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箱子上会写明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有些箱子就没有写,有些简单做了个记号,表明是谁送的。
竺年简单排除了一些,把剩下的箱子挨个打开,先把吃的挑出来,免得放坏。
长随跟着他吃了一路。
反正先生不在,没人管。
好在是觉得吃食容易坏,除了一些干货之外,别的吃食数量不多,也就是装了两车而已。
竺年已经开箱开出倦怠感,对剩下的一些筐子不太提得起兴趣,就招呼其他人帮着他开:“我开不动了。”
长随翻译了一下:懒得开了。
能够帮着他开箱的,也就是跟着他前后的一些护卫之类。
满打满算就五个人,但到底比他一个人开要快得多。
一通忙活下来,总算在仓库彻底暗下来之前,先把食物先清理了出来,又装了两大车。
竺年看着最后几个箱子,眼皮子已经耷拉下来了:“快点拆完,还得回去吃晚饭呢。”
五个人就加紧速度,一人一个把剩下的都给开了。
几乎一点都没停顿,一名护卫发出一声惨叫:“啊——”
仓库占地巨大,这一片还是刻意清理出来的空旷。
惨叫声经过一声声的回音,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长随等人反应极快,在码头的官吏们小脸苍白又腿软的时候,他们已经把出事情的箱子踹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把中了暗算的护卫扶着躺平,又快速止血。
“抬担架来!”
码头工地上难免会出现一些小事故,简易担架是必备的,而且距离不远。
马上就有人送到,然后把受伤的护卫抬到担架上。
这时候就体现出素质来了。
两个人首尾抬着担架,以一种普通人冲刺的速度奔跑,几乎不带震动。
竺年离得远,看不清楚,看长随过来就问:“伤哪儿了?”
“左胸。”
那是心脏的位置,显然十分凶险。而且这时候老御医们都不在,显然还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竺年交代官吏:“把现场围起来,今天二皇子带来的船和人统统看管起来。”
官吏哪里敢有二话,赶紧应下之后照办。
他甚至暗自庆幸,这要是伤到的是竺年,那后果不堪设想。
护卫行动自如,还有可能躲一躲,竺年坐在轮椅上,走路都得让人推,躲哪儿去?
长随显然也想到了,推着轮椅的脚步只是比平时更快一点,但没有跑起来,刚才护卫的伤口是他紧急处理的:“是一支短箭,有护心镜挡着,伤口没那么深。另外两箭躲过了。”
竺年说道:“你先回去,我屋里有金疮药,别人找不到。拔箭的时候,小心是不是有倒刺。”
长随犹豫了一下,松开轮椅的扶手,告了声罪后,拔腿就往小院跑。
竺年就随手招了个在附近的人:“劳烦推我一段路。”
这时候天色昏黄,沃水边的景物显得有些模糊。
被叫住的人显然吃了一惊,愣了愣之后一溜小跑过来,激动的手都在抖:“是,王爷。”
推着走了一段之后,竺年突然感慨:“平时倒是不觉得,这会儿倒是觉得这段路真长啊。”
“那小人推得再快些。”
竺年说道:“还是小心些。工地上东西多,别摔了。”
“是。”
“你怎么这会儿在这儿?不去食堂吃饭吗?”
“小人吃得快,想趁着河边凉爽吹吹风。”
“不是钓鱼?”
“嘿!您看到了?”
“是啊。码头这儿有鱼吗?这儿天天施工,声音大水浑浊的,没什么鱼吧?”
“有啊。这不是钓到大鱼了吗?”
竺年听着他的声音诡异,顿了一下,诧异道:“大鱼是指我?”
“呵呵呵,这里还有比您更大的鱼吗?”他说着,拿了一个顶端尖锐的东西出来,抵着他的脖子,“王爷不要乱动,不然我手一抖,给您脖子开个窟窿,或者把您翻到河里去就不好了。”
竺年见他这一下不再掩饰,直接把轮椅往一条小道推过去。
码头仓库就在岸边,他们走了一路,也还是在岸边不远。
沃水宽阔,上面没有桥,往来的人选择的渡口,是那种水流相对平缓,河面又相对较窄的位置。和竺年选择的准备服务大宗货物为主的大船的定位不同。
二号码头开始建造后,这些野渡并没有处理,依旧承担着原有的功能。距离近的几个,二皇子和三皇子作为锻炼,还亲自带着人去修缮加固了一番。只是竺年被推着走的是条小道,轮椅在上面颠得慌。
竺年说道:“要不你把我手给绑了,把箭拿开。”就这颠簸的劲儿,他脖子都要开几个窟窿。
推车的人显然当初没想到这点,觉得竺年的提议不错,但他身上没带绳子,双手就摁在自己裤腰带上,刚准备解开,想了想就要去扯竺年的裤腰带:“反正王爷坐着,不用担心裤子掉下来。”
没想到他的手刚伸过去,眼看着就要碰到,突然喉咙一阵剧痛,窒息都没来得及感觉,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啧。麻烦。”竺年低头看着滚落在草丛里的人,几乎立刻就被一群灰蒙蒙的虫子扑上,觉得自己不用多管,把人扔在这儿,第二天就能变成一具干尸。
他缓了缓,才站起来,把人提溜到自己的轮椅上,拆了手上用来穿金珠子的一根红绳,变成一根非常长的细绳,把人四肢都在轮椅上固定好,又改了个发型,自己也略微做了一番整理。
两人都穿着短打,衣服倒是不用特意去换。
这种改装十分粗糙,但是夜色朦胧下,也看不仔细。
他一手推着轮椅,顺着小道走过去,一手拿着刚才抵着自己脖子的那支短箭看。
短箭不过一指长,箭镞就占了一半,没有倒钩,但是开了血槽,拿在手上颇有分量。哪怕只是粗看,都能感觉到用料考究,锻造技艺精湛。
竺年把短箭收好,眨了眨眼睛,视野中原本满是红点,走远了一点,才能分清楚哪些不是码头工地上的。
姜人对他恶意极重,身边的长随等人全是一片通红。
这些人不管表面怎么样,实际都是一有命令就会对他下手的。
一些月人也对他身怀恶意。就如那韩氏所说,若不是南王府造反,那他们日子还过得好好的。拥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想他死的人这么多,小地图的红点已经失去了许多预警作用。
但是当他已经走到了这里,野渡口聚集的零星红点,应该不至于再判断错。
这个野渡的位置很好,连着一个向内的小湖,是个天然泊船的港湾,停着七八条船。
夜色下,能看到船舱里有零星的船灯,看上去都是一些客船。
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河边的风甚至有些冷。
有人看到竺年他们过来,也不点灯,踩着布满野草的小径过来,压低了粗嘎的嗓音满是兴奋:“有你小子的,这是逮着活的了?”
竺年“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赶紧走。”
来人一听,心头一凛,不敢再说废话,就赶紧回身,往其中一条船上走:“走。”
这边的路比刚才靠人踩出来的小径要好得多,轮椅在上面推得飞快,不消片刻就到了船边。
有附近的船听到动静,探出头来看,被来人呵斥:“不该看的别看!”
那些客船就发出“笃”地一声,关上了窗门,连油灯都熄了。
来人往船上叫了一声:“搭个跳板来。”
船上发出一声抱怨。
竺年分辨不出是哪里口音,只知道自己没听过。
人踩着甲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没一会儿,一块跳板从甲板放到岸上。
来人见状,就招呼竺年,准备和他一起合力,连人带轮椅搬到船上。
这时候船舱里又出来一个人,手上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小声笑道:“我给照着点,仔细别把人给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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