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50)

“这把刀是戚少保传下来的刀。”闻焰道。
苗刀最初并不叫苗刀，这也不是苗刀最初的形态。它在西汉时被成为环首刀，宋代被称为御刀，为羽林卫所用。后又被称为长刀。到了民国之后，这把有着历史渊源的刀才有了它真正的名字。
起于西汉初年的苗刀，可是当时最厉害的冷兵器，但真正让人们记住而流传于世的这把冷兵器的是大明朝的武将戚继光。便是这位闻名至今的戚少保让苗刀流传于世。在当时的大明朝，倭寇屡犯大明东南沿海。为了抗击倭寇，戚少保锻造改进环首刀，之后，大明将士凭借这把刀将倭寇杀个片甲不留。
“好刀。”竹素生赞叹。有了这把刀，在战场上，他将无可匹敌。
收回苗刀，竹素生一笑：“很锋利。”很适合他。
“留在家如何。”坐在窗下看着院子里练武的闻小狐，闻焰道。
把刀枪放下。竹素生坐到闻焰对面摇摇头：“这一趟，我必须去。”

闻焰以为德奕亲王是始皇帝玉玺争夺战里无法预估的变数。可他却不知道，自己才是这件事里最大的变数。
如果，如果脱离了这具肉身。这津门里，将无人能敌。
如果，帝王令到了他的手中，那么，不管是谁都得一一臣服于他。就算是闻焰也不例外。
闻焰要毁掉帝王令，那么他就帮闻焰毁掉。
始皇帝玉玺不该现世。

听了竹素生的答案，闻焰没再提。他伸手把竹素生拉过圈到自己怀中：“要保护好自己。”到了当日，他恐怕没法兼顾眼前人。
到最后，让竹素生离开自己身边的话还是没法说出口。
他舍不得。
可带着他一起去冒险，这样的自己，何其自私。

院子里，闻小狐收回自己的棍子。他看向闻焰的窗口，窗里，父亲正把竹素生圈在怀中。
父亲，真的很喜欢竹素生。
因为，他从没见过父亲对谁露出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闻小狐不动声色地退到前厅继续练武，下一次，在父亲面前他一定要赢！以后，他要成为和父亲一样强大的人！

第十章：战起南市

三天后，春秋战国明器运送至津门
凌晨寅时，闻焰、慧宝和魏紫离开家中。
卯时，城外传来了枪炮声。早起的闻小狐听到枪炮声的时候心中闪过一抹不安。他对早起的竹素生道：“竹素生，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生于乱世，闻小狐敏感至极。
“城外有人叛乱，北洋军带兵镇压。”竹素生回道。
“哦。”闻小狐没再问。
“今日你和丫头留在家中不用去学堂，我怕流寇窜进租界伤到你们。” 整个天津城，津门府衙这一带是最安全的地界之一，只要家里三个小的不出门，一定没事。
“好。”丫头点头。
“看好念念千万别让他出门。”这个小的，一个不小心人就不见，这得看好了。
“我会看好念念的。”闻小狐应和。
抓着一个白白胖胖包子和猫熊师兄一起吃的念念听到有人在说他，他便看向竹素生。竹素生笑着上前摸摸他的小脑袋：“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带你出去玩。”
“好。”念念眼睛一亮连忙点头。
“在家里要好好听丫头姐姐和小狐哥哥的话。”
“念念会听的。”
“竹少爷放心吧，家里我都会看好的。”杨管家说道。
“有杨管家和猫熊师兄在我就放心了。”就算他们都出门了，只要猫熊师兄在，一定会没事的。
嘱咐完后，竹素生去后院闻焰房中。在房里，他拿起苗刀背到背上，将枪拿起插入腰身的腰带后出门。前厅里，看到他这一身武装出门的闻小狐叫到：“竹素生！”
竹素生回以笑容。
“……你，你小心点。”
“好。”
丫头他们目送竹素生出门。

城外的炮火声依旧，津门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南市的百姓一大早从南市退入租界和府衙大街，生怕惹上血光之灾。
当年庚子事变，这座被洋人和义和团用血洗礼过的天津城如今再响起的炮火声引得他们人心惶惶。
他们怕，战争再次降临到这座城。

