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洋在整个学校里都是臭名远扬的,即使是同年级的人被他动辄打骂甚至勒索的都不少。
天下苦流氓羊久矣。
所以裴寂这一架打得很收人心。
九班里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裴寂这一场架打的不仅仅是他的个人战绩,作为咱们班的体育委员,他打出了九班的气势,打出了九班的威武——”
倪俊杰高举起拳头号召九班全体:“我建议我们给裴寂颁发一个奖励,大家觉得怎么样?”
“那我们给他发一个锦旗吧?”
“这个主意好,锦旗上写什么字好呢?”
“行侠仗义!”
“虎胆龙威!”
“海中小成龙,壮哉我裴哥!”
热火朝天的讨论声里,裴寂的声望达到了他人生的峰值,眼看着要成为全九班的偶像了。
谢云书就在这样群情激昂的氛围里忧愁地托着腮,婊气冲天地开口了:“咱班体委这么彪,以后我们要是做早操不认真,会不会被他打断肋骨?”
“……”
“不跑一千米,会不会来个膝盖重击?”
“……”
这一番灵魂拷问之后大家都沉默了。
好半晌后,毛旭杰小心翼翼地说:“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暴|力行为不应该过分鼓励吗?”
“你不是一个人。”
“我也这么觉得。”
“抵制暴|力,人人有责。”
一只小狼狗咬坏蛋的时候当然是大快人心,但只要一想到他的窝就搭在自己身边随时能反咬一口,谁也振奋不起来了。
预备铃响,裴寂肩上搭着校服从前门进来,一手扒拉着乱成鸟窝似的头发,从一排排座位间走过。
教室里安静得出奇。
裴寂敏感得察觉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儿有点不一样,但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拉开凳子,坐下后一阵咣里咣当,戳戳谢云书的后背,踢踢谢云书的脚。
裴寂从后面扒着谢云书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威胁:“刚你撞到我了!”
谢云书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海中小成龙,壮哉我裴哥”?
校园偶像?海中之光?扛把子中的泥石流?
你还是老老实实当裴小狗吧!
————
校园里的生活繁琐而紧凑,高二才开始学校就安排上晚自习了,谢云书这晚回到家都快十点半了,家中客厅却依然灯火通明。
他推开门,里面四个大人齐刷刷看过来。
谢云书的眉尾扬了扬,四姨四姨夫这么晚了还在家?
“爸,妈,四姨,四姨夫。”
“嗳。”几个长辈都应声。
“饿了吗?”祝君兰站起来往厨房走,“妈给你焖了红烧肉。”
谢云书原本晚自习前在学校附近吃了一大碗牛肉刀削面,面条足有六两,肉的分量也很足,可是几节晚自习一上,摸摸肚子,又饿得饥肠辘辘。
没办法,现在的他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这辈子营养太好,老妈每天要求喝两瓶牛奶,鸡鸭鱼肉顿顿不断,现在的身高已经超出前世了,184公分,进出自己的卧室都要低头。
祝君兰给儿子留了满满一海碗的红烧肉,浓油赤酱,块块肥瘦相间,配黄澄澄金灿灿的鸡蛋炒饭。
“爸,妈,四姨,四姨夫,你们都吃了吗?”谢云书问。
祝君兰把筷子递给他:“我们都吃过了,你吃你的。”
“玲玲吃了吗?”
“玲玲九点就到家了,已经睡了,问她她说不饿。”
这么早就睡?谢云书往裔玲玲的卧室门看了一眼,小丫头每晚睡前都会跟他说笑一阵的,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裔玲玲开学也有几天了,谢云书问过她新学校怎么样,她都说还行,谢云书思忖着要挑个时间去四中看一看。
谢云书坐在餐桌边吃饭,大人们继续先前中断的话题。
“十个平方的小格子,他们也敢要二百万,这是做梦呢,就算他们家里地板铺了黄金也没人给二百万啊!”钟佳明气息不稳。
钟佳明今天让他妈去十字街溜达了一圈,果然整条街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要拆迁的事。
钟妈不是老原住民,平时除了收租也不多往十字街跑,她很少跟人说自家的事,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儿子就在土地局,但她那位房西是个大嘴巴的,钟妈没费什么劲就从房西那收到不少消息。
十字街的人已经做足了“战斗”准备,他们甚至自发组成了“谈判队”,就等着拆迁办上门。
钟妈把情报转达给钟佳明,他这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钟佳明在家里跟祝君梅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来祝君兰这里集思广益。
“每个平方三千五,加等面积*2倍的安置房或者等面积的新商铺,低于这个条件,谁都别想拆,谁要是私自跟拆迁办签了字,谁就是十字街的叛徒!”钟佳明学着这句话,咬牙切齿。
这种条件根本没得谈,没法谈,别说海滨市,就是京城申城,羊城鹏城,也没有这么补偿的。
“妹夫啊,其实昨晚我就想提醒你的,”谢祖望说,“十字街不是个好差事,以前我在村子里,那是多犄角旮旯的地方啊,我都听说十字街为拆迁闹过几回事了,你们官|场上的那些猫腻我是不懂,但这玩意真要是个香饽饽,能轮到你挑大梁?”
钟佳明涨红了脸,话糙理不糙,他知道谢祖望说得有道理。
祝君兰不悦地给了谢祖望一肘子:“你现在放什么马后炮呢!”
谢祖望叫道:“这怎么叫马后炮呢?我要是昨天跟他说那不是触人霉头吗?”
确实,这些话如果昨晚由谢祖望说出来,那就有眼红拈酸见不得人好之嫌,但今天钟佳明自己提出来,这话就不显得那么刺耳了。
祝君兰不耐烦:“夹住你那两片嘴!”
谢祖望不服气:“你每次说我的时候没有理就叫我夹住两片嘴!”
祝君兰回他个白眼,想了想,给钟佳明出主意:“小钟你也不用跟领导说这事你办不成,咱去医院开个住院单,就说你生病了,要住段时间医院,等这件事过去你要是还想回单位就回去,要是不想回去,就自己做个生意,现在什么生意都好做,自己干还没人管,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祝君梅看向钟佳明,这也是她今天思索出来的方法,沾不起只能避开去。
钟佳明紧咬着嘴唇,心有不甘。
钟佳明的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他从小到大都很努力,一路念到名牌大学毕业,还当了选调生,家庭的影响下,走仕途是在脑子里根深蒂固的选择。
之前钟佳明被调到分局沉寂了好一阵子,本以为上头调他回来是要重用他,其实就是拿他当个投石问路的“石子”。
一只温凉细腻的手掌放在他的手背上,钟佳明一抬头,就看到祝君梅心疼和担忧的眼睛。
祝君梅的前夫现在是土地局的三把手,钟佳明遇到的打压跟此不无关系。
但钟佳明从没觉得自己是被祝君梅连累的啊,他也不想让祝君梅为此介怀。
……可能自己真的不适合走这条路吧。
钟佳明反手握住祝君梅的手,他点了点头,说道:“二姐,姐夫,你们说得有道理,我明天就去辞职。”
一时之间几个大人都沉默无言,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无奈忧伤。
谢云书吃着蛋炒饭配红烧肉,他妈的手艺非常好,鸡蛋炒得软嫩鲜滑,红烧肉痩的不柴肥的不腻入口即化满嘴油香……再看看他爹妈愁眉不展,四姨和四姨夫还牵着手无语凝噎的场景,嘴里的美味都不香了。
是时候轮到我出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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