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缩着脖子快速洗漱,一边拿小眼神偷偷觑他娘,也不敢吱声,等坐在了餐桌上,才敢和尉迟兰小声逼逼:“哥哥你不知道,我每年都是被我娘打醒。我娘那个手劲,我迟早要被打出个好歹来。”
瞧瞧外面是叫她王妃的人多,还是叫将军的人多?
那一巴掌下来,也就是隔着被子,不然骨头都要被打断掉。
尉迟兰觉得小孩儿年纪长了一岁,演技大概也长了一岁,那小可怜的样子看着让人就心疼:“一会儿哥哥给你看看。”小孩儿之前送进京的时候那副样子,他还历历在目。虽说大夫们再三保证没有伤到底子,说是恢复得很好,但生过病的身子骨总不比以往,确实得多注意。
他看竺瀚夫妇没当一回事,就把竺年之前在掉入沃水,还被一路差点冲到丹州的事情说了。
话一出口,竺年就知道不妙。
尉迟兰其实也不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掉水里的,之前他说得含糊。这一下当着人家爹娘的面,竺年只能一五一十详细交代自己的“作案经过”。
竺瀚听着自己差点把儿子给轰死了,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打仗输赢有什么要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啊?”
他打这仗,不就是为了将来子子孙孙能够平平安安?要是把儿子给打没了,他还打什么仗!
罗英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直接把竺年抱在怀里不撒手,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哽咽地话都说不出来。
竺年最里面还叼着蒸软的年糕,这下筷子也掉了,嘴里的年糕也不知道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努力嚼了半天咽下去,瞪了一眼尉迟兰:“我这不是没事嘛。”
竺年这辈子,也就是小时候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但那时候还小,被爹娘抱着,身边还有个妹妹,没有太多感慨。可是他今年都十六了,站起来都快和他爹一般高了,还被他娘这么抱着,感到浑身不自在。
劝又没法劝。多说一句,他就要挨他娘一记铁砂掌。
尉迟兰在旁看着,挑了挑眉,一脸“我就是故意的”。
小朋友胆大包天,他说的没用,自然有说话管用的人。
竺年觉得,这个对象得再商榷个两三天。这都还没成亲呢,已经知道搬靠山来镇压他了。这要是成亲了,那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
尉迟兰对他的小眼神视而不见,耐心等夫妻俩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才说起正事:“兰手头有一些可用之人,先前和糕儿商量过,到底还是要和伯父伯母确认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最不像竺家人的竺家人
糕儿╮( ̄▽ ̄)╭:那肯定是老爹啊!
糕儿一 一+:手残!
糕儿一 一+:败家!
糕儿一 一+:长得丑!
糕爹(╯‵*′)╯︵┻━┻:老子长得不丑!你老子我丑,能生出你这个小白脸?!
糕儿(~ ̄▽ ̄)~:我长得像娘。
(完)
第八十五章 合则两利 ...
尉迟兰这句话的意思, 把竺瀚从差点丧子的悲痛中给震了出来,主要也是竺年没真出什么事情。
但他的脑子也迟钝了许多,等尉迟兰说了第二遍,他才明白过来, 心思却也还是放在竺年身上, 悄悄拉着儿子的一只手, 对尉迟兰抱歉:“你的好意我知道, 只是现下我实在是没这心思,等晚点咱们再细谈。”
尉迟兰微微一笑:“我知道。伯父多劝劝糕儿,别人也管不住他,屡次孤身涉险。”
竺瀚捕捉到关键词:“屡次?”
竺年头皮一紧, 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老爹, 恍惚回到了第一次在交沱战场见到南王下战场,那种肃杀的气势让他脖子一凉。
他缩着脖子, 抬眼瞧了瞧罗英。
很好,罗英正在给自己加持亲娘BUFF,下一巴掌到身上,他大概得粉身碎骨。
他不得已,只能看向尉迟兰, 用眼神指责:叛徒!
