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领,就这么?”
“无妨,禀报主上便是。”
房门在身后合上,贾棠给受伤的两人挨个喂下丹药,转身倒了杯茶,端着热茶蹲在地上,不紧不慢地饮了口后,凉飕飕道:“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大老远从仙盟来不归城送死,嗯?”
贾棠不客气地拍拍其中一人的额头:“说你呢,楚柏阳。”
楚柏阳怒目而视:“要你管,我与盟主来此,是来救兄长的!”
“谁又在叫萌萌,”南独伊捂着胸口坐起身,耳边一只肥白的小虫弹出脑袋,脸腮红彤彤,“叫萌萌就好了,不用叫萌主。”
南独伊受伤,咳了声:“没叫你,叫我呢。”
“幸好仙盟有牧清元,”贾棠看着两人,感叹了句,“你们没告诉他,擅自行动了吗。”
楚柏阳:“我们找到破解修罗结界的方法了,牧清元要从长计议,我等不了。”
南独伊补了句:“我也等不了。”
若能从结界救出楚柏月、郁沉炎等人,便有人能替代他当盟主,皆大欢喜。
贾棠沉默一瞬:“你们说的方法,是玄武令吗?”
楚柏阳脸色瞬变,与南独伊面面相觑:“仙盟有内鬼。”
铮!
寒剑出鞘,指着贾棠。
“你敢告诉顾末泽,莫怪我不念昔日情分!”
贾棠面无表情拨走剑:“本就是他随手抛出的诱饵,你们上当了。”
楚柏阳脸色变幻不定,一时不知该不该信。
贾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饮完茶,起身道:“不管你们怎么混进城的,想做什么,赶紧回去。”
楚柏阳眼神晦暗,冷声道:“回去做甚,此番我若救不出兄长,便与顾末泽同归于尽。”
贾棠:“到时死的只有你。”
楚柏阳:“那也比苟且偷生好!”
贾棠揉着额角,挥挥手:“你们阻止不了他的,回仙盟等吧。”
楚柏阳冷笑:“等死么。”
贾棠垂着眸,腰间悬着一张轻轻晃动的灵符:“等师父醒来。”
楚柏阳一默。
南独伊眼睛亮起:“闻哥哥还在?”
当年闻秋时消失踪迹,所有人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当然在,”贾棠一脸莫名,“只不过还没醒,说到师父就想他了,我该去看望师父了。”
楚柏阳:“符主在哪?”
贾棠:“妄秋宫。”
楚柏阳呼吸一屏,拽住他衣襟:“你竟然能随意进那铜墙铁壁般的妄秋宫!那你怎么不......”
不什么?
不给仙盟通风报信,不去刺杀顾末泽......
顾末泽对贾棠还留着点情分,乱世里,只有天地阁能独善其身,贾棠在不归城也是逍遥自在,何必以身犯险。
话虽如此,楚柏阳气不过,指着贾棠鼻子道:“你没点惩奸除恶之心,枉为修道之人!”
