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灼:“……”
王鸮拍着胸脯说:“不就是去吓唬一下那家暴男吗?有什么不敢的!我也去!”
安予灼:……虽然不是故意的, 但意外达到了激将法的作用。
按着惯例,周五最后两节都是自习课, 而所有班主任都去开会,钟函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 班级里只有女班长在看自习。
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王鸮看到钟函用手机偷拍的假条和诊断书时, 气得脸都红了, 少见地骂了句脏话:“我艹他大爷!这还是人吗?难怪覃老师总是请假!我还以为她体弱多病, 原来是经常被打!”
“可是,”王鸮又紧张起来, “怎么叫大伙一起去啊?谁去说?”
“我来吧。”安予灼站起身, 因为坐最后一排, 只要从椅子后方绕过去就好。
他想得比较务实,这种事虽然法不责众,但起头的很可能受到处分,其他人都不合适,只有他——安致远这么多年都很积极地给学校捐钱捐物,时间都可以追溯到安谨上高中时。
不是安予灼嚣张,这整栋教学楼的玻璃,都是嵘胜集团捐赠的,区区一次处分,应该可以抵消。
他们又不是打群架,只是给覃老师撑腰,让那家暴男知道,他老婆是不好惹的。
陆余显然和他想法一样,起身拦住安予灼:“我去说。”
安予灼轻松道:“连出风头的机会你也要抢吗?快让开,一会儿老班回来,谁也走不了。”
“喂!你们俩干嘛呢?怎么卿卿我我的,啊?灼姑娘?”陆倚雲忽然高喊,韩刺等人很捧场地笑起来。
——自从上回他在陆家庄园,对陆倚雲使出插眼踢裆的“无限制格斗招式”之后,陆倚雲就怀恨在心,总要抓紧一切机会嘲讽他像个小姑娘。
但安予灼不觉得像小姑娘是贬义词,心态稳得一批。
他趁机挣开陆余,快步上了讲台。
安予灼低头跟女班长耳语两句,又给她看了眼手机,女班长二话没说,当即让出位置,还说:“大家安静一下!”
陆余见状,也暂时坐回座位。
很快他就发现,他并不需要担心灼宝,而且站在讲台上的灼宝,有种跟平时很不一样的魅力。
平时的灼宝,又懒又爱撒娇,是可爱的小弟弟。
而现在的安予灼,神情严肃,语气正经,也没见他多激动,却四两拨千斤,把全班同学的情绪都煽动起来。
这对小安总来说,实在是小场面。别说只是几十人的班级,坐的都是满腔热血的青少年,就算包下容纳数万人的礼堂,面对暮气沉沉的职场老油条,他也能把他们说得干劲满满。
给员工打鸡血是小安总的保留曲目。
这时候,女班长还帮他打开了多媒体投屏,把那张诊断证明放出来:
多处软组织挫伤,妊娠终止,自然流产主要原因:外伤。
个人信息都被细心的女班长用她自己手机的修图软件手动打了马赛克,但这些流出的关键词也足够让同学们更加气愤。
全班发出嗡嗡的议论:
“老师不会经常被那个渣男打吧?所以才经常请假,和别的老师换课!”
“虽然换课,但覃老师从来没少给我们上过一节课……”
“难怪她总是化浓妆,粉底和眼影可以遮盖脸上的淤青。”
“茜茜怎么不离婚啊?”
对于生长在北城的孩子们来说,女人被家暴不离婚是难以置信的。毕竟北城民风彪悍,大家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不服就干”,“能过过,不能过离”。
女孩子上学后,家长教的第一件事大多都是:“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还手!打不过就轮椅子!爸妈给你出医药费!”
出嫁后,老爸老妈永远是她们坚强的后盾,若是有兄弟姐妹的,那后盾更是只多不少。同学们不是没听说过家暴,但更多的版本是:某某阿姨被老公打了,然后阿姨的老父亲、表哥堂弟、二姨夫、三舅舅……人多得一辆金杯挤不下,把那敢跟女人动手的畜生胖揍一顿。打得他这辈子不敢再动阿姨一个手指头,或者直接离婚。
亦或是,某某阿姨被丈夫打了,某某阿姨自己抄起菜刀,把丈夫吓得跪地求饶……
在北城的孩子们看来,若是没有反客为主、成功反抗家暴,就一定要离婚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安总倒是比他们更懂成年人的无奈,有时候并非她不想离,而是不能离。毕竟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退路,当然也不排除覃茜老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恋爱脑。
若是这种情况,那管了闲事,非但讨不到好,还会惹一身麻烦。
但安予灼愿意赌一赌,倘若赌赢,他们就会救下覃老师,即便她不肯离婚,也要让那渣男知道,覃老师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站着数不清的学生,等他们毕业后,她还会有别的学生,大家都愿意保护自己的老师。
算着放学时间,安予灼最终总结:“2班所有男生!跟我一起!现在就去!”
“走!”男生们豁然起身,有的抓起书包就走,有的甚至书包都没拿,浩浩荡荡跟安予灼出了班级。
间或还夹杂着:“为什么不带我们女生?”
“祖宗,你可别跟去啊,天都快黑了,我们到时候顾不上你。”
“听说覃老师是远嫁,她普通话可软,像南方人。”
“那更得给她撑腰!让那渣男知道,咱们老师娘家有人,就是我们!”
“女生们,都别动!”女班长维持纪律,“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但班里得留人!全走了咱们老班会受处分的!”
很快,班级里就只剩下女生们和陆倚雲。
陆倚雲刚转来不久,中间还翘过一周的课,本来就跟覃茜老师没什么感情,萧菀桦又再三叮嘱他千万不能打架,不能让自己受伤……
那些人很像是去打群架的啊!他跟去不是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吗?
然而,女生们并不这么看。
她们奇怪地盯着他:“你咋不去啊?”
陆倚雲:“我……”
“你该不会是怂了,不敢去吧?”
陆倚雲:“我没有!”
女生们人多,你一言我一语,跟连珠炮似的:
“不怂你坐班里干什么?去啊!”
“呵呵呵呵,他刚才还嘲笑安予灼,说人家像小姑娘,让我告诉你,我们小地方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不是班长拦着,我们高低给那家暴男开瓢!”
“我看他连小姑娘都不如,还笑话小姑娘呢,怂蛋一个!”
“行,你就在这儿坐着吧!反正你脸大!”
“妈耶他还真坐这儿,真好意思啊!”
陆倚雲被女孩子们损得脸色通红,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去就去!”他拔腿往外跑。
女生们在后面喊:“你最好是跟他们一起去!要是偷偷溜了,我们集体鄙视你!”
……
去就去!
陆倚雲热血上头,快步跟上队伍后,又慢慢冷静下来。
他想到一个计划。
陆倚雲觉得这是报复安予灼的绝佳机会,悄悄拉住韩刺:“安予灼也太出风头了,我记得你也很讨厌他吧?”
韩刺:“你想干什么?”
这群男生冲到校门口的时候,才刚刚拉响放学铃,门卫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犹豫的工夫就被他们混出去了。
.
宋戾超是个小公司的小职员,朝九晚六,赚一份不高不低的薪资,怎么看都是个不起眼的普通人。如果非说有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喜欢喝酒,这一天,他独自一人在医院门口的小饭店,叫了两个小菜,点了一瓶便宜的牛二,一顿喝完,舒舒服服地往家走。
“小宋,这是去哪儿啊,你不去陪床吗?”一位病友家属认出他,打招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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