尉迟兰对他挑了挑眉:欠收拾。
竺瀚和罗英当然不至于打他,而是给他灌输了一整天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竺年也不好说, 两个常年带兵打仗的,哪有立场来跟自己说这个?但是他不敢吱声,只敢在被爹娘摁在床上要一起睡的时候, 努力挣扎逃回自己房间。
尉迟兰正就着油灯,拿了一卷书,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假寐, 见他进门就蹦跶到床上,往被窝里一钻,那动作和胖狸奴一模一样,一边忍不住笑,一边起床去把房门关了:“不是说今晚和伯父伯母睡?”
军营条件有限,竺年还算好,算是有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不算宽的炕,勉强能睡下两个人,边上摆着炕几炕柜。整体房间大小,还没他在京县的那张已经算是简陋的拔步床大。
尉迟兰下地走上两步,就能伸手把房门关了。
门窗都不太严实,现在也弄不到什么厚实的帘子。竺年用细木条和麻袋,做了个勉强能挡点风的帘子。
“我都十六了,还和爹娘睡像什么样!”竺年在被窝里拱了两下,卷着被子坐起来,不等尉迟兰坐回到炕上,张开被子就把人裹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挠了一顿,然后摁在炕上逼供,“老实交代,打什么坏主意呢?”
明明连聘礼……彩礼……,啧,反正是成亲的礼都商量好了,说反悔又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又在冒坏水。
尉迟兰对竺年不会冒坏水,把胖狸奴拢在胸口,慢慢顺着他的后脖颈撸:“打把你拐跑的坏主意呢。”
感情说破之后,他愈发能感受到竺年对自己的喜爱。少年人的眼中待自己全是真挚,让他心里面也有了底气。
他毫不隐瞒地和竺年坦诚了自己的忧虑。
竺年愣了一下,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年,不由得赞同:“还是先生想得周全,我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擅自冒险的事情只是被他爹娘强行嘘寒问暖,可他要跟爹娘说他跟个男人在一起了,不会生崽了,那他爹娘的铁砂掌百分百会落到他身上。
也怪他两辈子几乎都是当家人,自己的事情从来都是自己决定,无需过问别人,当然也不需要理睬他人的意见。在他的想法里,他喜欢尉迟兰,尉迟兰也喜欢他,而且他们两个都有正经成亲的意愿,那么接下来自然是走流程。
他明明才是真正年长的一个,考虑问题却还不如尉迟兰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周全。
“还叫先生呢,私底下换个称呼。”手掌下的脖子肩背逐渐放松,见竺年松开撑在他身侧的手,就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身下的火炕不太暖和,身上的狸奴却暖到了心里。
竺年有点担心压到他,想把自己挪开一点,却被扣着腰背没法动。
油灯的光很暗,映着尉迟兰的脸明明灭灭,显出成年男性的棱角。
竺年下意识用自己的脸凑过去蹭了蹭,感觉自己明显带着点小肉的脸擦过胡茬,突然嫉妒,又有些气短:“哥哥等我,我马上就会长大的。”
到时候他就能变成钢铁一般的壮汉,和哥哥一起解锁……探索各种姿势和奥秘!
尉迟兰惊讶了一瞬,心想:胖狸奴想什么呢?
不过马上,他就收敛了表情,垂下眼睑,状似温驯:“嗯。”
他侧了侧身,让竺年睡到他的身侧,自己撑起身,熄灭了油灯,刚钻进被窝就被胖狸奴挨过来抱住:“我们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我打算还是先和伯父谈谈合作。”
本来合作的事情宜早不宜迟。当然,竺年这种爱冒险的行为,他本来也打算说出来,让南王夫妇好好敲打敲打。
临时改换了顺序,他确实故意,也试探出竺年对南王夫妇的重要性。
远比他预想中的更为重要,所以将来也会远比他预想中的更为棘手。
他甚至觉得,哪怕他把北地的江山拱手相送,都换不来南王夫妇的首肯。
更何况,他也没有能力打下整个北地,至少现在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求稳,不能急躁:“宋恒这张牌得好好用。只要他在的一天,朝中就分裂一天。宋淮不能名正言顺,其他人就更是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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