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吵了一架,于暮拿了点衣服,就离开了于家。他爸当时就放了狠话,说他今天要是迈出了这扇大门,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于暮没理,直接就走了,气得他爸当天就停了他所有的卡。
谢振强摇头道:“你爸这人不行,带你妈私奔就算了,自己做生意亏了本,还找你们这些孩子的麻烦,算什么男人。”
于暮很赞同他的观点。他爸这人除了长得好之外,就没什么优点了。
年轻时还能赚点钱,现在老了,思维僵化,也没舍得退位让贤。他后妈最小的那个儿子是不怎么行,但另一个儿子和女儿还是不错的,继承了他爸年轻时的头脑,搞生意有一手。
于家的生意让他们两个打理,应该也还行。
刚好说到了银行卡,于暮就想起了另一件被他瞒着的事情。
他望向旁边的柳时阴,有些憨憨地道:“抱歉啊柳哥,其实我还留了一张装分红的卡。我不是故意要骗你说我没钱的。”
他挠了挠头道,“就是我总觉得这张卡以后还有别的用处,暂时不想动里面的钱。”
柳时阴不以为然道:“没事,你是对的。”
于暮手上的烤串都不吃了,他问:“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柳时阴拍了拍嗑瓜子的手,淡淡地道:“反正也不算多大的事,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吧。”
“也对。”柳时阴都这么说了,于暮自觉不是啥生死攸关的问题,也就坦然地抛之了脑后,继续快乐地干起了烤串。
柳时阴看着他跟只狗子一样扒饭碗的模样,心道这傻子,还真是心大,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死。
这顿饭吃了不少时间,吃完后,夜幕都攀上了枝头。
柳时阴没让谢振强绕路送自己,他坐于暮的车回了家。
次日早上,柳时阴带着小黑脸,再次来到了市医院。
还是同一条路,还是同一个露天花园。不过这次柳时阴没在大榕树下看到许林宴的身影,倒是在水池喷泉那看到了他。
柳时阴乐了:“看来我和这位小少爷还挺有缘的,这么快又见上了。”
小黑脸从口袋中冒出了一个脑袋,特别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他们的确很有缘。
“别突然出来,会被发现的。”柳时阴伸手过去,又把小黑脸给摁了回去。
小黑脸:“……”好气啊,但是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他生气。
正对着喷泉,坐在轮椅上不知道是在欣赏水池中央的那两个拿着罐子的小屁孩雕像,还是在看不断往上涌的喷泉的许林宴,忽然动了。
他弯下了腰,上半身开始离开轮椅,往喷泉里倾倒。
眼看许林宴的身体越来越往下,整个人就要掉进水池中,本来还带着笑的柳时阴瞬间脸就黑了下来,嘴里骂了一声,快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捞过了他的腰。
许林宴特别错愕地看向了他。
柳时阴冷着声音道:“没看到前面的水池吗?还往里面冲,你是不是傻的?”
许林宴被骂了,眼神中多了一抹委屈。可怜巴巴的,就跟小黑脸一样。
不过相比口不能言的小黑脸,许林宴还能给自己辩解一番。他试图说明自己并不傻:“……我的东西掉了,我只是想捡起它。”
柳时阴蹙起了眉头:“要捡东西,你不能叫人?”
许林宴愣了一下,才小声地说道:“我忘了。”
这还不傻?柳时阴心想,简直傻透了,出门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骗走。
柳时阴把他扶回了轮椅上,然后往水池里看去,只见里面果然有一个东西——是一只表面金色,黑色钟盘上绘有北极恒星图的复古怀表。
柳时阴垂下了手,穿过水流把它取了出来。
等怀表到了面前,上面的图案就更清晰了。
原来金色的表盖中间是镂空的,而上面还有三道圈,一道刻着黄道十二宫名,一道刻着二十四节气名,还有一道则是十二时辰,设计得非常地考究和别出心裁。
价格应该还不菲,就是不知道水流顺着镂空的表盖设计,浸入钟盘,会不会破坏了里面的构造。
反正柳时阴看到上面的时针和分针已经停止不动了。
他把怀表递给了许林宴:“你看看有没有坏。”
“谢谢。”许林宴伸手接过,低着头认真地拨弄了一番怀表。
可是不管他怎么弄,那两根银针都没有旋转起来。整个钟盘似乎颜色都黯淡了许多。
柳时阴弯着腰,凑近道:“坏了吗?”
