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受到季一粟俯下身,正对着自己,捏起了自己的下巴,接着额间有冰凉的湿意,和细细的毛笔划过的痒意,知晓对方在给自己上妆了。
这些原本应该由旁人操持的事情,此时却是新郎一样一样亲自来做,不容许任何人插手一分一毫,放在俗世间简直是荒谬,可在季一粟身上,又是如此合理。
他不由伸手抓紧了对方的衣服,拽得流苏叮叮当当作响。
他听见季一粟低低的笑,随即脸上落下了一个吻。
“好看的。”季一粟说, “渺渺怎么都好看。”
他化得缓慢而认真,这回似乎没有出错,一次都没有擦掉重来。
眼角上也落下了凉意,最后是唇,指腹轻缓地来回摩挲,将嫣红的口脂化开,再细细把多余的地方擦干净。
“好了。”他感到唇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季一粟带着笑意的声音随后响起, “好看。”
好像已经忘记了言语,只知道说“好看”这两个字。
年渺的眼睫还是颤动着,犹犹豫豫迟迟在睁开,却没有看镜子,只望向季一粟的眼睛,看见对方明亮如火的眼眸里,自己的倒影。
看不清,只能看见一团火。
“好看的。”季一粟又说了一声,将他拦腰抱起来吻他。
一滴一点,都是他亲手打造。
年渺推搡着,被亲得迷迷糊糊,最后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到处都是火,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着,化为了滔滔天火。
他眼里泛了泪,被狠狠欺负着,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唇瓣,隐隐发疼,恐怕都被亲肿了,明明刚刚化好,他自己都没有来得及看,就立刻被糟蹋了。
“没事。”季一粟温柔地安慰他,动作却一点都不温柔, “固定住了,不会乱的。”
他怕年渺不信,在梳妆台前,凝聚出了一面一人高的冰镜来,从身后环抱住年渺,一边在对方玲珑的肩头印下红痕。
“渺渺,好好看看自己。”
这个姿势让年渺毫无遮挡地展露在镜子前,他觉得应该闭上眼的,却忍不住睁开,第一次看到真正穿嫁衣的自己。
两个人的衣服其实都没有脱,依旧好好穿在身上,只不过被弄得十分凌乱,而且滑到了肩头,冰雪一般的肌肤被明艳的大红衬得更是白嫩,红白相间,美不胜收,更何况季一粟从身后揽着他的腰,脸埋进他的肩窝,宽大的手掌正好放在他的小腹处,和凌乱的衣服以及含泪迷离的脸,构成了无比靡。,艳的场景。
羞耻,但又华美到让人挪不开眼,年渺甚至不由自主睁大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
当看到季一粟的男装都那么精致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肯定更加华丽,果然穿上后,精美的程度甚至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两个人是相似的,同样的主红次金的颜色,衣襟滚着火焰和雪花相间的金边,肩上是金色的凤栖梧桐和风铃花,肩下垂着细小剔透的流苏,柔和了整体的火红,衣裙上满是火焰和雪花的暗纹,腰带的正中央是雪花,也镶嵌着硕大的红宝石,只不过季一粟的显得沉重许多,而他的裙子层层迭迭许多纱,又加了许多精巧的装饰,更为甜美华丽,飞扬似流云,飘摇若仙。
火焰和雪花,原本毫不相容,此时却成了绝配。
他又望向自己的脸,看一眼又闭上,又忍不住睁开眼,继而羞耻地哭出声来。
季一粟说的没错,妆容是固定住了的,没有在缠绵中被弄花,唇上的嫣红隐隐有细闪,泛着润泽的水色,眼角仿佛是月光下的海面上,跃动的细碎的光华,簇拥着一粒透明的宝石,如同一滴眼泪。额间画着的,是一朵嫣红的雪花,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脂粉了。
不得不承认,季一粟是最了解他的,知道什么样的装扮,可以将他的美貌发挥到极致。
如果单看着,是极为华美的,可是这样的脸上,却是眼眸含泪,粉潮泛泛,春意盎然,身段也是软的,无力地靠着身后的男人,一副被狠狠欺负后的委屈可怜模样,却又弥漫着无限的风情,足以让人心中的困兽和怜惜不断挣扎。
他想看的是自己穿嫁衣的模样,不是穿嫁衣被欺负的模样。
“妙妙。”偏偏季一粟低低唤着他,声音喑哑,缠绵又迷情, “这是什么?”
