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278)
斐垣茫然地想着。
我在干什么呢?他问自己。
“为什么,只有我,是一个人的呢?”斐垣抬头看着天,茫然地想到。
“为什么,只有我,什么也没有呢?”斐垣不知道该去问谁,也不知道给怪谁。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斐垣,我会陪着你的!我永远爱你!我永远希望你能够幸福!】好像有谁这样对他说过。
但那是谁呢?
——是……季淙茗。
“你现在又在哪里呢?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斐垣问。
但没有谁能回答他。
季淙茗不回答他,季淙茗将他存在过的痕迹都抹掉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季淙茗!根本没有人爱他!
“不是这样的。”胆怯的声音响起,斐垣低头看去,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他的脚边,仰着紧绷小脸,攥着拳头,奶声奶气地说,“季淙茗一直爱着你,他最爱的人就是你了!”
“啊,抓到你了!”斐垣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提着小男孩的后领,“我该叫你系统呢?还是天书呢?又或者……器灵?”
系统瑟缩了一下,乌溜溜的圆眼睛立刻泛起了水雾:“别、别吃掉我!”
斐垣身上的力量扭曲在了一起,看不见的力量几乎是扭出了一头可怕狰狞择人而噬的恶兽,在没有力量可言的系统眼里,斐垣就是一个马上要将他一口吞掉的带恶人!
“骗我,嗯?”他掐着系统的小肥脸,不是逗弄着来,真真切切地用上了力气,疼得系统立刻就哭出了声。
“求、求你嘛……”系统遮遮掩掩只以系统播报音出现在斐垣身边的时候,他就已经很怕斐垣了。
他只是个执行者,没有力量,虽然只要天书不毁,他就不死不灭,但恐惧和痛楚是真真切切的。
系统很怕斐垣,很害怕。
斐垣没有安慰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被他那双黑沉沉没有一丝光明的眼珠子盯着,系统连哭都是哆哆嗦嗦一噎一顿地来。
“我,我不哭,就是、就是停不下来,你、你给我一点时间嘛……”系统抽抽搭搭地挂着眼泪,脸都憋红了。
“……”真是麻烦。
斐垣想,真是太麻烦了!
但他忍了下来。
系统目前是唯一一个能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他的存在,也只能忍了。
斐垣把哭哭啼啼的小鬼头带回了自己住的宾馆,将他往床上一扔,斐垣去到了一杯水。
系统的三头身在床铺上滚了两圈,两条肥嘟嘟的小腿贴在墙上,因为晕眩,停不下来的哭泣终于止住了。
“斐、斐垣老大……”系统四肢并用地爬到斐垣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你、你是怎么恢复记忆呢?”系统小心翼翼地问。
季淙茗性子软,但做事却不手软,既然决定要让斐垣开始新的美满的幸福的人生,他十分果断地将斐垣身上的因果全部抹去了。
不是对他的记忆,而是对“事实”和“现实”做了手脚。
生母常月笙,生父斐程峰,养母林语,还有同父异母的兄弟斐睿安,季淙茗全部将他们的存在抹去了。
常月笙、斐程峰和林语,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没有存在过的痕迹。他们连诞生的可能也不存在。
没有常月笙和斐程峰,“斐垣”就没有出生的可能,同理,没有林语和斐程峰,斐睿安的存在也就成了不可能。
一个新的、没有任何束缚的未来,属于斐垣可以自行决定的未来,开始了。
因果被抹去后,世界上就不会再有常月笙、斐程峰和斐睿安,季淙茗将他们流放到了无尽的时空裂缝里。
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死亡,也没有生命。只有一片的虚无和寂静。
或许他们能在那里活下去,或许会被虚无同化。季淙茗无所谓。因为这是对他们的报复。
对他们伤害了斐垣的报复。
季淙茗想要给斐垣一个幸福美满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但也不想放过他们。
天道是规则本身,天道不该有感情。
哪怕是从天道变成了季淙茗,也不会有感情。
但这就是矛盾点。
季淙茗是人,人是有感情的。
而季淙茗本不该有感情。
他是世界的规则,只需要对世间的一切一视同仁就好。死亡、痛苦、幸福、生机……每一部分,都是世界的一部分。
一切都该被同等对待。
季淙茗做得很好。不管是谁,哪怕是父母、亲人,他都一视同仁地看着他们,哪怕怜悯,哪怕怜惜,但他绝不出手改变他们原有的命运。
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我也是一样的。
季淙茗坦然地接受自己必死的命运。不管是作为“季淙茗”还是作为“天道”。他很清楚,只要诞生,就必定会引来死亡。
只是作为规则,他目前不能死罢了。但到了没有办法的那一天,他也会继续坦然地面对自己必死的结局。
——本该是这样的,本该是这样的!
但斐垣让他有了心。
除了不痛不痒的怜悯,他拥有了一切常人能有的喜怒哀乐。
斐垣在人间痛苦,一直看着他的季淙茗也在痛苦。
斐垣在为自己失去了一切痛苦,季淙茗也在痛苦,比他更痛苦,因为他不仅要看着斐垣痛苦、和他一起痛苦、还要为自己什么也做不到痛苦。
很痛苦。
所以在斐垣的心跳消失、灵魂开始溃散时,季淙茗不接受。他无法接受斐垣的死亡!没有办法!
作为天道,作为季淙茗,他能淡然地接受自己化为虚无的命运,但他无法接受斐垣的死亡。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季淙茗一次又一次地改变了斐垣必死的结局。
但斐垣的心已经死了。
斐垣的世界,一片荒芜,他还活着,但只是躯体。
斐垣的灵魂已经死了,在灵魂消失前,他杀死了自己。
季淙茗不同意!
人类的强大是有限制的,生物只要存在,就会有极限。
但天道不会。
季淙茗将自己的意识海分给了斐垣。
无限的一半是多少?
还是无限。
斐垣的灵魂又活了过来,但也只是活着。
和他的身体一样,仅仅是活着。
“斐垣,我很任性对吧?明知道让你活着是那么痛苦的事情,明知道你渴求着死亡,但是——”
哪怕成为你被你憎恨的存在,我也要让你活下去!
活下去,就代表着还有希望!
你会找到的,你可以拥有的,你绝对能找到幸福的!
所以——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好了。
天道不该拥有感情。
但季淙茗拥有了。
世界毁灭就毁灭吧,只要斐垣能开心一点就好了。
他用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将时光回溯,到了一切还未开始的节点。
*
斐垣静静听着体统将季淙茗十年后的任□□迹说完,斐垣终于知道了自己重生的缘由。
系统有些忐忑地瞥他,害怕斐垣暴起将他一口吃掉,白净的小胖脸绷得紧紧的,好像准备着时刻偷跑。
斐垣的意识海这会却出奇的平静。一种“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平静席卷了他的大脑。
“是那个白痴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斐垣轻轻的说。
他不再去纠结季淙茗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帮他,也不去对付出回报不对等的行为嘲笑讽刺,因为他知道。季淙茗爱他,所以愿意。这和斐垣回报不回报无关,和斐垣爱他不爱他无关。因为季淙茗爱他,所以愿意为他付出。
斐垣想起了他和季淙茗唯一的那个吻。想起了季淙茗满脸通红想看他又不敢的表情。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呢?斐垣喜欢我吗?还是……
斐垣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季淙茗那个笨蛋,是无法用常理去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