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阴又不是真的小孩,当然不会手贱去摘尸体头上的符。所以他很爽快地跟着孟图点了点头。
重新回到大厅,老道士对许林宴道:“这娃娃既然是你捡回来的,那之后他就跟你睡一个房间吧。他身上脏兮兮的,上床睡觉前,你记得先帮他洗个澡。咱们被子不多,臭了可没新的替换。”
柳时阴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穷的道观。
“行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大家都赶紧去睡觉吧。”老道士打了个哈欠,就抱着孟图走了。
大厅很快就剩下了柳时阴和许林宴。
许林宴和柳时阴对视了一会,才开口问道:“要我帮你洗澡吗?”
柳时阴:“……”
许家小公子学坏了。
这是真当他是七岁小孩了吗?洗澡他又不是不会。
厨房里还热了水,许林宴把水装桶提到了房间,方便柳时阴擦洗身体。
在柳时阴洗澡的时候,许林宴拿了一件孟图的道袍给他穿,道袍大了一些,但卷一卷,也还行。
两人都洗好了澡就上了床。
床不算大,但许林宴和柳时阴年纪小,身体没长开,睡一块也不挤,还略有空余。
今天玩了一天,还走了不少的路,柳时阴这具身体没顶住,躺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着睡着,本来躺得板正的人就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许林宴身边。
小短手一挥,更是把许林宴当成了人形枕头,紧紧抱住了。
许林宴见状,也没弄开他的手,反而把人拢进了自己的怀中。这动作仿佛做了上百遍,上千遍,熟稔,自然又亲密。
月上柳梢头,整座道观都陷入了一片宁静。
次日一早,柳时阴是被公鸡的啼叫弄醒的。
他醒来时,许林宴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间。一出来,就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了许林宴、孟图还有老道士三人吵吵闹闹的声音。
“这是在干嘛?”
柳时阴不明白一大早能有什么好吵的,遂循声而去,便看到了三人蹲在一个烧焦的锅前,你指责我来,我谴责你的画面。
柳时阴:“……”
孟图最先发现柳时阴,他惊喜地叫出了声:“时阴,你醒了!”
老道士眼前一亮道:“醒了正好,来来来,把早饭做了!”
许林宴看着锅里黑糊糊的粥,十分丧气地耷拉下了肩膀。
柳时阴瞧见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林宴没好意思说,倒是孟图帮他回答了:“师兄想给我们煮南瓜粥,可是怎么煮那米都是生的,后面师父来了,说是水少了,又往里加了些水。又说南瓜粥得放糖才好喝,放了半袋子糖,没想到太甜了。”
孟图大概是尝过了,小脸蛋都皱到了一块:“他们又往里加了水,后面煮呀煮呀,不知怎地,就把粥给煮糊了。”
老道士吹着两撇八字胡道:“肯定是火太大了,这个锅不行,下次等师父有钱了,买个新锅再做一遍给你们吃,铁定好吃。”
柳时阴:真有脸说这话啊。
谁煮个粥疯狂加水加糖的。
看着许林宴垂头丧气的表情,柳时阴无奈地道:“你们都让开吧,我来做早饭。”
老道士和孟图最开心:“太好了!”
厨房不需要这么多人在,柳时阴把最闹的两个人赶了出去。
等水上锅烧开,柳时阴望着无精打采,还在数蚂蚁的许林宴:“南瓜粥你想喝甜一点的还是淡一点的?”
许林宴眨了眨眼,下意识说道:“甜的。”
柳时阴听了,就往锅里放了两块冰糖。没放多,因为南瓜本来就挺甜的,还放了红枣,冰糖就提个味,太甜就不好吃了。
看到他的动作,本来还有些沮丧的许林宴,瞬间愉悦了不少。
柳时阴瞧见后,心觉这人是不是被身体年龄给同化了,心情怎么说变就变,跟个小孩似的。
不过看许林宴开心了,柳时阴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等粥好需要几分钟,柳时阴便和许林宴闲聊了起来:“你说没我们在,老道士和孟图平时都吃什么?”
看他们煮粥的架势,柳时阴都怕老道士要带着孟图饿死。
许林宴似乎看出了柳时阴的想法,笑着道:“饿死肯定是饿不死的,底下这么多村子,拿钱去雇人帮忙煮几顿饭还是可以的。”
但大部分时候,他们吃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干粮和馒头。毕竟这道观这么破,哪来什么钱次次都雇人。
而且水煮菜什么的,难吃是难吃了点,偶尔调剂下也还行。
柳时阴笑了:“难为孟图还能吃得这么胖。”
许林宴也跟着笑了:“他也不是一直这么胖的。”
粥这时候煮开了,柳时阴过去把盖子打开。他用勺子搅了一下,尝了一小口:“熟得正好。”
柳时阴让许林宴把粥端到院子去,自己则把大家的碗筷都拿了出来。
老道士和孟图已经搓着手等了很久。见粥来了,也不怕烫,先搅了两勺在碗里,哈着气就吃了一大口。
吃完,一大一小连连夸起了柳时阴:“好吃,太好吃了!”
“时阴,你好厉害!”
“小娃娃可以啊,手艺不错,以后要不要开个饭店?”
许林宴看着一边吃一边说个不停的人,没好气地道:“吃就吃,说什么话呢,也不怕噎着。”
“唔唔唔……”
两人鼓着脸颊唔了半天,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柳时阴和许林宴懒得管他们,自己也盛了碗粥,吃了起来。
他们吃到一半,有村民来道观了。
“道长,道长,你明天有空不?”
老道士搁下碗问道:“咋了这是?”
来的几位村民道:“我们李家庄的,家里的老母昨晚上噎了气,想请你去帮忙做个法事。”
“这样啊,正好我……”老道士刚想应下来,门口又来了一波人。
走在前头的人明显富贵很多,大腹便便的,衣着华服,身后还跟了几个下人。
他见着老道士,就像是见着了多年的老朋友,语气热络非常:“章道长,久仰大名了。我是刘桥,刘家庄的。”
旁边的村民小声说道:“这不是刘家地主吗?怎么也上这边来了?”
他附近的同伴道:“你不知道?他爹前几天出了意外,人没了,所以找人做法事也没什么奇怪的。”
又一个人道:“不对啊,我有个表哥的妻子就是刘家庄出来的。听他说,刘家地主有认识的道长,在他爹死了第二天,就把人请去做了一场很大的法事。怎么现在又跑来找章道长了?”
“算一下时间,他爹死了得有快七天了吧?这是想在头七这天再弄一场法事吗?”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法事一办就是两场。”
“的确,但怎么来找章道长了?前头那道士呢?”
刘桥没听到村民的议论声,他握着老道士的手,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章道长,是这样的,我爹后天头七,我们想请你到家去做一场法事,价钱好商量。”
和村民猜想的差不多。
先一步来的村民怕被截了胡,赶忙站出来道:“章道长,我们先来请你的,我家老母你也认识,她死后,就想让你送她最后一程。”
刘桥肥脸上有些不满,但也没在老道士面前表露出来。
他拍了拍手,后面的下人就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箱子是开着的,能看到里面满满的碎银,粗略估算,起码得有上百两银子。
在场的村民眼睛都发光了。
老道士也不例外,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柳时阴低声跟许林宴说话:“他不会为了钱答应帮这位刘桥吧。”
许林宴沉默片刻道:“不好说。”
孟图在旁边掰着手指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柳时阴靠过去一听,就听到他在数:“这么多钱,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镇上最大的酒楼吃好几顿饭了?烤鸡应该能买三只吧?还有冰糖葫芦买十串应该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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