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变得白嫩,脸色变得红润。小姑娘们的头发变得有光泽,不像以前那样枯黄稀疏。
等尉迟兰把长随赶跑,和竺年单独在小院里过完了生辰后,颇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嬉王殿下站在银城的广场前,看着不知疲倦的来回奔跑的小孩儿们,突然觉得:“他们是不是衣服都有些短了?好些个脚脖子都露出来了,不冷吗?”
在内务上还是稍微分担了一些的尉迟兰拉着他进屋:“孩子们都长高了。库里的料子不多,换走了一些。”
每家的情况不同。在码头做工的人,无论官吏还是匠人,相比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日子都是过得相对宽裕的。但哪怕同样的收入,家中有着同样的人口,不同的家庭也能过得天差地别。
有擅于持家的,一早就准备好了料子,要不就临时从银城的库房里用工钱兑了料子裁新衣服,给抽条的孩子换上了合身甚至偏大一点的新衣服。
有些则是直接拆了旧衣服,把裤腿另外接一截。
那些穿着不合身衣服的孩子,要不就是家里面不擅持家的,要不就是小孩儿在家中不受重视的。
尉迟兰觉得各家有各家的情况,总不能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他们就出头。毕竟是人家的孩子,人家的日子。
食堂的大屋里一直烧着炕。人们为了省柴火,许多白天都会聚在食堂里。
只是屋里光线不好,干不了什么活。
许多人聚在一起唱戏排戏,也有一些聚在一起丢骰子。
竺年平时只在吃饭的时间来,还喜欢待在后厨,没想到这种时间竟然食堂里那么多人。
他刚开始只是好奇,等看到他们玩的东西,才略感惊讶:“你们玩这个?”正当众人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突然间他笑眯眯道,“也带我一个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红三 :还得看我。
红三 :我今天可以是三姑,明天可以是三哥。
糕儿⊙ω⊙:按辈分,不应该是三叔?
红三ˋωˊ:这不是找不到人扮三婶嘛!
(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畜生 ...
人们玩的骰子很简单,就是比大小。
竺年问清楚了规则,也跟着下注,输输赢赢一切瞧着很正常。
众人刚开始战战兢兢,过了几局发现竺年就是单纯的玩儿,渐渐就放开了。
他们起先还算克制,等后头有竺年在,吆喝声大得能把屋顶掀翻。
有些人看不顺眼,想上去说两句,见竺年在里面,只能对尉迟兰说道:“先生,您也不管管?”
尉迟兰笑了笑:“等着吧。”
他家胖狸奴,从来眼里揉不得沙子。
围着赌桌的那几个,一把把的铜钱往桌上砸,却连自家小孩儿露着脚脖子在雪地里跑都不顾,显然是戳到了竺年的肺管子。
有人瞧出了一点,小声问:“小殿下精于此道?”
“倒是没见他玩过。”尉迟兰把手上的戏文改了两笔,“不过玩这回事情,我还没见他输过。”
这话说得不假。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玩,那也是有门道的。
什么好玩,怎么玩得好,讲究多了去了。
排戏的人存着这样的心思,倒是更加关注起隔壁赌桌的情况。
有人还小声笑道:“这情形,倒是能写一出戏。”看不惯这些赌棍做派的,又岂止是竺年一个人。
尉迟兰和众人聊了戏文,又和人说起话本。过了两天,他又拿了画具,在食堂里摆开了桌子画图。
工地上喜欢绘画的,有一定绘画水平的人还真不少,但要说能够达到尉迟兰这种程度的,自然一个都没有。
难得能见大师亲笔作画,众人围着,都不敢出声打扰。
这么一来,隔壁赌桌上的吆喝显得更加明显,也更加让人不满。
赌桌的吆喝,还不只是“买大买小”、“大大大”、“小小小”,往往还伴随着一些污言秽语,对赢家的酸话,对输家的嘲讽。
“年根!你还有钱吗?别输得当裤子!”
