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席中突然惊起了一阵慌乱的骚动,时洲等人的视线同时挪了过去,还是盛言闻先分别出来人。
“好像是赵隆丰?”
时洲跟着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秦易和赵彦青的父亲?”
“嗯。”
赵氏这多年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庭外的赔偿让赵隆丰连棺材本都快赔出去了,现在又接连听到两个儿子被审判定罪。
赵隆丰活了大半辈子,眼看着人到老年,不仅没有儿子能养老,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极度的悲怒之下,猛地心脏病犯栽了下去。
南嘉冷着脸色,口吻嫌弃,“活该!生了两个儿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可见他这个爹当得有多失败!”
时洲和盛言闻对视一眼,没有多说。
赵隆丰当年‘骗婚’又离婚的事,他们有所耳闻的,对方年轻时期说声‘渣男’也不为过。
得益于网络上的舆论发酵,这场审判的结果原比设想中的还要重、还要果断,出终于以大快人心的方式宣告了结束!
时洲等人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春色拂面,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是新开始。
时洲深呼一口气,主动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南嘉,学着为自己而活吧,南瑶姐肯定不希望你一直背负着仇恨。”
“……我知道。”
南嘉拿出贴身的那张合照,心头有些说不出的空落落。
从亲姐姐失踪的那一天,他都是背负着同一个目标而活,进娱乐圈也是为了找出真相报仇——
如今真相大白、坏人得到惩治,这是最好的结果,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盛言闻看出南嘉的犹豫,代替爱人追问,“你接下来什么计划?还能在这个公司里待下去吗?”
南嘉现签约公司的高层手脚不干净,同样被卷入了这次的事件,听说最近内部乱成一锅粥,很多艺人都在找门路跳槽。
“我大概会解约吧。”南嘉叹了口气,“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下家,打算暂停事业喘口气,休整小半年再决定。”
盛言闻眉梢微挑,“盛娱最近有计划向音乐市场推近,如果你愿意,我代表盛娱集体欢迎你的到来,待遇方面不会差。”
“至于解约方面的问题,盛娱法务部可以出面代你解决。”
时洲听见这话,有些惊讶地看向盛言闻。
他们一开始认识南嘉,爱人还吃着酸溜溜的不着调的醋呢,现在居然以公司老板的名义抛出邀请?
盛言闻默契对上他的视线,转而又等南嘉的回复。
南嘉没料到盛言闻会在这种场合抛出橄榄枝,但比起其他专业的音乐公司,他宁愿更相信对方手底下的盛娱文化。
“盛总,可以。”
应答中,连称呼都跟着变了。
盛言闻不是拐弯抹角的人,“那好,我到时候让公司的人联系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如果后续想法计划有变动,也可以直接说明,不会有人为难你。”
南嘉点点头。
话音刚落,一辆重型机车就冲停在了他们的跟前,卷起的沙尘差点迷人眼。
张扬霸气的头盔摘下,露出盛越泽过分醒目的头发以及那张傲气逼人的面容。
“哥,嫂……”
盛越泽对上盛言闻带有警告意味的视线,连忙撤声改口,“洲哥。”
时洲习惯了他的嘴上胡闹,“越泽,你怎么来了?”
盛越泽抬起下颚,抬手指向南嘉,“我来讨债的,要是不认,正好进庭让法官帮我也判判。”
盛言闻眉心微蹙,以兄长的身份说,“好好说话。”
“不是你们让我帮着南嘉找证人?他欠我一顿饭呢。”盛越泽视线对向南嘉,“是吧,南……朋友。”
“……”
南嘉无奈,却也认下,“嗯。”
盛越泽靠近,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勾住南嘉的肩膀,“走,现在走去,免得你心口不一又反悔,后天我就得出国集训了。”
南嘉想要甩开他的手,但偏偏身高和体型都处于弱势,反倒被盛越泽强制性地扣上了备用头盔。
“哥,洲哥,我们先走了!”
盛越泽摆摆手,没有替南嘉邀请盛言闻和时洲,“改日你们再另外约,这顿我先讹上。”
南嘉反抗的声音跟着传来,“别没大没小,我比你大,而且我开车了。”
盛越泽不予理会,“先跟我走,吃完我会负责把你送回来,车子放着又不会丢。”
直到两人坐上重型摩托扬长而去,时洲才慢半拍地感到惊讶,“越泽和南嘉看上去好像很熟?”
盛言闻用亲哥的口吻吐槽,“就他那性格,路边的乞丐都能混成铁兄弟。”
时洲莞尔,下一秒就听见了身后的呼唤,是楼可芩的声音。
“小洲。”
“……”
时洲的笑容微微凝固、落下,心尖一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面对楼可芩时就有了这种类似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
“爸,妈。”时洲回身看向来人,说不上什么话。
楼可芩的眼睛还泛着红意,显然是哭了很久。时仁清就站在她的身边,虽然极力克制,但显然也没从悲愤中彻底回神。
楼可芩看见时洲不再亲近的神色,后悔又自责。
她早已意识到自己在时洲成长的道路上做错了太多,给孩子心灵上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
这些年,她算不上一个优秀的妻子,也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
“小洲,这些年是妈对不起,逼着你做了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楼可芩真心后悔并且道歉,她看向盛言闻,头一次承认,“你们俩能好好的就行,我祝福你们。”
时洲愣愣地站着,欲言又止。
盛言闻主动开口,“爸、妈,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是要在海市定居,还是出国?”
时仁清揽住妻子,“我们打算回到福市生活。”
那里曾经是夫妻两人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如今亦是他们最想要回去的地方。
他们不是好父母,也不算好的养父母,当初没能调查清楚亲儿子的死因真相,现在又让养子离了心。
即便如此,时仁清和楼可芩还是真心实意地感激时洲。
“小洲,这些年,你为我们做的、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我和你妈从没想着靠你养老,你不用有任何的负担。”
时仁清比妻子更明白时洲的心结,主动剪短所谓的‘养育恩情’。
“你将来要是愿意,有空和言闻回来看看我们,如果不愿意,爸妈也希望你们能平安顺遂地过一辈子。”
时洲眼眶微微泛酸,千言万语只汇成一个字,“好。”
时仁清明白他们作为公众人物的不便,没有特意麻烦两个孩子,只是搀扶着妻子慢慢离开了。
时洲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一幕——
重新拥有‘家’的他待在庭院中,看着时氏夫妇相伴着一起去给他买好吃的。
那一刻的他很想要追上去抓住这个瞬间,可最终也只是目送着他们远离。
或许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无论是他主动舍弃,还是时氏夫妇退让远离,时家都注定不会是他真正的家。
“洲洲。”
微凉的手重新被盛言闻牵紧,是与生俱来的心灵默契,“你的家在我这儿。”
时洲回以同样的力度,潜藏在过往人生中的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消散。
“嗯。”
…
两人坐回车中,系上安全带。
电视剧《骨鉴》今晚就要正式播出了,时洲收到经纪人笛安的嘱托,趁机发了一条宣传微博。
从秦易落网到现在的一审结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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