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栈的路上,闻秋时后知后觉发带掉的不对劲,风刮到楚柏月脚边更为可疑。
多半一开始就冲血铃铛来的。
闻秋时微眯起眼,在牧清元替他合上房门后,披着乌色长发坐在床榻上。
他支膝托腮,垂眸打量手腕上的发带与血铃铛,来回转了转,正打算解开时,淡青发缎被一抹灵力截断,落在榻上。
“师叔遇到了谁?”
耳边响起一个微哑的声音。
顾末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榻前,带着森冷至极的寒意,倾身逼近,侵略性十足的深邃五官在闻秋时眸中放大。
他看起来怒不可遏,扣住床上青年的手腕。
然后在其的注视下,顾末泽脑袋微侧,垂在削瘦的肩膀上,整个人倏地倒在了闻秋时身上。
闻秋时:“?!”
他被压倒在软榻上,拍了拍身上的人。
顾末泽浑身冷得刺骨,一手抓着他手腕,另手搂着细软腰身,将人牢牢圈在怀里后,垂眸失去意识。
闻秋时:“......”
他知道顾末泽怎么了。
一片静谧中,被压在身下的青年冷笑了声,玉白的手展开,无情伸向埋在他颈间的脑袋。
捏住顾末泽英俊脸颊,在极佳的手感中,闻秋时宛如揪面团般,用力往外扯了扯。
不是很能么。
敢把他放在楼栏上威胁,怎么这会没有还手之力了。
小混蛋也有今天。
第11章
捏了好一会儿。
闻秋时掰开握住他细腕的手,从圈禁中挣脱出来,手掌落在顾末泽胸膛。
隔着天云服,森冷寒气绕上指尖,闻秋时眉头微皱,看了看昏厥中的人,几许道:“不要命了。”
晌午酒楼伏魂珠作祟,顾末泽戾气环身,险些失控,幸而未酿成大祸,随后离去应当是为了找地方压制伏魂珠。
一般这种时候,顾末泽会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以免受到外界干扰。
原著里唯一失误的一次,他一边抵御前来诛杀他的正道人士,一边忍受伏魂珠反噬,险些命丧黄泉。
此刻闻秋时几乎察觉不到顾末泽心跳,微弱到极致,若未猜错,顾末泽在压制伏魂珠期间,不知为何强行中断了,才遭到反噬,变得浑身冰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闻秋时思忖片刻,下床走到书案旁,提笔画了张符,随后倒了杯茶,倚在屏风休息等待。
不多时,脸色微白的顾末泽睁开眼,视线一转落在他身上。
闻秋时手腕上的铃铛轻响,回应似地摇了下。
“谁动过?”
闻秋时纳闷起来。
难不成在顾末泽眼里,他没有半点危险性,分明是刀俎下的鱼肉,还有闲情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放下茶盏,立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动弹不得的人。
“这幅模样落在我手上,当真不怕吗?”
顾末泽体内灵力与伏魂珠两股力量争斗得厉害,眉眼充满戾气,正寒声开口,指腹触碰到柔软的东西,他摸了摸搭在身上的被褥,愣了下。
“给我盖的么。”
声音带着些许茫然。
闻秋时笑得温柔:“给你裹尸的。”
顾末泽:“......”
闻秋时俯身,手缓缓伸向他:“还记得酒楼威胁我的事吗。”
顾末泽皱眉:“不会再犯了。”
闻秋时手一顿,没料到他这么快认错,颇为遗憾地收回手,“知错能改,善莫大......”
“二楼太低,效果微乎其微。”
侧卧在榻的年轻男子眼神忽地阴郁,盯着床边沉下脸的青年,语气懊恼,“师叔到最后都没有倚着我,以后我带师叔去千层塔上,师叔......”
“你说什么?”