竹素生背着苗刀经过金刚桥，金刚桥上，南市老百姓向津门府衙大街涌去。
竹素生与他们背道而驰逆行而去。
金刚桥下，以往忙碌的脚行工人在今日歇了踪影，他一路穿行金刚桥往南市前行。这一路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屋子里已无人藏身。
借着支点，竹素生跃上屋顶一看：这炮火早已经从城外开始往南市燃烧。
天空上，那只巨大的妖怪瞪着它的铜铃大眼坐在天空上看着硝烟战起的津门。
“今日有雨。”竹素生轻声说道。一大早的，津门上空的乌云开始压下。不多时，一定会有雨。

英租界德文郡府上。
西塞尔女士将武器装备到身上之后随着威廉公爵出门。
威廉公爵说道：“始皇帝玉玺来到津门，我们无法避开这群人。”英租界放出消息始皇帝玉玺是在六月到天津城，但没有一个租界相信，更别说清室和北洋政府。就算他们把“帝王令”改变行程方式，这些人也会把真正的消息挖出来。
这津门里，就算是不知消息真假，他们也会动手，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威廉公爵从未相信自己放出的假消息能迷惑住这群生逢乱世的将士。如果这些人仅仅有勇无谋，那么，他们早就成为战争之下的牺牲品。
生逢乱世，没有人会是废物。
所以，这一次“帝王令”之战，他会出手。待到把始皇帝的玉玺还有这几箱珍贵的春秋战国的古器物拿到手之后，他便装到船上，然后带着路易莎一起启程回到英国，把这些珍宝送进大英帝国的博物馆。
“走吧，西塞尔女士。”他府上这位女仆，将是他最得利的助手。
“是，公爵大人。”
于是，一身女仆装的西塞尔女士跟着威廉公爵出了门。

始皇帝玉玺争夺战在今日打响。今日战线上的局势，所有将士都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在他们准备布好一切抢夺“帝王令”的时候，威廉公爵也早准备好对付眼前的一切。
俄国人生性贪婪好胜，他们会第一个出手。
奥租界和意租界会结盟，这在威廉公爵的意料之中。如果奥、意不结盟，他们只有战败的份。
这一切，闻焰能看透的他又何尝没看透。所以他用春秋战国的明器作为交换让美租界领事与他们结盟为自己效力。
这样，他们才会更加强大。
闻焰推算出来的与他的一致。他相信，他无法避开闻焰。只希望武卫前军大帅张和能把闻焰和他的北洋军拖住让自己拿到玉玺。
第三条战线，将会是残酷的。
在今日，没有盟友，只有敌人。德租界兵营长利奥波德是个强大的男人，而法租界也会付出所有的代价拿到。
但今日争夺玉玺之战，赢家只有一个。
张和和闻焰谁先倒下？如果闻焰撑不下，津门府衙的局势势必动荡。
如果是九国租界撑不下去，将会另外派人执掌。
到最后谁输谁赢都不一定。
而日本人，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后坐享其成。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想到了。既然能想到，又如何会让日本人得到便宜。日本人坐享其成的算盘怕是会翻。

“轰！”
城外炮火炸翻了运送五箱春秋战国古器物的车子。英美租界士兵藏身到翻了车身的车子后面，他们手中拿着枪与奥、意租界士兵交火。
为了把这五箱古器物送到英租界，将十二名士兵留在车子后击杀奥、意租界的士兵。剩下的英美士兵则抬着这五箱古器物继续往津门去。
俄国人是疯子，为了对付这群贪婪的俄国人，英租界的士兵拉响了埋在地里的地雷将俄士兵炸翻！
威廉公爵大人说得对！若不是这位大人，在第一条战线上，他们会伤亡惨重。
抬着五箱春秋战国古器物明器箱子的英美士兵进入南市。在英美士兵的护送下，五个珍贵的宝箱顺利进入南市。他们只要穿越南市，顺利进入日租界大马路上，把宝箱送上等待的车子往英租界去便安全了。
那位英明的大人说了，这一路，将危险重重。但他们相信一定能安全穿越南市把装着宝物的宝箱送进租界。

“轰隆隆——”
“砰砰砰——”
天空上的乌云压下。
天空上的闪电和战起的南市枪火的声音一同炸开。
滂沱大雨落下。
有子弹穿越雨水射中抬着箱子的士兵。
“Enemy！Enemy！”
英美租界士兵急忙抬着箱子散开往五个不同的方向去，后方的士兵掩护着抬着箱子的士兵离开。

