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他又冒出脑袋。
些许发丝凌乱地挨在白皙脸颊,长睫微掀,“这床和那床有区别吗?”
“有。”
顾末泽修长的手扯开腰带,脱下外袍,背对着烛光,高大的身影掀开被褥上榻,
“是我的床。”
床上空间一下小了许多,闻秋时往里挪了挪,无男女之别,他倒不介意跟人挤一床,就是后颈隐隐发凉。
闻秋时正想着,腰间横了一只手,将他捞了回去。
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
闻秋时后脑勺被扣住,白皙脸颊埋在顾末泽颈间,单薄清瘦的身影被圈入怀里。
他长睫慌颤了下。
闻秋时挣扎起来,但禁锢他的人很是蛮不讲理,任如何推搡都要将他抱入怀里。
越挣扎,腰身承受的力道越大。
几乎要断了。
闻秋时吃痛吱唔了声,停了推拒动作,耳边响起低沉嗓音,“师叔怎么不问我白日去了哪。”
闻秋时回忆原著,这个时段顾末泽因涉嫌杀害师叔,回宗关禁闭,并未出现在揽月城,如今剧情有所改变,难不成遇到其他事了。
“你白日做什么了?”
顾末泽闷声:“看了个话本。”
今早加固完对伏魂珠的封印后,他回客栈的路上,看到书铺外摆放的话本,这是他过往未触及的领域,看到封面符主之名,便进了书铺,随后黑着脸出来。
十之八九的话本,内容都是闻郁与故人们的风花雪月。
顾末泽眼底寒意,掌中灵力险些释放出来,忍了许久才打消摧毁的念头,书铺老板被吓到魂飞魄散,哆嗦着送了本给他,“阁下若都不满意,不如看看这本,这是最火的。”
话本封面:《那些年的雨露均沾:符主和符主的他他他他他他他》
书铺老板掀开一页,对顾末泽露出里面的简介目录,这七个他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凡提及闻郁,总会缺不了的几个身影。
顾末泽冷笑着接过话本,掌中纸张化为灰烬,拂袖离去,昨夜给伏魂珠施加的封印白费了功夫,他抑制不住想将话本主角藏起来的想法。
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将闻秋时藏起来。
他就能独占。
离开书铺,顾末泽戾气横生,险些被邪念蛊惑付诸行动。
指间墨戒让他清醒了些。
顾末泽忍着心底涌起的邪念,找了个无人角落,压制伏魂珠平复心境,直到确认不会有那般恶念冲动,才披着夜色回来。
他不假思索将闻秋时揽入怀里,用力抱着,嗅着青年颈间安心的气息。
顾末泽喜欢如此,这样他觉得怀里的人是他的。
但今夜,即使闻秋时在他怀里,顾末泽仍觉得空荡荡的,尤其是对方不住挣扎的时候,明明力道轻微,但他好似要用极大的力道,才能将人困在怀里。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鬼哭崖石洞里,他压着青年覆盖了魂印,城中酒楼里,他将青年抱在高栏上威胁,现在,他又将人强行抱上自己的床,以后会做出何等事,顾末泽自己都不知道。
顾末泽感受着怀里青年的体温,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但很快,狭长漆黑的眼睛微眯起来。
年轻男子细数完罪恶,知道错了,但整个人一番忏悔后,仍旧知错不改,阴鸷眼神透出变本加厉的意味。
“讨厌也无用,”
闻秋时今夜一直倍感疲倦,血铃铛响过后,勉强恢复些精神。
方才室内一片寂静,不知是倦意再次袭来,还是顾末泽身上有什么让人觉得舒适的东西,闻秋时被他搂在怀里,像是被暖洋洋的气流包裹起来,没一会儿便忍不住阖眼睡去。
顾末泽松开他,一手扼住精致下颌,轻轻抬起,打量青年睡梦中苍白的脸庞。
神魂又不对劲了。
顾末泽皱起眉头,手掌运起宛如星辰的流光,正要覆在闻秋时额头。
