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时:“......”郁沉炎!
柯柳白生很快上台拿奖,接着便到他了,闻秋时盯着台上散着赤芒的天篆,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涌起物是人非之感。
他低下头,转移注意力似的,轻拨手腕系着的小铃铛。
这时,一股灵力波动从远处天空传来,“轰”地掠过揽月城上方,向更远的地方散去余威。
闻秋时抬头,四周响起议论声。
“两道灵力掺杂其中,是有人在斗法!”
“灵力碰撞的余威竟然这般强横,都蔓延到揽月城了,世间能做到这地步的人,屈指可数吧!”
“到底是谁?!”
*
灵力产生的源头,位于北域边缘地带。
连绵不断的山脉一望无际,清晨白雾环绕,灵宗一群人御剑飞行了一夜,找了个平坦地方落下,休息片刻再赶路。
山林里,皆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地面铺着嶙峋怪石,震耳欲聋的灵兽嘶吼不时响起,叫得人惴惴不安。
几个灵宗弟子凑在一起,脸上充满警惕。
“这里灵兽如此之多,不会是哪个大妖兽的地盘吧?”
“怕什么,宗主在此,哪个妖兽敢造次!”
“我这有地图......糟了,此处是大妖兽毕方的老巢!快禀报宗主!”
众弟子背后一凉,手持地图的那人扭头朝孟余之走去,须臾,略一迟疑,脚步收了回来。
宗主从昨日南独伊落败便一直黑着脸,至今仍没消减,这种时候谁去打扰谁倒霉,必遭雷霆之怒。
“罢了,无妨,毕方虽令人不安,但诸如此类大妖,只要不主动招惹,对方也不屑与我等修士过不去。”
“是也是也。”
孟余之独立一旁,脸色阴沉。
休息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灵宗弟子们起身,孟余之手负身后立在前方,打算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大树上枝叶颤动,一道身影拦住众人。
从树上跃下的男子着了件玄色锦衣,身姿修长挺拔,腰封纹绣奇异,似一滴滴溅开的狰狞血花,脸上戴着暗红咒纹流动的黑色面具,右手持银白剑器。
剑器有些古怪,通体雪白剔透,不知何种材料打造而成,望之不俗。
但这柄剑,未开刃。
孟余之脸色一变,心道此人何时来的,竟然完全没发现,他心下微沉,转眼看到未开刃的银雪剑,愣了一瞬。
下一秒,孟余之瞳孔骤缩,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不可思议地看向持剑之人。
灵宗这些年轻弟子认不得此剑,孟余之却认得。
魔剑饮血。
当年魔君夙夜的佩剑,最初唤之银雪,不开刃是不愿造杀孽,后唤之饮血。
依旧不曾开刃,剑下却亡魂无数。
若非确信夙夜葬身圣剑之下,尸骨无存,孟余之险些以为来者是死而复生的魔君。
不是魔君,也不是当今的森罗殿主夙默野。
还能是谁?
孟余之死死盯着面前之人,忽而想起一个传闻。
陨星谷除魔大战前的一段时间,森罗殿流传过有一个少殿主,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名叫夙泽,传得有鼻子有眼,但从未有人见过,除魔大战后,森罗殿被翻了个底朝天,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拷问森罗殿门人,亦无半个人知晓,众人只好当其是谣言。
但今日,孟余之认出消失多年的饮血剑。
那只握住剑柄的手,指节修长,瞧着是个年轻男子,他不得不有所联想。
孟余之抬手制止欲上前的弟子,脸色晦暗不明。
“阁下是谁,为何拦人去路。”
面具男子一言不发地挽了个剑花,顺顺手,旋即剑尖对准孟余之。
寒光乍现。
林间百兽逃窜,爆发的浩瀚灵力波及到远处。
小半时辰后。
长剑沾血。
须臾间,鲜血消失不见,宛如被剑身吸收吞饮了般。
顾末泽收剑,在小溪边洗了洗手,闭目感应魂铃气息仍在揽月城。
此处离揽月甚远,要花些时间。
一夜不见人,顾末泽有些不安,迫不及待回去,思量之际,灼热到近乎将人融化的温度从上空传来。
他仰起头。
一只浑身裹着烈焰的独腿神鸟,展翅穿梭云间。
顾末泽眼角微敛,心道正好缺个坐骑。
*
坤房。
从得道台回来的天宗弟子,开始收拾各自东西,准备回宗。
张简简将整理好的行李往储物袋一扔,感叹了声“满载而归”,打开门,看到牧清元手持玉简回来,“宗主何时到?再不来,我们都要走了!”