闻秋时冷声打断,脸上是顾末泽未曾见过的怒色,左手细长的手指曲起,呈鹰爪样朝他伸来。
杀气腾腾,像要捏碎他的脖子。
顾末泽薄唇紧抿:“没人能杀得了我。”
他话说的冷硬,表情却显得有些复杂,漆黑的眼睛一眨不住盯着闻秋时,眼底血色涌起。
“待我恢复,不仅要将你掳到千层塔,还要将你......唔。”
室内响起含混不清的声音,顾末泽脸颊被揪住,往外拉扯,嘴里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
他微睁大眼,察觉脸上痛意,半晌没反应过来。
不是,不是该扼住他脖子么。
为何落到了脸上。
“还敢吗?”
闻秋时清越的嗓音传来。
顾末泽愣住,右脸被扯红大半,一根根黑色眼睫上下动了动,凝视着朝他挑眉的青年。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神色间的冷戾散去。
“还敢。”
语气弱了几分,但依旧坚定不动摇,颇有宁死不屈的模样。
闻秋时:“?!”
他正开口,手指一疼,顾末泽侧过脸,趁他不注意咬了上去。
柔白的指尖被咬破。
闻秋时皱眉,垂眸对上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
顾末泽薄唇染上他的鲜血,笑得邪恣,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我不仅要让你只能倚着我,还要让你的眼里只有我。”
话落。
他修长的手扣住闻秋时细腕,恢复灵力的刹那,将人拽到下来,抚着白皙脸颊,方才几近停止的心跳热烈跳动着。
客栈房间灵气一凝,仿佛有根弦被骤然拉紧。
顾末泽凝望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神深幽,像是穿透了青年皮囊,在与藏在里面的神魂对视。
顾末泽喉结滚动了下。
不知名的燥意再次席卷而来,充斥在心间,连他寒冷的身体都热了起来。
顾末泽神色露出些许迷茫,不得章法地将头埋入闻秋时颈间,嗅着轻浅熟悉的气息,下颌蹭了蹭青年细软发丝。
半晌,他嗓音低哑道:“师叔,你哭给我看好不好。”
心间腾起的燥意找不到发泄方向,顾末泽仅依稀察觉到,他想看面前的人红眼低泣的模样,迫切的想,心里像着了火般。
闻秋时:“......”
不好,一点也不好!
他忍无可忍摸出一张符,按在顾末泽在他颈侧乱动的脑袋。
“定——!”
顾末泽表情僵住,唯有流转的眸光露出惊讶,整个人动弹不得地被闻秋时塞进被窝。
“老实在这待半个时辰。”
没想到用灵符对付的第一个人,会是顾末泽。
闻秋时理了理凌乱衣襟,离榻回到书案,画了会儿符,在只剩盏茶时间时,他揣上两张灵符,朝眼神晦暗的顾末泽招招手,唇角微勾,倒退着浅笑离开。
合上门后,闻秋时转过身,正瞧看到走来的张简简等人。
“长老去哪?”
抬头看到闻秋时一袭青衣,要出门的模样,众弟子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闻长老可是知道楚家主抵达揽月城了?可是想趁他们不注意出去寻人?可是要死皮赖脸地继续纠缠人家?!
众人越想心越沉到谷底。
“长老,我今日绝不放你出这个门!”张简简展开双臂,恨铁不成钢道,“楚家主对你无意,你何必强求,去了也是自讨苦吃!”
闻秋时眨眨眼:“谁说我去寻他,我去赚钱。”
听罢,众弟子面面相觑,看样子有些不可置信,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长老怎么可能......”
“你们不懂,我是不会去见他的,因为,”
面对一群狐疑的视线,青年眼睫低垂,脸上露出落寞之色,随后轻咳出声,嗓音包含痛苦与无奈。
“因为现在的我……不配!”
张简简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欲说什么,闻秋时一摆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一个不用疯缠楚柏月的借口。
“我如今修为尽废,早已配不上他,与其水中捞月,不如从此远远看着他。”
“只要他安好,便是晴天!”
听完闻秋时一席话,众弟子心神俱震,嘴唇颤动,迟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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