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赶路,休息一会儿吧。”
左楠瑾看着周围熟悉的路段,没犹豫几秒,车子转弯驶向南边的连锁超市。导航报偏离路线。
她带着左夕瑶,不大不小的超市里,逛大半圈,两辆购物车装满了各种学习用品和零食。
又拿了一盒小酸奶递给她。
“姑姑我们买那么多东西吗?”
“给别的小朋友的。”
这一带路有所希望小学,是张晴捐助的,她拉着左楠瑾往这儿来过很多次,总说那些小孩都是小天使,每个都很可爱。
左楠瑾也确实有一个在意的小女孩儿。
好久没去看过她了。
左夕瑶坐在超市台阶前,慢悠悠地喝光那盒酸奶,才肯回车子里。
“姑姑,你去美国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左楠瑾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地解释说,“要在那儿工作几年而已,姑姑又不是逃犯,怎么会出去就不回来呢。”
“哦……”
十几分钟的路,车子开到希望小学门口。
远远就看了围着一群学生。
左楠瑾提前给校长打过招呼说来,只是说希望有个人能来拿一下后备箱里的东西。她原先只想在下课时候,跟她在意的小朋友说两句话,就可以走了。
没想到弄得那么兴师动众。
穿着各色同款式运动卫衣的小孩,贴在一起,像团彩色小鸡仔。张望到她的车,一个个原地蹦蹦跳跳地笑开来了。
左楠瑾烦校长的小题大做。
看见这幕,心里却也微微泛起一丝笑意。
车子停下来,校长跟老师让学生们站在校门口待着不许乱跑,两个人迎上来。
“王校长,张老师,”左楠瑾点头,略做招呼。打开后备箱,里面堆满的学习用品拜托他们搬回学校里,“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照例是大人们间的寒暄话。
等他们搬着东西进去,围在校门口的学生们就解放了。
左楠瑾一眼就在彩色小鸡仔里,找到季喻。
小姑娘站在靠后的位置,矮矮的个头,几乎被周围同学们挡得看不见了。
目光对视上。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顿时弯成月牙状,清亮亮,像夜里拢着月光的湖水,脸颊的圆圆笑弧旁浮着两个可爱酒窝。
左楠瑾扬着笑,望着她。
季喻看见她那一瞬间的笑意还浮现在脸上,却在奔过来的时候,身子顿了顿。
“左姐姐,”季喻旁边的小孩蹭着她,先一步跑过来撒娇让她抱抱。大部分还是围在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张姐姐没有来吗?”
“她会来吗?”
左楠瑾脸上总没什么表情,白瓷般细腻皮肤,精致五官。
她没有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张晴有亲和力,所以小孩并没有全扑上来。
“……”
左楠瑾边应着,顺着季喻的目光,看见摇下车窗正往外探头张望的侄女左夕瑶。
语气有点不耐烦地问:“可以走了吗?”
她跟季喻同龄。
一个是从小在父母膝下受尽宠溺的小公主,一个是跟着爷爷吃苦受穷的灰姑娘,两相对望,眼神都是截然不同的。
季喻看见左夕瑶后,眼神退缩了下,然后定定地跟着身边同学们的后面。安安静静站着。
没有再要跑过来抱她的动作了。
左楠瑾没错过她眼神闪躲时流落出的那抹自卑,心里不太好受。
“……”
左夕瑶起得早,抬手打着哈欠,再次催促问:“姑姑,可以回去了吗?”
“困吗,”左楠瑾应了声,转头问,“你是想下来玩一会儿,还是在车上睡一会儿?”
“那我还是睡吧。”
左夕瑶闻言把车窗摇上,脱掉名牌童装小外套盖在身上,躺在后座,闭着眼睛睡觉。
她跟在妈妈身边去过不少穷地方,对这里没有丝毫的兴趣。
“……”
现在是秋天,车子里不冷不热。
左楠瑾看眼没人出没的周围,衡量了下这辆价格百万的suv的安全系数,很放心地把她锁在了车子里,“有事打姑姑电话。”
左夕瑶没睁眼,拖长语气:“我知道啦。”
左楠瑾跟出来的张老师一起,把学生们带回去上课,然后转身去校长室,谈谈捐赠的具体事情。
接受了这“夹道欢迎”,还好意思不多签张支票再走吗?
—
左楠瑾从校长室出来,正好到学生们午休的时间。
她走去二楼,想找季喻吃顿饭。
听校长说,照顾季喻的爷爷去世了,她现在就住在镇上的孤儿院里等着看有没有人愿意收养,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不会继续在这儿上学了。
往后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左楠瑾外套口袋里有一条小项链,本来是想哄她开心的小东西,没想到就变成分别的赠礼。
她心中叹了口气。
还没走到教室门口,走廊里就听见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肯定是她偷的!”
“对对,肯定是她偷的钱!”
“季喻小偷季喻小偷。”
“……”
一群小孩正把季喻围在中间。
张老师把季喻护住,话里也维护着说:“你们没有证据的话可以乱说吗?我平常是那么教你们的吗?”
“老师,你搜搜她的书包不就知道了。”
站在前面那个穿粉卫衣的女生,指着季喻说:“肯定是她拿的,刚才只有她跟雯雯和倩倩在教室里,我就出去一下,钱包就不见了。”
张老师看见走过来的左楠瑾,表情僵了下,旋即尴尬地笑笑。
谁都知道她最喜欢季喻了。
她无奈地稍作解释:“这个女生丢了个新的钱包,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觉得是季喻拿走的钱包,问有谁看见,又没人站出来说话。”
虽然午休时教室里有三个人在,但别人都没有被怀疑。
因为季喻家里最穷。
四年级的小学生,俨然有个小社会了。
左楠瑾微眯了眯眼,眼眸直直地望向那个粉卫衣女孩,什么话也没说,就让她说话力度莫名弱下来。
“……”
左楠瑾去牵着季喻的手,把她带出教室。
在没有别人的地方,蹲下身,神情亲切地问说:“明明不是你拿的,为什么不跟同学好好解释一下呢?”
“我不想跟他们说话。”
“问题就在这里,你都不愿意跟他们说话,他们怎么愿意当你的朋友?”
“……”
左楠瑾无奈地轻叹,这小女孩早熟又孤僻,跟周围的同学们格格不入并不是一两天了。现在还好,以后总不能一直都这样。
“你和他们好好说话,总是有人会相信你的。你不说,他们都当你心虚,委屈不委屈?”
“没用,他们会不相信我。”
季喻低着脸,喉头略微更咽,但没有哭。
抬手蹭了下干净的脸颊,突然用平静的语气说。
“姐姐,你以后是不是不来看我了?”眼眸清澈似水,透着一股近乎执拗的神情。
“……”
左楠瑾沉默住了。
季喻眼圈很红,她一直强忍着,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落泪。
又像是不好意思般深深低下了脸。
“我听张老师说…说的……”
她咬着唇无声地哭,泪水顺着脸颊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砸碎在水泥地上。
喉咙里伴随着忍不住的低低呜咽。
这是最最招人疼的哭法。
“……”
左楠瑾忍不住又是叹气。
犹豫了下,抬着她的下巴,以指腹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季喻脸埋在她怀里,并不给她看自己哭鼻子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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