“赶紧回家去吧!小心媳妇儿不让你进门!”
“闭嘴!下一把我一定能翻本!”
“还翻本呢,别一整年辛苦钱都没了!”
“怕什么?工地管吃管喝管住,又不花钱!”
尉迟兰听到竺年掺在里面问了一句:“那你媳妇和娃呢?”
被叫做年根的匠人显然已经输红了眼,压根没在意是谁问的,叫到:“我媳妇会做工,大不了我媳妇漂亮着,让她陪人睡几次。几个娃娃能吃几口饭,还能饿死?”
几个赌鬼闻言,顿时兴奋得吹起了口哨,各种荤话漫天飞。
尉迟兰听得皱眉,却抬手阻止了周围的人群,提笔在画纸上勾出漫天的纸钱。
下一把,年根果然赢了,赌性更重,要不了几把,又把赢来的输了进去,实在没钱了,就找人借。
别人都不想借给他,还有人说道:“不是说让媳妇儿陪人睡吗?你让你媳妇陪我睡一次,我给你钱。”
“行!”上了头的赌鬼压根不带半点考虑。
画纸上的纸钱落在地上,被人踩在鞋底。
竺年说道:“我倒不用你媳妇陪我睡,倒是屋里差几个使用人。要不你干脆把你媳妇卖给我,几个娃娃我也不嫌弃,也给你钱一并买了如何?”
这话一出,旁边一直在看戏,脑子清醒的人纷纷在心里面“嚯”了一声,敢情小殿下是在这儿等着呢。
但赌鬼们哪还有理智,很快就把媳妇孩子们全给输给了竺年。
他们有些还存着小心思,觉得输给竺年只是个由头。
竺年是工头,他们是工匠,大家都住在一块儿,围墙都是同一个。以竺年的身份,哪里至于看上他们的媳妇儿,应该就是贵人看着过年和他们一起热闹呢。到时候他们不还是一家人继续过日子吗?
由于存着这样“聪明”的念头,一群人赌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等到他们发现自己输得精光,也没有在意,甚至觉得自己的钱是输给竺年,就等于没有输。
难道一个王爷还会稀罕要他们的几个铜钱?
竺年还真的要了他们的钱,还要了他们的媳妇和孩子。
在全银城人的围观下,一群赌鬼直接从食堂被扔进了一个集体宿舍。
集体宿舍的条件倒也不能说多差,保温结实的厚墙和在冬天提供温度的火炕都是有的。
但就是一个大通铺。
在银城内居住,根据不同的岗位有不同的津贴,很大一块就是住房方面的补贴。
一般匠人们,如果只是个人申请一套最小的一居室,津贴是刚好的。单人住还算宽敞,一家三四口住也可以;若是人口多,挤一挤也能挤得下。
也有关系比较好的,更加精打细算的家庭,会合租。这样节省下来的钱,能够再干一点别的事情。
许多匠人之间本来就是亲戚关系,手艺大部分都是父传子一代代传下去的。大家庭住在一起的不少。
这样一来,通铺建成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单身汉,就没人住通铺。
倒是军屯中的人来送货,偶尔时间赶不及了,会把通铺当做临时客房来使用,条件十分有限。
将来伴随着码头真正开工之后,往来的人肯定更多,倒是不愁盖了没人住。
但是大家都把这些通铺当做银城内的临时客栈了,现在竺年用来“关人”,大家才突然意识到:“原来通铺那边是有个单独围墙的。”
“不止是通铺,不同房型之间也有墙。这又没什么稀奇,在城里各个坊之间,不也一样有墙吗?”
“这倒是。”
“仔细一想,银城的格局倒还真的更像是一座城。”
“城墙哪有这么薄的?”
“也对。”
众人随意小声聊了几句,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那些被处置的赌鬼家庭上。
年节过后,天气一天暖过一天。被召集来食堂的赌鬼家庭,却觉得心底里凉飕飕的,比三九寒冬还要冷。但是看着坐在上位的竺年,却又觉得情况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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