第三条战线的争夺战要开始了。
南市某条街巷一屋顶上，竹素生终于等来了交战时刻。
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他抽出身后锋利的苗刀，这把刀在他的手中多了一份杀气和凌厉。
“闻焰，我来了。”竹素生口中低喃。
这一次，他要站在自己爱人身边一起战斗，用这把刀去守护！
在战场上，他将无所畏惧！
“轰隆隆——”雷劈下，雨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被乌云压住的津门变得昏暗阴沉。眼前的雨幕模糊了前方的路。竹素生右手握紧锋利的刀，随即身影就着这劲雨蹿了出去。
“轰！！！”炸弹炸响！

第三条战线秦始皇玉玺“帝王令”争夺战打响！

竹素生的身影很快，快到让人捕捉不住。南市，只看到一道影子闪过便不见了踪影。拿着刀到第三条战线的时候，战争正式打响。
张和的辫子军、闻焰的北洋军、法租界巡警、德租界士兵，还有拦截想追着宝箱的英美租界士兵。
此时此刻，以南市作为第三条战线的战场上已经沦陷！在这混战之中，除了自己的人，所有的人都是敌人！
每一方，都有四个敌对的敌人！
这样的战斗下，伤亡更加惨烈！

闻焰！你在哪？

到了第三条战线的时候，竹素生的目光穿越雨幕只看到混战的士兵。他们厮杀着，鲜血溅开混着雨水落到地上。
这些士兵以命搏命！只为了“帝王令”。

张和在哪里？！
竹素生寻找着，只要找到他便能找到闻焰！他知道，张和的目标除了玉玺之外还有闻焰！清室一定会要张和收回禁卫军！只要抓住闻焰便能收回禁卫军，到时候，闻焰手中的北洋军将是张和手中的囊中之物！
从一开始，张和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这两件！闻焰和柏承归一定都知道！可他们却只是告诉他张和来是为了玉玺而已。
竹素生心下苦涩，这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隐瞒。可眼下的局势，他又如何看不透。闻焰很强大，可再强大的人也只是血肉之躯。他担心、担心他啊！
竹素生的身影穿越战斗区，在这些人还没看清他之前便闪过。
闻焰，你究竟在哪里！
看到了他的士兵，将枪口对准了他，他手中的刀闪过厉声道：“闪开！”
一人倒下。
这把刀终于在他的手中开了血！

“轰——”
南市战起，津门风雨飘摇，枪火声从南市传到津门各处。
今日始皇帝玉玺争夺战，津门当权权贵和九国租界领事馆绷着一颗心在等待最终结果，就是一步之遥的北京城里，醇亲王和大总统也在等着结果。
这场争夺战，“帝王令”究竟会落到谁家，又是谁能号令天下？
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

第一条战线，生性贪婪争强好胜的俄国人已经倒在第一条战线上。
第二条战线，英美租界联盟士兵还在拿着武器与奥、意租界士兵战斗着。被削弱兵力的奥、意租界士兵想要越过英美租界士兵追到第三条战线，也敌不过闻焰的北洋军和张和辫子军。更何况，这里还有法租界军警和德租界士兵。所以，第二条战线上，结果他们只有撤退的份，不然到了第三条战线也是白白送命。
战火，已经燃烧到第三条战线——三不管区域的南市街区。这里，以闻焰为主的北洋军、清室为主的辫子军张和、德租界为主的兵营长利奥波德、法租界警察队总队长、护送五大古器物宝箱的英美租界士兵已经混战成一团。
这里，枪支弹药把这一带的街市炸成废墟。
滂沱大雨从天空坠落，落到了拿着刀枪厮杀的士兵身上。这场战争，只有一方是胜者。得到了，他们的国家的命运将因此改变，为了自己的国家拿命去搏，他们死而无憾。
“杀！！！！”
第三条战线，震天的杀意弥漫整个津门！


***

津门里。
此时，海河下的脚行工人拿起了武器，如果战火越过南市，他们便拿起武器杀退他们。对于这些打打杀杀历经了津门风雨的天津脚行来说，战乱早已无所畏惧。
九国租界和津门华界里的普通人家早已大门紧闭。
津门府衙大街和奥、日等租界聚满了从南市避战火的人。华界警察厅派守巡警巡逻，一旦有借此闹事的人便拔剑出手制止。
“轰隆隆——”
天空的雷鸣声伴随着枪声炸开。
津门府衙大街聚满了南市避难过来的人们。他们留在华界和租界里等待着战火过去。
当年的庚子事变在他们心中留下阴影，但警察厅早已经发出布告，今日之战不会烧遍南市，也不会越过南市后方人家。
可就算不会烧到后方，这离第三条战线相隔距离最近的老百姓还是一大早地涌进津门府衙大街。

