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乘风正在卧房里吐故纳新,打坐修炼,毕竟他一个人,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而且无休止的海风对于他来说同样有很大益处。
听到有人敲门,他想都不想便收敛灵气,兴冲冲跳下去开门,看见年渺之后,更是有种莫名的喜悦和亢奋,脸上依然是一副不屑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昨晚不是喝醉被你师兄带走了么?现在醒了?”
他看着年渺,暗暗赞叹对方的学习速度着实很快,短短时日,在年渺身上,几乎已经看不见任何女子的举止了。
“你没有醉么?”年渺好奇问。
百里乘风嗤笑: “你以为我是你,一点甜水就晕头转向了。”
他观察了一下,见对方眉眼之间已然没有了抑郁之色,才缓了口气。
“我来给你送饭。”年渺没有在意他的嘲讽,把食盒放在他桌子上, “吃么?”
百里乘风眼睛一亮: “你还会做饭?”
“我师兄做的。”年渺道, “我回去了,东西不需要还过来。”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哥……过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百里乘风垂下眼: “嗯。”
他见年渺要走,开口想问对方有没有心情好点,却听见对方惊讶道: “怎么又来了。”
他顺着年渺的视线望去,看见栅栏外有一袭白衣,疏淡的眼眸正遥遥望过来。
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他发现每次见到,年渺和他师兄穿的衣服都是同色的,这就是同门么?
年渺随意地朝他挥了挥手,朝对方奔过去。
“你怎么还特意过来找我?”年渺在他身边停下,挨着他一起,抬头问他。
“我叫你送给隔壁,没叫你送给隔壁的隔壁。”季一粟顺势牵住他的手瞥他, “怎么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我从来不跟小孩子计较。”年渺大度道, “而且他一个人,哥哥也被占了,有点可怜。”
他总是有泛滥的同情心和怜悯心,季一粟不可置否; “他比你还大一岁。”
“那也是小孩子。”年渺道。
季一粟牵着他往家里走,不由低头看他。
他能理解年渺和百里乘风会走得近起来,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同龄人,年渺性子活泼随意,百里乘风莽撞放肆,会是极为合得来的很好的玩伴。
年渺的确从小就缺乏同龄的玩伴,以年渺的性格,孤独也太过残忍,他并不反对俩人的来往,只不过总让他想起另一人:陆之洵。
一个同样是年渺的同辈,但温柔体贴,向来以追求者和未婚夫自居的人。
这个遥远到几乎要消失的名字再次浮现,让他感到十分别扭和不舒服。
但也不是特别在意,因为从性格上来看,他们只会是玩伴而已,不会产生别样的东西。
他这么想着,又对自己无比唾弃,他又有什么资格来管这些呢?
“我算了一下,我们没有几天留在这里了。”年渺认真道, “可是当初我们明明是来找冰系秘籍的,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就得回去,岂不是白来了?”
季一粟停下脚步: “没有白来。”
年渺不解地抬眼,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但又想起,这回来寄月岛,他的事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想必有了很大的收获,便抿起嘴巴,闷闷“嗯”一声: “那就好。”
风吹散了他的发丝,季一粟伸手将他的头发拢到耳后,轻声叫他: “渺渺。”
年渺心头一跳,恍惚间又回到了朦胧而迷幻的昨夜。
“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你怎么生我的气都没关系,就是不要自己在心里憋着。”季一粟专注地凝视他的眼睛, “所以,还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好改。”
年渺心跳如擂鼓,扑通扑通响个不停,强忍住捂住胸口的冲动,害怕心跳声被听见。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在沙滩上划下一道线,慢吞吞道: “没有。”
“没有?”
“没有……”
季一粟又问了一遍: “真没有?”
年渺垂着眼,把沙滩划得乱糟糟的,许久才小声道: “水神……水神她,为什么要叫你,叫你新魔哥哥……”
季一粟一愣: “他们就这么叫我。”
“我不是说前面的,我是说后缀。”年渺愤愤地往把沙子往他身上踢, “是后面的?”
“她装的,她在装弱小可怜。”季一粟反应过来, “她比我大。”
“这又不是年纪的问题,又不是只有比你小才能叫哥哥。”年渺有些急切地抬头, “哥哥不是随便叫的,你懂不懂啊?”
季一粟有些无辜: “那她下次再叫,我撕烂她的嘴。”
年渺: “……也不用,就是,就是……”
“她不会再叫了。”季一粟道, “还有没有了?”
年渺闷声道: “没有了。”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年渺放大声音,又忍不住“噗嗤”绽开笑容, “有我也记不得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
季一粟见他笑,也被带着扬唇: “好。”
年渺的唇角不由荡漾得更深,故意转过头不看他,扯了一下他的手: “能不能快点跟我去找秘籍?不然真来不及了。”
季一粟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
“你什么时候找的?”年渺惊讶地望向他。
“我正要跟你说。”酝酿这么久,季一粟总算找到机会转到正题上,犹豫了一下, “渺渺,有两个人……你想不想见?”
年渺微怔: “什么人啊?”
季一粟道: “是你认识的。”
他这么说着,一边观察年渺的神色,知道凭借年渺的能力,一定能猜出来是谁了。
认识的……
年渺有些疑惑,他在鲛族的地盘上,可没有认识的,连个算得上眼熟的鲛人都没有,认识的也就是寄余生他们,根本不需要如此神秘兮兮的,什么人值得师兄这般谨慎?
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神情由迷茫变成惊愕,眼睛也睁圆了,片刻后问: “你是说,我师姐?和,师父?”
季一粟点了点头。
原来那晚他在路口看到的不是幻觉,也不是相似之人,那确确实实是他的师姐。
“为什么呢?”他茫然地看着季一粟, “为什么她们会在这里?”
见季一粟肯定,他反而感到梦幻和不真实起来。
“说来话长。”季一粟温声道, “你可以具体问问。我陪你去?”
“等一下,就这么去么?”年渺畏缩起来,看着自己的衣服,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现在,她们肯定已经不认识了,他们认识的,是年妙妙。”
而且,他见到师父和师姐要说什么呢?真的要见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年妙妙了,再见和合适么?
可他又渴望见到,他对于师父和师姐,始终抱有感激之情,又无从回报。
他的大脑很乱,往事纷杂如麻,搅得他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季一粟,希望师兄可以帮一帮他。
“别怕。”季一粟微微倾身凑近他, “她们认识是的年妙妙,你就变成年妙妙。不变也行,你的真身想瞒着就瞒着,不想瞒着也没有大碍。”
他顿了顿: “若是不想去就算了,不跟过去有牵扯也好。”
“我想去。”年渺踌躇着,还是不愿意退缩, “你让我缓缓。”
他还是很想知道师父师姐的状况。
他在想自己害怕什么,害怕是的过去,还是被发现男身的难堪?
大抵是后者,他想,他害怕师父师姐发现养了多年的女弟子竟然是男子,会对自己无比厌恶,但是,只要他变成年妙妙就好了。
这样不得已的欺骗,一旦开始,只能持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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