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看着跟着他们一同离开,还给掀门帘的人,才意识到原来人家还带着仆从。
仆从有两个,一个在里面,单独一桌;一个是他们在外面看到的,守着马车。
马车瞧着不起眼,等行走起来,却是两匹马拉的。
有人站在门口看了一阵,看到有四骑前后左右围着马车慢行。先前他们都不知道这四骑在哪里。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看走眼了。”
一人冷哼一声:“岂止是看走眼,简直是瞎了。”
“别忘了咱们出来干嘛的,别惹是生非,横生枝节。”
“京城这地界,和咱们那儿怎么能比?能人多着呢。”
几个人小声说着话,另外两人去寻了店家:“老板,咱把行李先放这儿。晚上您给留个门儿,再劳神准备点饭菜。”
“好勒!”店家痛快应下,带他到内间的仓房,“您把东西搁这儿,我给您看着,保管没事儿。”又提醒,“下午早早回来,路上不要逗留,现在外面世道不太平,有禁军在抓人冲进厢军。”
商队诚恳谢过,等出了门没走多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队骑兵围了起来。
已经走远的马车上,竺年稍微精神了点,却还是嫌弃车厢靠背硬,非得靠在尉迟兰身边:“刚才那些个家伙,是把我们当成肥羊了吧?一身匪气,不像是做生意的。”
尉迟兰笑:“听出是哪儿人了吗?”
“反正不是西州人。”竺年微微皱眉,“他们的口音我应该听过,有点想不起来。先生知道?”
其实大多数人在模仿另外一个地方的方言的时候,哪怕别的地方的人听着已经很像了,但是当地人一听就能感觉到口音不对。
竺年在这方面还算有天分,南地口音又远比北地复杂。但是要通过几句闲聊,就能从别人刻意模仿的甲地口音,来判断这个人究竟是哪里人,还是有些困难。
“是姜国人。”尉迟兰直接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别的地方不好说,姜国口音我还是能听出来的。”
黑荥关,一边是大月,一边是姜国。关内设有互市,往来两国的商人是最多的。
“啊?姜国人这时候来这儿?他们想干嘛?”
尉迟兰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直接问他们就知道了。反正,不外乎那几个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送表哥(  ̄^ ̄):以色侍人。
糕儿(#-。-):嗯?
送表哥(  ̄^ ̄):以色侍人。
先生(#--):嗯?
糕儿╮( ̄▽ ̄)╭:送表哥连“色”都没有,难看!
送表哥:(—皿—)
(完)
第八十二章 同心结 ...
究竟什么可能性, 尉迟兰没继续往下说,竺年想也能明白。
不就是早年分家的兄弟,看到隔壁大哥家闹矛盾,觉得自己有能力来分一杯羹了嘛。
问题在于, 兄弟家手伸得挺长, 也不知道落在大月京城这边的抓手究竟是哪家, 或者说是哪几家。
竺年掰着手指头算算有价值当抓手的, 觉得谁都有可能,又谁都不太像,叹口气:“要是我能在京城多待一阵就好了。”
他在京县待了一段时间,只能从侧面知道点东西, 到底隔了一层, 了解得不够全面。
至于谱牒背得熟是一回事,具体个人与个人之间的关系, 总和落到纸上的简单记录有所差异。
所以他一开开始是打算去京城。当然,京城各方势力更多,鱼龙混杂,反倒不如京县简单。
若是东风号真的选择直接在京城落脚,半年时间别说是发展了, 说不定才刚拉完关系,铺子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尉迟兰知道他的意思, 却故意曲解:“那敢情好,咱们这就回去?”
竺年连忙按住他要掀帘子的手:“别啊。我随便说说的。”看着小地图上马车的行进方向,“先生是打算把我送到京县吗?”
“是。”尉迟兰伸手在他后颈摸了摸, “至少得送到你的地盘才能放心。”
“嘿。”竺年有些尴尬地笑笑。
要说之前,他尽管不说,心里面还是有些小得意的。毕竟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就把京县控制在手里,一旦战争爆发,能够发挥出的作用可大了。
但是现在他家先生竟然直接把京城拿下,他这个京县看起来就不值一提,也岌岌可危。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都没说话,也没睡着,就是肩碰肩头挨着头坐着。
也不知道马车晃悠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是在京县郊外的五里亭。
那里已经有挂着东风号标记的马车等候,见了竺年就连声“东家”,把人迎到马车上,不让他吹到一点风。
“东家,您在外面怎么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要不是先生通知,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管事要把车帘子挂上,被竺年掀着不让放下,“哎”了一声,才注意到身后还站着尉迟兰。
“尉迟先生?”
尉迟兰往前一步,将管事挤到一边,抬手整理了一下竺年的衣领,盖住露出来的一点印子,将手上的白狐围脖给他围上。
长长的狐狸毛将少年郎的脸衬得愈发的小巧精致,像个冬天换上长毛的富贵狸奴。
“回家了好好养一阵,别急着到处乱跑。你身边我就不留人了,遇到事情,知道去哪儿找我?”
“嗯。”
两人说着话,原先的车夫就从车厢里拿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箱笼,往东风号的车上搬。
竺年扁着嘴看着尉迟兰重新回到马车上走远,才放下帘子,让管事驾车回去。
马车上,竺年手长脚长地缩在一块地方,等到了东风号里,让人把东西全都搬进了卧房,才有空去看尉迟兰到底给他准备了些什么。
最多的是衣服,瞧得出是宫中的手艺,哪怕用的是现成料子,时间有限,剪裁做工绣花都和外面的手艺有明显的差距。
第二多的是吃食。但凡他夸过的好吃的点心,都放了几份,还有附的方子。
他拿起和衣服放一起的一个首饰盒。
三层的盒子,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各色玉带钩;第二层是各色的玉坠子。
竺年觉得第三层不出意外应该是各色玉簪子,结果最厚的一层打开里面还有一个扁扁的木匣子,小匣子里面还装着一个厚厚的红绸袋子:“套娃咩?”
红绸袋子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捏上去里面也感觉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家先生应该不是这么无聊的人,这么郑重不会是只为了跟他开个玩笑?
他姑且打开袋子,往手心里一倒,掉落一个十分小巧精致的黑色同心结,还用五色丝线缀了个流苏。
“头发?”同心结实在太过小巧,他担心被自己毛手毛脚弄坏了,放回到红绸袋子上,突然注意到袋子上掺了金线,绣得格外华丽的鸳鸯戏水图。
“哎……这?”
眼睛一瞥,又看到小匣子上雕刻的龙凤呈祥。
他下意识想到之前在宫中,把尉迟兰压在床上的样子,血气飞快地往头上涌。
之前和尉迟兰相处的点点滴滴,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历历在目。明明当时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再回想总觉得处处不对劲。
原来那都不是普通好兄弟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好基友一被子的模式吗?
“嘿。”
他听到自己的笑声,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又缓了缓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弯着。
他突然跳起来,把东西一样样收拾好,拿到拔步床的床头柜子上。刚放下去,他又觉得不妥,把小匣子放到床上,看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小厮的声音,赶紧掀开被褥,放进下面的暗格里。
放完又打量了一下,确定看不出问题来,才扬声道:“进来。”
小厮提着一个半人高的食盒,没急着打开,而是说道:“东家,大夫已经到了。您看是先吃饭,还是先看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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