镇守使大宅外面，人们的声音和大雨声混合交织在一起传了进来。
前厅里，念念抬头看着天空上的大怪兽。这大怪兽一动不动地瞪着他的铜铃大眼看着津门下方。念念对着这只大怪兽露出稚气凶恶的表情“嚎”了一声，随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念念可不要到院子里。”丫头嘱咐。
“嗯，念念知道。”念念回道，外面可下着雨呢。
闻小狐内心惴惴不安，阴沉着一张脸。
以前，闻焰不是没有出门打过仗，可这一次，战场就在家门口。闻焰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很想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不能，他不能给父亲添乱。现在的他，若是上前不仅什么都做不了，还会给父亲添麻烦。所以他只能等，一直等，直到等待父亲安全回来为止。
每一次，只要闻焰出门打仗，他就只能等待……
可这样的等待是何其煎熬啊。
杨管家和猫熊师兄在前厅里看着这三个孩子。
丫头也知道津门里出了事，在她还小的时候，这津门里早就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乱事。可这一次的乱事和自己最在意的人有关，她的内心也不免忧心。
希望闻叔和素生哥哥还有柏叔叔没事。

毫无所知的念念在偌大的前厅里追着猫熊师兄玩。他一跳坐到猫熊师兄身上然后抱住猫熊师兄：“抱住了！”
猫熊师兄任由他折腾自己。
“猫熊师兄变人。”念念抱着猫熊师兄说道。
猫熊师兄：“……”
这孩子怎么知道它会化人的？
猫熊师兄心中不禁一悚。
“变变变。”想到什么，念念开心地叫道。
猫熊师兄变大站起，然后伸出自己的爪子放到念念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摸了摸：“念念，你如何知晓我可以化人？”
念念看摸着自己小脑袋的猫熊师兄露出笑容然后抱住它。
他还是没说。
只要这宅子里的人问，他就是不说。
念念，似乎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闻焰他们不会有事的。”猫熊师兄回抱念念，让念念埋在自己的怀里。它看闻小狐脸色阴沉，开口说道。
“嗯。”闻小狐闷声回道。
念念似乎也感受到了闻小狐的异样，他从猫熊师兄怀中挣扎出走过去双手伸出，闻小狐把他抱起。念念搂住他的脖子然后用自己的小手抚摸轻拍闻小狐的后背软软地说道：“别担心。”
看念念安慰人，丫头一笑：“念念说得对，闻叔他们会安全回家的。”
闻小狐勉强一笑。
“看——”为了让闻小狐分心，念念指着大厅外天空上的巨大怪兽说道。
“念念看得见？”闻小狐道。
“嗯。”念念点点头，然后“嚎”了一声。
“丫头姐姐看不到呢。”自从发现天空上有一只巨大的怪兽之后，闻小狐便忍不住和丫头说起，但丫头看了好久什么都看不到。后来还是竹素生告诉他们，并不是谁都能看得见的。不管是现世界里的还是隐世界里的，有些人能看得到，有些人或许一辈子都看不见。
“嚎~”念念又嚎了一声。
丫头轻笑：“念念可喜欢？”
“嗯，因为念念没见过。”念念回道。
这么说来，念念不是天津人了。猫熊师兄心中道。如果是天津人，他应该早就见过了。可他是最近才见过的。可是，这津门里的一些事物他却懂，甚至是意租界，他似乎有些熟悉。如果说他不是天津人，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
念念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
丫头的目光往外面的天空上看去，只看到压着津门的乌云和和雨水。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从未见过闻小狐口中的大妖怪。真想见识一下他们口中的大妖怪长得什么样啊。

念念和闻小狐说着稚气不已的话，这番，总算是分散了对方那颗担忧的心。丫头看着抱着念念的闻小狐，看着看着，她说道：“小狐和念念长得有点像。”
“是么？”闻小狐看着眼前的孩子，他没看出自己和念念有什么像的地方，倒是丫头，和这孩子有点相似。
听了丫头的话，念念把自己通红的脸儿埋到闻小狐的怀中。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看念念害羞的劲头，丫头笑着说道。

猫熊师兄：这孩子和你们两个都有点像。
当局者迷，也就旁观者清了。

在念念的安抚下，闻小狐的心总算是放下内心的担忧。看他不再绷着一张脸，念念也放下心来，他跳下闻小狐的怀抱然后和猫熊师兄继续闹。
看着念念开心的样子，大家不禁被他无忧无虑的心意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