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不如先报上名来。”
少年语气毫无敬畏,惹得对面一行人瞠目结舌,有人甚至皱起眉,要出口训斥。
那个高大身影,却是低笑一声,抬手制止,语气温和地吐出三字。
“郁苍梧。”
“哦,那我叫闻郁。”
少年人回答的十足敷衍,明晃晃表示这是刚想的热乎名。
但他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他伸来,修长有力,指腹带着薄茧,对他道:“既然如此,过来吧闻郁,我这安全。”
闻秋时指尖微动,下意识朝前方天篆笔的方向抬起手,旋即在周围一片惊呼中,摔到在地。
但身体未跌到坚硬的地面,意识昏沉间,有人在他耳边焦急低唤,“师叔!师叔!”
闻秋时头疼欲裂,四周好似发生了什么,方才晴空万里,转眼乌云席卷而来,伴着凶兽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狂风呼啸。
闻秋时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到难以掀开一条细缝,耳边都是嘈杂惊呼,乱哄哄的。
“快逃!是凶兽!凶兽穷奇来了!”
——“快逃!”“圣尊、圣尊!!”“凶兽血债血偿!!”
乌云如墨,天空一望无际的黑,宛如世界末日。
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的硝烟,浓厚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四周都是尖叫嘶吼,宛如人间炼狱。
同样是那只修长的手,带着血,逐渐失去力量地遮住少年眼眸,那人嗓音沉稳,如初见时的温和,“不是你的错,忘掉这一切。”
......
闻秋时失去意识。
龙跃台上空,遮天蔽日的庞大凶兽嘶吼一声,直冲突然间光芒大作的天篆而去。
但半路,凶兽穷奇翅膀一转,血灯笼似的双眼望向逃窜中的人群,猛地杀去,“你竟然没死?!正好报昔日之仇!!”
吼!
半条街瞬间化作废墟。
穷奇张开血盆大口,正欲作难,忽地一顿,令人颤栗的威压从他欲攻击的地方散出。
顾末泽抱着人,眼神凶戾:“滚。”
穷奇能感知到的天地灵气,在刹那间颤动了下,凶兽惊魂不定地看着面前年轻男子,又不甘心地望向他怀里青年。
正此时,上空传来浩瀚灵力。
砰——
站立之地四分五裂,穷奇庞大身影转眼掠至半空,目光忌惮地看向对面俊雅无双的男子,有似曾相识之感。他晃了晃头,似乎在辨认对方是谁,半晌突然张狂大笑。
“原来是你,正好,杀不了闻郁,杀你泄愤!”
“楚家主,穷奇凶恶,我等一起合力诛杀!”
半空多了数道身影,灵宗主、揽月城主等系数赶来,立在楚柏月左边的人开口道。
“天篆有异动,穷奇为此而来,倒不必诛杀,”
楚柏月浅眸望着穷奇,并无杀意,神色反而透着些许温和,仿佛陷入某种悦人的回忆。
“降服他便可。”
周围众人犯了难,穷奇凶兽之名响彻大陆,今日若非楚柏月在场,尚没有诛杀的可能性,如今楚柏月想降服,凶兽戾气与生俱来,简直比诛杀还难上数倍。
楚柏月不理众人,缓缓抬起手。
幻化成枷锁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朝凶兽涌去,被包围的穷奇嘶吼一声,在灵力震慑下逐渐惊慌。
“怎么会?才短短十几年,你做了什么?修为精进如此之快?!”
楚柏月脸色淡然,控制空中数条粗壮的枷锁缠上穷奇。
惊天怒吼。
穷奇殊死一博,冲出囚围,挥动着血淋淋的翅膀,却未急着逃走,而是冲向高台上的天篆。
抵御结界刹那破碎。
穷奇凶悍一掌落向玉搁上的长笔。
电光火石间,血光四溅,整个龙跃台下起了血雨。
凶恶的巨大身影四分五裂,在离天篆笔半丈距离被冷锐的灵力抹去生机。
楚柏月一袭家主服被鲜血染红,脸上没了一贯的淡然温和,居高临下看着砸到地面的尸体,眼神淡漠,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死性不改,当灭。”
一番浩劫平息,天篆笔也恢复了沉寂,仿佛之前异动从未发生。
闻秋时醒来时,神情恍惚,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我怎么在这?”
