我真后悔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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