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翰飞银行帐户里头,也就五十万左右的款子,四十万支票开出去,不由得心慌起来,心想这真是见了鬼,怎么总是爆牌?可真是不能再输了。偏偏这一局,手里两张牌加起来,又是十六,他做庄家的人,是必须再要牌的。
廖翰飞问宣怀风,「你还要不要牌?」
宣怀风一点犹豫也没有,摇头说,「不要。」
廖翰飞搓搓冒汗的手,眼睛往上一翻,「你这牌面上是个五,就算你下面是个A,最大不过十六点。你怎么不要牌?」
白雪岚坐在宣怀风身边,正拿着廖翰飞写的四张支票在欣赏呢,闻言哈哈一笑,「要牌不要牌,是他的自由。他既然说了不要,你少废话,快开你的牌。」
廖翰飞只能把自己的底牌翻开。
白雪岚笑吟吟的说,「不够十七点。好,你必须给自己发一张牌了。」
廖翰飞拿着扑克,手里汗津津的,想着刚才加牌,几次都爆了,这次难不成还是一样?犹豫着不肯动。
白雪岚故意催促,「快发呀。」
廖翰飞一咬牙,翻出一张牌来,是个六,加起来是二十二点,竟然正好就爆了。
围观的人们都摇头说,「这也怪不得,十六点翻牌,本来就容易爆。这庄做得难。」
廖翰飞此时不但手心冒汗,脊背也是冷的,写那张支票时很用力,笔尖把支票纸都要捅破了。他强做镇定地递过支票,说,「我喝一口茶。」
手下送了茶来,他端杯喝着,低声问,「看清楚没有,他们到底怎么动手脚?」
手下一脸无奈地报告,「我们几个人盯着,实在看不出他们有动手脚。」
廖翰飞说,「一定有,你们这些蠢材,怎么就看不出来?公冶先生呢?」
但凡开赌场的,都要提防有人耍诈出千,总要请几个高手镇场。廖翰飞所说的这位公冶先生,正是廖家重金请来的大行家,其人深谙各种赌博千术,但凡在赌桌上出千,没有不被他识破的。
手下说,「公冶先生已经来了,他也说对方没有偷换牌。您看,他就站在姓宣的隔壁呢,要是动手脚,他老人家那双利眼,还能看不出来?」
廖翰飞往桌对面一看,果然公冶雄做普通人打扮,已埋伏在那里做侦查了。
他喃喃道,「这就奇了,难道他运气就这么好?既然是靠运气,那我要把他这好运气给破坏掉。」
这一边,宣怀风等着庄家回来,悠闲得很,就和白雪岚聊天,有趣地问他,「你看怎么样?财神现在出来了吗?」
白雪岚说,「从今以后,我可不敢得罪你了。得罪了你,要倾家荡产的。」
宣怀风微笑着说,「不用怕,只要你不赌钱,别给机会我对付你就成了。」
白雪岚拿着赢的那一叠支票,在桌子边拍了拍,问,「你现在是大财主了,以后我可要靠你吃饭。」
宣怀风说,「输赢未有定论,财主不财主,赌完再说罢。实在话说,这几张支票,一半是计算的结果,另一半,也是我今天运气很不错。」
正说着,廖翰飞喝完茶,已红着眼回到桌旁,往发牌位上一屁股坐下,沉声说,「今天太倒楣,我要洗一洗楣运。」
便把那叠未发完的牌拿起来,作势要洗牌。
白雪岚说,「等等!这一轮牌还没有用完就洗牌,没这样的规矩。」
廖翰飞说,「规矩当然有。平常你们输狠了,也不是要求洗牌吗?」
白雪岚说,「你糊弄谁?赌客要求洗牌正常,你是庄家,牌本来就是你们的人亲手洗的,凭什么现在又洗?」
此话一出,周围的赌客们都支持白雪岚,纷纷说,「是呀,做庄的人哪有中途洗牌的道理?这是输不起,要做手脚吗?」
把廖翰飞气得个七窍生烟,对他们吼道,「都给我闭嘴!我家的赌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杂碎说话?」
宣怀风这时却很大方地让了一步,说,「你要洗牌便洗罢,我是无愧于心的。不过,洗牌可以,你不能换牌。」
廖翰飞恼道,「你这是质疑我们赌场的信誉,我廖家的招牌挂在上面,还能做这种下流手脚?」
拿着扑克牌,哗啦哗啦地狠洗了几通,咂吧着嘴说,「得了,楣运都洗光了。」
重新发牌。
宣怀风拿了十七点,马上说不要牌了。