他不是在看天篆笔吗?
顾末泽立在床边打量他的神色,随后端来杯热茶,“凶兽来了,师叔被吓晕了。”
闻秋时:“?!”
他依稀记得有人大喊凶兽穷奇,不过,“我何时被吓晕了,休要乱言!”
怎么这样污人清白,他哪里这般胆小!
“既然如此,师叔为何晕了。”
“我......”闻秋时说不出话来,眨了眨眼,接过茶杯饮了口。
他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全是天篆笔的身影,心道总不能告诉顾末泽,他对一支笔一见钟情,甚至产生了身为符师的占有欲。
一想到符道大会结束后,梦中情笔落到旁人手中。
那精致漂亮的笔身被其他人拿在手中,摸来摸去,他就气得七窍生烟。
下午时分,闻秋时悄无声息跑去了符道大比的报名点,片刻,带着一个近千位数的腰牌出来了。
离开报名点,他径直朝城主府走去。
今夜是少城主举办合籍大典的喜日,上午虽有凶兽来袭,好在处理得快,并未造成多大的损失,大典照常举行。
临近城主大门,闻秋时身边走过一群弟子。
身着统一的蓝纹白底服饰,与天宗的白纹蓝底服饰有些像,他们在闲谈,言语间充满兴奋。
“家主当真厉害,一招击杀穷奇!骇人听闻,不知修为到何等地步了。”
“虽然出身分家,但我真真佩服柏月家主!”
“今日一过,不知多少人又要死皮赖脸纠缠柏月家主了,幸而家主一心求道,谁也不理。”
......
这群弟子谈话间,忽然瞧见他,脸色顿时齐齐垮下。
“哼。”
为首之人虽相貌出众,气宇不凡,但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朝闻秋时冷哼了声,率先负手离去。
闻秋时:“?”
唤楚柏月家主,便是楚家子弟了,怎么这般不礼貌。
待一行人远去,闻秋时依稀听到几句。
“天云服,看到就想起他们长老干的糟心事!”
“就是,没见过他们天宗长老那么不要脸的人!因他伤了南姑姑,这些年,不少人还迁怒责怪家主呢!”
“咱们南岭谁不知道,家主与南姑姑之间并无情意,听说当年两人打算一起取消婚约,谁知出了那档事,南姑姑受了伤,外界议论纷纷,婚约才一直拖到现在。”
“天宗还包庇那恶人,着实可恶!我若是瞧见他,定要为家主打他两下!”
闻秋时:“......”
他轻碰了碰鼻尖,迈入城主府大门。
晚宴上,以天宗长老的身份当是座上贵宾,坐于瑶台之上,与各宗派掌门长老谈笑。但闻秋时想也没想戴上面具,混在底下弟子座位间。
他翻开话本,想起两边坐着的师侄,脑袋左右转了转,“闲来无事,要来一本吗?”
牧清元视线落在话本封面,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摇摇头拒绝了,“七师叔喜欢,留着自己看吧。”
顾末泽从果盘摘下一颗葡萄,剥下紫红的皮,露出里面白莹莹的果肉,“好看吗?”
闻秋时看向他指尖剥好的葡萄,思索两秒,表情露出些许意外,点点头:“好看。”
他探去头,不假思索低头吞掉:“谢谢。”
顾末泽顿住,看着转眼空荡的手,被青年呼气掠过的指尖,逐渐湿凉,上面残留着微末紫红的葡萄汁。
他眸光斜瞥:“我问话本好看吗。”
闻秋时一噎。
不是问紫葡萄果肉诱不诱人,勾.引他吃吗?他正惊诧顾末泽如何知道他喜欢吃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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