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福利院的孩子懂得都多,时洲一直就不爱讲话,吃饭睡觉都喜欢缩在角落。
“他从小就长得水灵好看,又没身体和智力上的缺陷,按理来说,应该是很容易找到新的领养家庭的,但我瞧出他压根不乐意,甚至还故意养长头发遮脸。”
曾经的时洲不说,院长也猜得出,他还期盼着自己的家人还能来接他,所以一直不愿意和陌生的所谓的‘养父母’离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福利院里待的日子长了,时洲自己也就明白了——
不要他的人,永远都不要他了。
“后来,小洲愿意跟着时氏夫妇走,我比谁都觉得意外,这养了六七年,我早把他当自家孩子看待了,所以私下偷偷问过他——这回为什么愿意被领养。”
盛言闻低问,“洲洲怎么说?”
院长看着盛言闻,一字一句,“小洲说,愿意领养他的那么多人里,她最像自己的妈妈。”
楼可芩给时洲的第一眼,最像他记忆中的亲生母亲,所以他愿意信任对方所言都是真心的。
盛言闻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拳头,心脏抽痛更盛。
院长语气复杂,“小洲被领养的那一阵子,正是我们福利院资金最拮据的时候。”
年纪小的孩子不懂,但时洲懂事。
他知道省下自己一口饭,再有时氏夫妇爱心捐赠的领养善款,院里就能缓过来一阵。
“我瞧着时氏夫妇都是知书达理的温和性子,交上来的领养条件挺不错的,他们还说要带小洲去国外生活。”
院长送走每一个孩子的初衷,都是希望他们能过上正常人的安稳日子,时氏夫妇的领养条件在她看来已经是上等了。
“小洲出国后还给我打过两次跨国电话,前三四年也能收到他寄来的信件,再后来就没有联系了……”
院长平静回忆着,言语间没有半点埋怨,“我知道他好,心里就开心。”
盛言闻看清院长眸底的光亮,没有多说。
谁能想到呢?
楼可芩会透过时洲去怀念另外一位已经逝去的孩子,还以爱之名在他成长的道路上施加各种压力。
盛言闻忍着酸涩和复杂,改变话题,“院长,你有洲洲小时候的照片吗?我想看看。”
院长回答,“有几张的,但去年福利院重新装修后,很多照片相册都被我带回去了,我们先加个微信,等过段时间我回老房子找出来给你看。”
盛言闻点点头,“好,那麻烦院长了。”
“不麻烦。”
两人顺利交换了微信。
盛言闻估算着时洲备采快结束了,礼貌示意后正准备离开。
“言闻,等一下。”
“嗯?”
院长抬头对上盛言闻的视线,略微迟疑了两秒,“说句心里话,这些年我带过那么多孩子,看得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明白。”
像时洲这样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他们打从心底对身世和家庭都有一定的自卑心理。”
“小洲这孩子打小心思就细腻,很多话藏在心底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说的,要是你们以后闹了矛盾,千万别和他闹冷战。”
盛言闻看出院长对时洲的真心关切,微笑以应,“院长,你放心,我明白的。”
院长识人无数,瞧着盛言闻不像是个花花肠子,她微微定心,“就当是我偏心自家孩子,盛先生,请你一定好好对他。”
盛言闻毫不犹豫地接话,“会的,这次录制比较突然,等到春节假期有空,我带洲洲来给您拜年。”
听见盛言闻默契说出和时洲类似的话,院长笑了笑。
“好。”
…
盛言闻回到一楼时,发现备采结束的时洲正在走廊上观望。
四目相对,两人同步朝着对方疾步而去。
“言闻,你这是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半天,我和你说……”靠近的时洲没等口中的话说完,就被盛言闻拦腰搂紧了走廊边上的一间活动小教室。
啪嗒!
房间门利落上锁。
盛言闻单手就将时洲抱上了一张小课桌,然后以从未有过的力度牢牢抱了上去。
“……”
时洲慢了好几秒,才从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回过神。
他抬手触上了恋人紧绷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言闻,你、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抱抱你。”
盛言闻声线里压着一丝不明显的颤抖,拥抱的力度却没放松,“洲洲。”
时洲缩在他的怀中没挣扎,“嗯?”
盛言闻偏头又喊,“洲洲。”
时洲听出他孩子气的执拗,“我在呢。”
盛言闻没说话,只是陷在院长的回忆中出不来,他以往不会去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可现在没由来地想要见一见小时候的爱人——
无论是在台阶上孤零零等待的时洲,还是抱着空瓶子缩在角落的时洲,又或者长发遮面的时洲。
一切成长路上的时洲,他都想要见到。
在福利院的短短三日,时洲把为数不多的关于童年的好回忆都分享了给他,却对那些痛苦和不安只字不提。
就像异国的那两年,明明被养父母‘压迫’得难以抽身、临近绝望,却不愿意和忙于拍戏的他倾诉一丝一毫的煎熬。
时洲越是这样,盛言闻就越心疼。
盛言闻觉得喉咙难以遏制地哽咽了一声,轻却坚定,“洲洲,以后有我了。”
两人相识五六年,情啊爱呀的话他们早已经说了很多很多,但第一次像这般——
夹杂着难以消弭的心疼,千言万语都落为这句最简单的承诺。
时洲终究还是猜到了盛言闻‘情绪化’的原因,眼眶莫名跟着发酸,“我知道。”
我一直有你呀。
时洲曾经暗中思索过,如果真到了系统所说的时间节点,自己应该怎么取舍?
如今,答案很了然——
时洲愿意留在现在,和盛言闻携手去过未知的人生,但他也愿意回到五年前最开始的起点,真正去把握从相识到相爱的每一刻。
因为只要终点是盛言闻,他就能无畏无惧。
也不知道是谁的微信震动响了起来。
盛言闻终于松开时洲,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脸怎么那么烫?”
时洲哼声埋怨,“是你抱得太紧了,喘不过气。”
盛言闻沉重的心情终于破开一丝轻快,“那刚刚不挣扎,还任由我抱着?”
时洲反过来吻了他一口,坦然又勾人,“我想被我老公这样抱着,不行吗?”
“行。”
盛言闻抚摸了一下他的胎记,“我家洲洲想怎么样都可以。”
微信的来电震动停下,没几秒又传来了消息提醒。
时洲拿出手机才发现是南嘉发来的,未能及时接通的电话下留了一条文字,透着彼此才知道的隐秘。
——时洲,我还有个推不掉的舞台通告要马上赶飞机离开了,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盛言闻没有窥视时洲的微信屏幕,只是后撤半步打开门锁,“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得去机场。”
时洲从桌子上跳下来,主动提及,“南嘉发来的消息。言闻,等今晚到家后,我正好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
…
十点刚过,飞机准时在海市机场落地。
盛言闻和时洲上回是自驾前来的,私家车还停在负二层,憨憨和其他工作人员包车回市区,离开前特意交代。
“洲哥,安姐说元旦前后都没有通告,让你好好休息!《游戏人生》节目组五号要举办游轮杀青宴,提前一天我们再和你对接。”
“好。”
时洲挥手和自家团队告别,跟着盛言闻回到了车中,车门一关,又是两个人的独处空间。
上一篇:穿书后成了皇帝的情敌
下一篇:被我渣过的男主重生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