牧清元道:“快了。”
他收了玉简,看向隔壁紧闭的房门,“七师叔还没整理好吗?”
“没呢,还没出来,”张简简挠了挠后脑勺,“话说长老有要收拾的东西吗?就多个支天篆笔吧,怎么要这么久,”
牧清元脸色一变,推门而入。
室内轩窗大敞,空无一人,桌案最显眼的地方压了一封辞别信。
牧清元拿起信,与张简简面面相觑,下刻两人夺门而出,招呼院子里的天宗弟子一起。
“闻长老跑了,快追!!”
离城有西南北三个大门,以及东小门,今日各仙门弟子相继离开,为避免狭路相逢,相看两厌,都不约而同避开了彼此。
南岭弟子南门走,北域弟子北门出,西门交由天宗弟子。
三大门热热闹闹,本就偏僻的东小门显得越发冷清了。
闻秋时拿着串糖葫芦出现在东门,身着素衣,一部分乌发用红锻挽起,发间横插着支笔,苍白脸色瞧着病态羸弱,一双眨动的秋眸又透出掩不住的鲜活灵气,引得不少人投去视线。
出了城门,闻秋时微抬下颌,仰天深吸了口气,嗅到了自由无拘的气息。
“就此别过,有缘再见。”闻秋时有模有样对着城内抱拳告别,脸上流露出不舍与伤感。
一转身,他眉开眼笑地咬了口糖葫芦,抬眸准备大步前行。
忽而,他脚下顿住。
楚柏月手负身后,静立在前方,堵住了他前进的宽阔大道。
闻秋时脸上笑意僵住,当没看到,低头打算绕过,楚柏月身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掷完骰子了吗?”
闻秋时无奈抬头,道:“掷了。”
楚柏月浅眸微垂:“鬼楼不是个好去处。”
闻秋时:“?!”
掷骰子是戏言,他早打定注意去鬼楼瞧瞧,若能走到尽头,就可看到传说中的穷狱门。
那里是他作为闻郁身陨之地,亦是他,最初出现的地方。
天篆到手的那刻,闻秋时苏醒了些曾经模糊记忆。
记忆里,一扇勾勒着繁复诡异符纹的青铜大门前,他抱着本书,茫然地四处张望之际,当时的北域主,郁苍梧来了,发现了他。
“是不是好去处,总要去了才知道。”
闻秋时诧异的神色散去,咬了口糖葫芦,含糊道:“我不会去南岭的,你不必相劝。”
楚柏月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
上次他留下一封信给闻秋时,确实不打算干涉对方自由,但回南岭后提心吊胆,总时常想起闻郁身殒的那晚,心神不宁,思来想去,终究不能任由闻秋时在外面晃荡了,得将人放在身边才安心。
“我知你不想去,但你修为尚浅,在外难免遇到危险,”
楚柏月语气温和,却不带一丝妥协,“此番我来揽月,就是为了带你回南岭。”
闻秋时吞了颗裹糖山楂,不紧不慢道:“我说了,不去。”
楚柏月对他反应早有预料,神色不变,欲继续开口,闻秋时身后传来冷嗤,“楚家主听不明白吗?不去,南岭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劝人前往有何意义。”
守门侍卫看到华冠男子,匆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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