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他安便可。”
楚柏月轻声,随后将修剪妥当的葡萄递给楚柏阳。
楚柏阳愣了下,受宠若惊地摆摆手,“兄长精心修了许久,留着自己尝吧,我不用。”
“不是给你的,”
楚柏月一手负在背后,淡瞥了眼他,“你给闻秋时送去。”
楚柏阳摆动的双手一顿,慢吞吞接过玉盘,旋即看到兄长指了指桌面剪下的葡萄,补偿似的道:“不过你可以吃这些。”
楚柏阳:“......”
他饿死也不吃这嗟来之食!
咚咚咚——
门开了又关。
闻秋时端着玉盘,眸光落在饱满晶莹的葡萄。
是那晚在瑶台下吃到的,他指尖轻戳了戳圆圆滚滚的东西,低喃道:“太难让人拒绝了。”
顾末泽回来的时候,闻秋时刚将最后一颗塞到嘴里。
青年右边雪腮鼓起,侧头趴在书案上,惬意地半阖着眼,一脸餍足之色。
他不由走了过去。
闻秋时舌头碰碰嘴里的葡萄,沉浸在果肉香甜中,忽地眼前一暗,腰侧多了只戴着墨戒的手,顾末泽俯身,一只手穿过他腿弯。
闻秋时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脱离了雕花椅。
悬空感让他僵了一瞬,两只手慌不择路地抓住顾末泽。
“师叔有些轻了,”
顾末泽修长有力的手臂打横抱着人,感受怀里的重量,掂了掂。
闻秋时因他这动作,心脏险些跳到嗓子眼,葱白长指抓了抓顾末泽外袍,嘴里的果肉匆匆吞咽,被呛得红了眼。
顾末泽一时兴起将人掂了下,垂眸便看到闻秋时惊慌失措地攥紧他衣襟,脸颊往他颈侧靠了靠。
青年受了惊吓,长睫微颤,呼吸都是轻轻浅浅。
宛如一缕细风擦过他耳畔。
顾末泽抱着人的身形僵了僵,那软绵呼气好似不是拂过耳朵,而是往他心口吹了下。
化成能燎原的小火苗,在心间一下燃烧起来。
闻秋时埋头等了半晌,还被抱着,他一边警惕掂弄,一边微扬脑袋,发现顾末泽耳朵莫名泛起了红意。
闻秋时蓦然想起上次看到顾末泽红耳的时候,崖洞里他性命攸关,殊死一搏堵住顾末泽薄唇。
闻秋时心间一梗,摇摇头甩开脑海中的场景。
不能想不能想。
他动作惊醒愣了神的顾末泽,顾末泽快步走到床前,俯身将人放在铺了软被的榻上,“师叔先休息,我出门一趟。”
话落,刚回房的人,一转眼又出了门。
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闻秋时纳闷地钻进被窝,这次他又没欺负人,怎么突然就慌了。
本想告诫顾末泽以后莫要抱他,他没羸弱到连路都走不了,但人没影了,只能作罢。
后半夜,闻秋时睡得正香之际,身侧被褥沉了沉。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一声低沉沉的“师叔”,又合上了。
次日天尚未亮,符会大门前已堆满人。
按照以往,昨晚就已经公布晋级结果,今年由于参赛符师多,推迟到今早。
临近揭露时刻,在场所有人皆面带紧张地望着上空。
咚——
一声沉闷钟响。
符会上空浮现出九排气势如虹的大字,全场一默,接着是沸腾至极的喧闹。
“柯柳白生果然不负众望,假以时日,必成我北域的栋梁!”
“长老们竟然都败了?只剩天麟一个,天麟果然如老族长所言,是我楚氏之光!”
“灵宗竟有两个长老进入半决赛!加上南独伊,半决赛沾了三分之一,大树底下好乘凉啊,有天符师指点就是不一样。”
“南长老年少时在北域待过一段时间,也受过符主点拨。”
......
半决赛名单一出,几家欢喜千家愁。
大半夜便来等候的天宗众人,仰头望着半空,集体陷入呆滞状态。
周围吵吵闹闹,张简简等人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僵硬着身躯,过了好半晌,待最初的讨论热度渐消时,才突然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
“闻秋时!是我们闻长老的名字!”
“半决赛!天宗!”
一群人仿佛回到了那夜,被雷劈得哦哦啊啊,到了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的地步。
几十人闹腾起来,周围不管在喜还是在哀,都纷纷朝他们望去,看着欢天喜地的天宗弟子。
“不就是进了一个长老吗,我们灵宗有三个呢!”
“半决赛可不是初赛简简单单画符,半决赛要对战,闻秋时不是被废修为了吗,面对一众修士,难不成还能靠灵符翻天不成?”
“祈祷别撞上天麟吧,不然我们南岭定要他好看!”
“小心乐极生悲啊。”
......
这些话被张简简等人抛之脑后,他们在符会门前撒了会儿欢,叫喊着“赌坊赌坊赌坊”然后浩浩荡荡赶去下个地点。
其他仙门弟子正冷嘲热讽,见状一愣,想起那日天宗弟子在赌坊的疯狂样,逐渐变了脸色。
“半决赛有天宗的赔率是多少?”
“全场最高,历年之最。”
“......操!我怎么没想到压天宗?!”
半决赛名单一出,消息便如插了翅般飞向大陆各处。
——天宗。
晓光未现,练剑场已有不少弟子开始一天的修行,不远处的山峰亭间,两道身影正在下棋,亭内灯火亮了一夜。
“前些年还能赢,现在难求一胜,苏白长老棋艺越发精湛了。”
棋盘上白子被逼到绝路,景无涯无奈摇摇头。
对面身着青衣的苏白捻起黑子,温和地笑了笑,“宗主日理万机,心思不在上面罢了。”
景无涯揉揉额角,尚未决定将棋落在何处,玉简传来响动。
“何事?”
“弟子有事禀报,七师叔入半决赛了。”牧清元嗓音从玉简传出,伴着砰砰啪的灵石碰撞声。
景无涯视线落在棋盘上,随口道:“又惹事了?什么半决赛。”
牧清元:“符道大比。”
“知道了,大比......符道大比?”
景无涯嗓音一顿,反应过来,拿起玉简问,“你七师叔进半决赛?清元,你是不是没睡醒?”
牧清元道:“徒儿很清醒。”
景无涯一默,意味不明地应了声,放下玉简。
他转了转手中白子,几许道:“这盘棋下完就不下了。”
苏白:“宗主怎么瞧着不高兴,闻长老有如此成就,对天宗是件好事。”
景无涯兀自摇头。
他那个七师弟,怎么可能有那本事,除非......
景无涯皱眉落子,随后道:“我输了。”
“罢了,我还是去告诉师父,让他也高兴些,”景无涯道,“前些日子我去看望,师父没见我,说眼睛疼,不知道现在好些了吗。”
黑子落在棋盘。
苏白温声道:“仙君眼睛是旧疾,时不时疼一下倒也正常,宗主不必太过担忧。”
景无涯点点头,起身正欲离去,余光落在棋盘,一脸惊奇道:“苏长老怎么下错棋了?!”
苏白神色一顿,垂眸看棋盘,旋即揉着眼睛笑道:“下了一夜的棋,眼都花了,看来这盘棋我注定要输了。”
景无涯惊喜万分地坐回去:“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北域。
符比消息第一时间出现在北域主的书房内。
坐在紫案前的华贵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桌面,无心翻动,俊气眉眼满是不耐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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