贾棠懒得理他,甩袖离去:“叫仙盟的人来接你们,我去看望师父了,。”
*
妄秋宫。
贾棠轻车熟路朝寝殿走去,分叉路口,被魔兵押回的北域主郁奇哆哆嗦嗦地跪伏前行,无意看到他,似乎认出来,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
揽月城昨日告破,没费一兵一卒,北域主归降。
贾棠对他的恳求视若无睹,脚步未有停顿,这些场面见多了,内心难起波澜。
他负手拐了个弯,朝寝殿方向走去,没多久,在一条光线昏暗的过道前停下脚步。
过道尽头,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幽光中走入,男人身着滚金玄袍,墨冠束发,光影划过他狭长漆黑的眼眸,落在轮廓深邃的五官,一张似曾相识的英俊面容露了出来。
顾帝,邪帝,修真界千万年唯一的帝王。
贾棠心底叹了声。
他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近年见到顾末泽,总忍不住想叹气,后来他想了想,觉得是替师父叹的。
做修真界不可一世的帝王,享万人跪伏,睥睨众生,威风是极威风了,但贾棠总觉得,这不是顾末泽想要的,也不是师父想看到的。
他虽每日祈祷着师父醒来,又有些怕师父醒来看到这样的顾末泽,心头是何感想。
贾棠立在原地,抬手行礼。
他每日都会来看望师父,此事是顾末泽准许的,顾末泽与他擦肩而过,微微顿步,低沉的嗓音响起。
“莫要给师叔看苦瓜脸。”
贾棠边勾起嘴角,边道师父又看不到,若能看到,他不仅要给闻秋时看苦瓜脸,还要看哭哭脸。
“师父,你还要睡多久。”贾棠坐在床边椅子上,浅色纱幔掀起一侧,露出静静躺在床上的青年,恬静睡颜,呼吸轻浅绵长,宛如熟睡之人,唯一不同的是唤不醒。
贾棠在床边的唠唠叨叨,闻秋时完全不知,他意识一直很清醒,只是陷入过往的记忆中。
他作为天礼走过十年,此时正处于鬼哭崖,当初他以为穿书开始的地方。
不受控制地跌入鬼哭崖下后,闻秋时意识才变得浑噩,隐约间,感觉周围立了不少人,气氛却很凝固,宁静中透着沉闷的气息。
寝殿内,灯火灼亮,茶几上紫金小炉里吐着轻烟,一群侍者立在屏风前,低着头,手里端着温度适宜的水。
精美宽大的屏风后,顾末泽握起床上熟睡之人的手,用湿润帕子擦拭着纤长漂亮的手指,他背着光,眼帘低垂,所有情绪被收敛在暗处,外人窥不得分毫。
该醒了,师叔。
顾末泽心道。
正在擦拭的指尖动了下,顾末泽身形僵住,朝青年脸颊望去,呼吸屏了屏,方才将情绪收敛得干干净净,眨眼变成肉眼可见的紧张。
在他眸光注视下,闻秋时长睫掀了起来,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存在,脸上片刻迷茫都没有,眉眼弯笑。
“都出去。”
屏风后响起低沉嗓音。
众侍者齐齐一愣,床上躺着的是谁无人知晓,只是对主上而言是比命还重要的人,再忙都会亲自照料,夜夜拥着入睡。
眼下不过刚擦拭,怎么突然让他们都走了。
疑惑归疑惑,所有人毫不犹豫行礼退去,训练有素,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离开寝殿。
大门合上,殿内灯火摇曳了下。
闻秋时眨了眨眼,端详握着他手,面容有些许变化的男人:“我睡了多久?”
顾末泽瞧着眸色更深,下颌线条更加凌厉,气质也发生些许变化,被其一言不发凝视时,他竟有种危险来临之感。
闻秋时满心疑惑,记忆停留在天书被毁,晕倒在地,对于此事,他虽有些恼怒,但不至于真怪罪顾末泽。
“你怎么不说话?”
身体像许久没动过一样,闻秋时打算坐起身活动,手撑着床,青丝离开枕头,下一秒,高大的阴影洒落在他身上。
顾末泽将他压了回去,一直从未开口的薄唇微张,封住他的唇。
闻秋时仅着了件里衣,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压着他的身躯灼热的温度,心里一紧,长睫不安地抖了抖。
寝殿内一片宁静,空中弥漫着淡淡幽香。
在极度的索吻下,闻秋时呼吸都被掠夺了,抓着顾末泽绣纹细致的腰封,有些喘不过气来,曲起膝盖撞了撞他。
这一撞,似乎惹到大麻烦了。
白嫩耳垂被轻咬了下,闻秋时脸蹭的红了,整个人沉浸在面红耳赤里,不知不觉,手里抓着的腰封松了,顾末泽宽大的外袍被扔落在地,床边纱幔垂落下来。
闻秋时被他笼罩在身下,愣了两秒,对上幽暗深邃的眼眸,陡然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地挣扎起来。
“从长计议,此事从长......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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