年渺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更是阮成一滩水,喘。,息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里面是空的,当然知道季一粟是在说什么,事实上,这是对方非常喜欢的情趣,总是在他穿裙子的时候,伸进来握住他的要害,故意用惊讶的语气问他,妙妙不是女孩子么,怎么有这个东西。
这个把戏不知道玩了多少次了,偏偏怎么都玩不够,每次都是兴致勃勃,此时更是让两个人都处于极致的亢奋之中。
年渺说不出来话,季一粟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逼迫他。
“妙妙是我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是家里精心挑选的妻子,怎么有这种东西?”他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难道是骗婚不成?”
“不是,不是骗婚呜……”年渺委委屈屈哭泣着,被他玩弄得只能断断续续解释, “是,是姐姐不想嫁,让我替嫁的呜……夫君不要生气……”
他已经熟练到可以随时编造出前因后果了。
“不要叫我夫君。”季一粟继续不悦道, “你是男子,怎么给我当妻子。”
“没有别人了呜呜……”年渺哭得更伤心了,可怜兮兮转过身,主动去亲他,却被他躲开,顿时更加委屈, “男孩子也可以,可以伺候夫君呜……”
季一粟按捺着亢奋,故意问他: “怎么伺候?”
年渺抽泣着,乖乖靠着他,忍着羞耻心,主动引导对方欺负自己。
他的主动没有持续很久,对方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抱上了榻。
在泪眼迷蒙中,年渺看见了曾经熟悉的穹顶,横木,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就在这张榻上,和季一粟躺在一起,悠闲地看着书,打发着大好的时光,彼时太过懵懂纯粹,根本不明白感情是什么,更看不清那模糊朦胧的崇拜和依赖的背后,是怎样的恋慕。
那时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发生今天这样的场景。
好像时光就此停滞了一般,他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懵懂年少时就跟季一粟上了床,还是多年的隐忍压抑爆发后才发生的事。
然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此刻都是喜悦的。
过去值得怀念,但未来更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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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意外的话明早九点还有qwq想固定一个正常的时间
抢自己的也算是抢。要是就这么结局该多好,嘤
第143章 迷情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阳光泠泠照耀着,人间如同被包裹在一块明澈的琉璃之中,静谧而美好。
年渺躺在季一粟怀里,眼睛都不想睁,等脸上发痒时才睁开眼,看见对方在玩自己的头发,搔到脸上,便伸手也去抓对方的,懒懒散散玩闹着,直到两个人的头发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跟谁的了。
他静静地看着青丝缠绕,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原本盘好的发髻早在缠绵中散乱下来,缨绳也不见了。
正摸索间,季一粟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放了一条五彩线: “找这个?”
根本不需要说话,只一个眼神,他就知晓对方要什么。
年渺“嗯”一声,玩着缨绳,将两个人缠绕的青丝绑在一起,随即手中变出一把剪子来,把头发剪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明晚要做的事情,他还是心里悸动,忍不住提前结上了,又道: “晚上再结一次。”
季一粟笑: “好。”
“我编了新的剑穗。”年渺想起来,神识在“隐匿”中寻找, “本来想晚上给你的,现在就想给你。”
他说完又强调: “认真编的!不要笑!”
季一粟肃着脸: “好。”
年渺这才磨磨蹭蹭,拿出两个剑穗来,是用光华流转的鲛丝编织而成,能看出确实用了心,一个是雪花状,一个是火焰状,鲛丝没有赤红这样热烈的颜色,只有清冷的冰蓝,因此两个都是同样的颜色,缀着同色丝质流苏,颇为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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