廖翰飞拿着自己两张牌一看,是两个八,加起来又是十六点,顿时暗中打个寒颤,心里狂叫,怎么又是十六,不会真撞着鬼了?胆颤心惊的再要一张,却是个五,凑成了二十一点。
廖翰飞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下大定,哈哈地笑起来,「我就说,霉运洗掉,好运就到家门了!」把那张五往桌上用力一掷,「二十一点!」
输出去的五张支票,便马上赢了一张回来。
于是他振作起来,摩拳擦掌,大有要收复失地的意思,不料接着三盘,又是赢一输二,刚赢回来的那张支票,顿时又飞到白雪岚手里去了。廖翰飞振作起来的信心,不由又萎靡了一大截,手里乱拨着牌,转过头低声问手下,「还有几盘?」
手下算着说,「六盘。」
白雪岚耳朵灵,隔着桌子把话都听到了,笑着揶揄,「还没到二十盘就想退出?可以。你说过的,就当你二十盘全输,赔出二百万现钱,大家好早点回去睡觉。」
廖翰飞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白雪岚一瞪,磨着牙说,「还没有赌完,你放什么闲屁?我现在输了五十万出去,接下来六盘连赢,还赚你十万。」
白雪岚悠悠回道,「你签了五十万支票出去,银行里款子够吗?可不要我明天去银行提款,你闹一个跳票。我提不到钱没什么,你们廖家做大生意的跳了票,这声誉上的损失可太大了。」
第二十四章
他说的,正是廖翰飞此刻心里最煎熬的,他银行里能签的款,几乎已经签完了,若说中途退出,生生赔出两百万,更加糟糕。换了是别人,还能仗势欺人,让手下打一顿丢到大门外,偏偏这白十三的势力和他不相上下,真大打出手,事后四大家族开起一个公论会来,自己难免说不过道理去。
要是说不许他们押每盘十万的注,自己说过的话吞回去,就要自认是别人养的狗,叫他这廖家大少爷以后如何见人。
廖翰飞思来想去,心里煎熬得不行,手里那把牌几乎要捏碎了。这时,那位公冶雄已不知不觉站到了他身后,悄悄对他说,「廖议长已经知道情况了,打电话来吩咐,赌场若毁了信誉,不是几十万可以弥补。无论如何也要维持下去,实在不行,先拿着赌场帐上的钱开支票罢。」
廖翰飞低声问,「你看出他们玩什么花招了吗?」
公冶雄摇头,叹道,「实在看不出,不像动了手脚。大概我也老了罢。」
廖翰飞咬牙说,「总不能眼睁睁输了大半个家当,你必须想个法子。」
公冶雄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说,「手艺都是几十年练出来的,现在上百双眼睛盯着,就算有法子,我也不可能现场教会您。不过,要是他们真有出千,还有最后一个破釜沉舟的土法子,破他们的伎俩。」
附耳过来,说了几句。
廖翰飞眼睛一亮,挺直了背转过身来,对宣怀风说,「你总是赢,我看很不对劲,别是出老千。」
今晚赌桌上的合作,宣怀风负责赌,白雪岚却是负责接招说话的。白雪岚当即就说,「你赢了就寻常,别人赢了就出老千吗?你这赌场要是这样经营,我看没有客人敢进门。」
赌徒们的心态,当然是偏向白雪岚的,都开口附和,桌旁发出嗡嗡的人声。
廖翰飞说,「既然没有出老千,那你自然没什么要掩饰的了。大家离桌子远一点,不动手,用竹竿子挑牌,你敢不敢?」
这竹竿子挑牌,不许用手碰牌,就杜绝了换牌出千的可能性。离桌远,要偷看对方底牌的难度也就更大。
白雪岚听了,拿眼去看宣怀风。宣怀风本来就不是靠着换牌取胜的,当然并不介意,很大方的就点头了。白雪岚对廖翰飞笑道,「看你输得可怜,今晚就让着你出花样。取竹竿子来罢。」
当下便有赌场的人取了竹竿子来,一方给了一支。
历来动用竹竿子的赌博,必是充满惊险和警惕的大赌。旁观的人们感受着这庄严的仪式般场面,不禁肃静起来,呼吸都屏住了,场面竟忽然变得诡异的死寂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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