睡梦中的人若有所感侧过头,脸颊主动挨住他掌心。
青年长睫细颤。
在他掌中无意识地轻蹭了下。
顾末泽呼吸一窒,心脏像是突然被抓住了般,下颌绷着,试探性地催动魂力,流光从手腕迅速蔓延至全身。
闻秋时微睁开眼,视线模糊,傍晚有过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神魂好似游离在身体之外。
昏昏沉沉间,他被旁边舒适的暖意吸引,不自觉凑了去。
顾末泽眼神幽暗。
室内安静到能听到心跳声,他释放出魂力,吸引着意识不清的人靠近。
闻秋时细软发丝散在枕间,眼睛半睁不睁,眸光涣散,细长手指抓住他手臂,像是求暖的幼兽般,将白皙脸颊埋在他颈窝,轻轻蹭动。
似乎在表达满足,又似在索求。
软的不行。
顾末泽空落的心一下填满了。
这是闻秋时主动靠近他,即使是无意识动作,依旧让他连兴奋到指尖都在颤栗。
他八岁初见魂灵。
青年神魂支离破碎,看上去像一张被撕碎的纸,被人勉强拼凑起来。
风一吹,便可能消散。
不久后,顾末泽挖掘出一些与生俱来的能力,他魂力很强,强到可以渡过身边的魂灵。
在他魂力笼罩下,闻秋时神魂裂缝渐渐消失了,随后,在顾末泽魂力日积月累的滋养下,闻秋时神魂甚至偶尔会做出下意识动作,逐渐恢复了灵智。
直到鬼哭崖石洞里,顾末泽都在用魂力养人。
顾末泽养了十年,此时才意识到,魂力可以作为闻秋时无力抵抗的诱饵。
轻而易举让青年窝到怀里,倚偎着他。
前所未有的乖。
顾末泽修长的手落在他腰身,像是怕惊扰到人般,动作轻柔,甚至带着几分缱绻。
往上挑起的薄唇,却是透着邪佞恣笑。
***
次日闻秋时睁开眼,天尚未亮。
换做平日,他非得裹上被子再睡一觉,但今儿他精神抖擞,精力充沛极了,怎么都睡不了回笼觉。
素来苍白的脸颊,透着淡淡红晕。
不知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睁眼发现缩在顾末泽怀里睡了一夜的缘故。
顾末泽刚睡下不久,眉间透着少见的倦色,脸颊微白。闻秋时轻手轻脚下床,穿上衣物出了门。
没多久,他惊魂不定回来了。
方才出了北院大门,撞见一群早起的南岭楚家子弟,正去乾位房拜见家主。
闻秋时一下焦虑起来。
尽管有意避开,但与楚柏月正面相撞是迟早的事,届时他若表现得无动于衷,落在旁人眼里,难免会心有怀疑。
若像原主一样发疯痴缠,与他而言,还真有些难度。
闻秋时忧愁了一天,都未去东街摆摊。
晚间时候,天宗弟子又要去听哪位宗主论道,北院一下空荡起来。
闻秋时略一思忖,看向今日整天待在他身边的人,“你怎么不去?”
顾末泽一愣,他从不参加这些。
闻秋时微眯了眯眼,招呼牧清元等人稍等,将他推过去,“你是天宗弟子,别人该做的,你也要做。”
顾末泽一脸莫名,最后在闻秋时严厉的目光下,踌躇着走了。
待众人都离去后,闻秋时一溜烟出了门,没多久,他抱着一个稻草人从大门进来。
月光照在北院,四周寂静,闻秋时将稻草人立在院子里,往上面郑重贴了一张纸。
纸上三个飘逸大字——“楚柏月”。
闻秋时担心到时候见面演技不够,提前演练。
他本欲抱着稻草人大腿嗷呜。
但转念一想,楚柏月身为家主,且不提身边的护卫,单是以自身高深修为,面对他一个死缠烂打,修为尽失的人,哪会给他近身的机会。
场景模拟得不对。
片刻,闻秋时灵光一闪,被打通了演技的任督二脉。
青年面对稻草人退了两步,随后“噗通”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嗓音带着哭腔。
“不,不要这样对我,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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