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末泽盯着符文和发丝,意识到什么,错愕了瞬,无奈地笑了下:“师叔可不能陪我下地狱。”
他知道为何两人气运无法交缠,师叔,往后不会受任何束缚。
他用仅有的力量帮闻秋时拭去泪痕:“是我一己之私让师叔卷入这里的是非,如今,我只是完成我该做的事,师叔莫要难过,还有,”
他侧过脸,贴着闻秋时耳畔轻声道:“师叔,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
楚柏月等人打破结界,总算能靠近时,看到染血的圣剑落在一旁,紧抱着顾末泽的青年披散着长发,苍白脸颊露出茫然的表情,垂眸看着枕着他肩的人,侧过脸轻蹭了蹭。
“你怎么不说话了。”
贾棠眼泪没绷住,一下涌了出来,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走到这步的。
他正打算过去安慰闻秋时,方才停止转动的青铜大门发生异动,在顾末泽身殒后,穷狱门毫无征兆地完全打开了。
贾棠脸色大变,在门后伺机已久的邪祟如潮水般涌出,他不及思索,面对令人头皮发麻的可怖场面,捏着几张灵符准备殊死一搏,这时,一点金芒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贾棠注意到来自何处,微微睁大眼睛。
在穷狱门打开时,出现的除了铺天盖地的邪祟,还有无数宛如星辰散落在闻秋时周身的金芒。
这些金芒凝集,散出神圣庄严的气息,所有阴鬼邪祟在光芒笼罩下冰消雪融,一条笔直平坦的大道自门后空间延伸而来,停留在闻秋时脚下。
闻秋时看着周身环绕象征功德的金芒,看着邪祟消散,最后淡淡注视着脚下,恍然明白了一切。
这个位面到了提升的时候,该打破自古以来无人得道飞升的僵局了。
打开穷狱门乃顺应天命。
不仅要打开,还要除去无穷无尽的邪祟,邪祟是杀不尽的,能除去的方法只有一个,积攒够足以得道飞升的功德之力,但想达到这么多的功德,在一片祥和安宁的大陆,穷其一生也不可能。
因而,大陆必须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在劫难中创造无数的怨念罪孽,待浩劫结束,整个世界迎来新生,终结浩劫的人,将获得功德无量。
顾末泽一手创造了这场劫难,万千业障加身,杀了他终结浩劫的人,与之对应的,会得到将近拯救一个位面的功德。
如此浑厚的功德,加上修为足够,完美地达到得道飞升的条件。
闻秋时全身浸在宛如暖阳的光芒里,心头却尤为冰凉,冷得刺骨。
顾末泽与生俱来的无上修为,是这个位面赋予他的,注定他要承担起整个位面未来的走向,其实他还有个选择,也是天道希望他走的道路,自己成神,成为这座大陆有史以来第一个飞升成神的人,流传千古。
他甚至不需要旁人那么多的功德,天道某种程度,对他极为宽爱,但是,再宽爱也不可能允许背负了一身罪孽的他得道飞升。
前世顾末泽不明白,惹了一身罪孽,重生后虽什么都知晓,但从为了换取七生不灭花,背负旁人罪孽的那刻起,他成神的机会便断了,从此只剩一条路。
有憾,不能长厢厮守,有幸,至少——
师叔,可以回家了。
用我一身罪孽,满手鲜血,铺平你的成神路。
第92章
“所有人都不是邪帝对手!千钧一发之际,符主悟道,只见他周身环绕无数金光,手持圣剑,一招便击败了那不可一世的大魔头!随后踏入神门,成为千古第一个得道飞升者!”
晌午时候,茶楼里,身着布衣的说书人口若悬河,面对周围堆满的听众,卖关子道:“诸位可知,符主周身的金芒是什么!”
台下议论纷纷。
浩劫过后,整个修真界焕然一新,纯澈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从神门,也是众人曾畏惧不已的穷狱门后涌出,飞升境界不再是传说,所有人都盼望着能有属于自己的那天到来,因而,对于如何能达到飞升境求知若渴。
议论热潮达到顶峰,布衣先生一拍醒木,朗声道:“答案是善德。故而修行之人,当秉持一颗善者之心,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勤勉修行,天理昭昭不负卿。”
掌声久不停歇,贾棠放下茶盏,眼睛眯了下,笑了笑,放下灵石离去。
身后小厮忙跟道:“阁主去哪?”
“还能去哪,”贾棠伸了个懒腰,将一封信件小心揣入怀里,“修仙,去更广阔的天地。”
......
*
“相传七万年前,符神、楚仙尊、郁天尊等人合力击败了穷凶极恶的邪帝,还世间安稳,才有了大陆数万年的太平盛世,修真界的蒸蒸日上,老夫今日要讲的,就是这段世人皆知的历史中,不为人知的爱恨纠葛。”
一座酒香四溢的酒楼里,说书先生一身布衣,手握醒木,“说起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顾邪邪还是天宗弟子,得唤闻祸祸一声师叔......”
“诶!”
酒楼一身仙门弟子打扮的少年惊声,好似发现有趣的事。
“末泽,你姓顾,你那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师叔姓闻,太巧了,而且据说早已遍地开花的天宗门里,咱们这一脉,是真真正正的天宗,你以前不会是邪帝吧!”
从储物袋里掏出灵石结账的少年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眸扫去。
未等他开口,旁侧有人道:“胡说什么呢!阿泽是再好的人不过了!十六岁达金丹境,吾辈翘楚,待人和善,长得又俊,除了不爱说话没什么缺点,怎么可能是狰狞可怖的大魔头!”
“哎呀,我就说说而已,”之前说话的那弟子指向台上,“而且你听,据说邪帝也长得俊,开口闭口便是‘师叔’,”
“哈哈,这倒没法反驳了,阿泽也是,”
围坐一桌的天宗门弟子纷纷露出笑意,其中一人道:“末泽,你师叔到底什么样的,我只知道明明是师弟,掌门却把他当神仙祖宗一样供着。”
一直沉默不言的少年抬眸,面对周围探究的目光,短暂回忆后,道:“师叔......特别好。”
“嚯,就知道是这话,白问!”
“从小到大都这个说词敷衍,生怕说多了被我们抢了去,哈哈。”
众人一阵调侃,在顾末泽放下灵石说“该走了”的时候,才稍作收敛。
他们此次下山,是为了调查近日魔宗门人异常动向,一行人吃饱喝足后上路,没曾想,傍晚时候一顿饭,差点成了最后的晚餐。
魔宗此番行动,形势比他们想象的更严峻,光是一个据点,就有四个元婴老怪守着,顾末泽等人最强不过金丹期,暴露身份不出片刻,便被逮住关押在牢里。
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味,天宗门众人手脚被捆仙绳绑住,动弹不得,魔宗与各大仙宗势不两立,落到他们手里,免不了被抽筋拔骨严刑拷打。
众人绝望之际,一个身影冒了出来。
来人身着浅色青衣,眉目如画,昏暗光线映衬下,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肤都白如雪,乌睫低悬,精致面容没有透出任何情绪,一派清冷,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但很快,宛如谪仙般疏离清冷的气质,在青年眨了下眼后消失:“我来救你们了,”
“阁下是......”
“师叔......你怎么来了。”
“?!”
在场除了唤‘师叔’的顾末泽外,所有弟子一默,心里五味杂陈地瞅了眼顾末泽。
原来这就是师叔。
不多说了,夺师叔之仇不共戴天!
酸归酸,有人来救众人欣喜若狂,但很快,他们发现事情并非想象中的美好,如天降神兵的青年,还没来得及解开绑住顾末泽的捆仙绳,便被牢外的守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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