嗅到那熟悉的清香,许林宴的手指颤了颤,语气尽量平稳道:“可能是坏了。”
许林宴敛了敛眸子,嘴唇紧抿着,看起来似乎非常地失落。
柳时阴以为这个怀表对他很重要,宽慰他道:“坏了就拿去修,肯定能修好它的。”
许林宴嗯了一声,情绪似乎好了一些:“你说得没错。”
许林宴抬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我们今天又见面了,好巧啊。”
柳时阴扬眉:“的确是巧。”
来了两次市医院都能撞到他。
许林宴向他伸出了手:“我叫许林宴,双木林,赴宴的宴,你呢?”
“柳时阴,时间的时,阴差阳错的阴。”听到许林宴的自我介绍,柳时阴也跟着这么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许林宴低喃道:“柳时阴么……”
这三个字在许林宴的口吻中,仿佛多了一层故事感,缱绻留念。
柳时阴觉得是因为他的声音好听,所以念叨别人的名字时才会像在念着情诗一样。
他在心里感叹,以后许林宴若是有喜欢的人,哪还用追求,直接在对方面前轻轻地说两句话,别人就能答应跟他在一起。
现在的小姑娘,人均声控,何况许林宴长得也好。就算腿残疾,现在不也流行什么美强惨吗?
美强惨这个词,还是柳时阴看小说时知道的。
柳时阴收起发散的思绪,问许林宴:“你是出来散步的吗?”
许林宴乖乖地点头道:“对,医生说我身体弱,需要经常晒太阳。”
“照顾你的人呢?”柳时阴往旁边看了两眼。
许林宴瞳孔微暗,抿着唇道:“没有,医院就我一个人,到了饭点的时候,才会有人送饭过来。”
柳时阴啧了一声,并不怀疑许林宴说的话。许家都能把人扔疗养院不管了,现在接回来,又怎么会好好照顾人呢?
一个人在医院做检查,没亲人没朋友,昨天还被人找上门来欺负,还真是个小可怜,怪惨的。
看在许林宴如此可怜的份上,柳时阴把手搭在了轮椅的把手上:“每天晒一会太阳就行,你脸皮薄,晒久了皮肤都红了。正好我也要上楼去,你的病房在哪,我送你。”
许林宴报了楼层:“18楼。”说完又补了一句,“谢谢。”
“18楼啊,和我今天要去的楼层还挺近的。”柳时阴说道。
许林宴笑了笑,没应声。
这个18楼还是他今天刚让周秘书换的,原本他的房间甚至都不在这栋住院大楼内。他每次来市医院,其实住的都是独立的VIP病房。
不过这些事情,许林宴并不会让柳时阴知道。
柳时阴送许林宴到了18楼后,没有多做逗留,和许林宴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许林宴也没拦着他,只是再一次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周秘书计算好了柳时阴离开的时间,这才出现在了许林宴的身边。
不过今天的他略有些狼狈,一向熨烫得笔直,收拾得整洁的西服上,多了几道明显的褶皱,肩上还落了几片树叶。
这都是因为刚才在楼下,为了不让柳时阴扫到自己,他掩身钻进旁边的树丛导致的。
许林宴也没责怪他,而是把手里的怀表递给了他,眼里的失落之意也消失了。
周秘书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块怀表还是他帮许林宴在拍卖会场拍下来的——在拍下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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