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书奇谈(26)

“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克伦威尔一脸歉意。
“你利用了我们。”竹素生看着克伦威尔冷笑。
“我……”被从天而降的竹素生逮出来，克伦威尔已经没有在竹素生面前隐瞒下去的理由。
“是的，我利用了那个东方小女孩。”克伦威尔说道，“在监狱里，只有十五岁以下的女孩能够打开被女巫下了诅咒的监狱。作为拯救被关在监狱里的人代价，刻在监狱里的诅咒会转移到那孩子的身上。”
“所以，丫头现在身上有女巫的诅咒。丫头一旦被女巫控制，那么面临她的将是被女巫夺取灵魂和心脏。受到了诅咒的丫头给你带来了寻找女巫的线索，你为了利用丫头寻找到巫女不得不潜伏在我这宅子附近。只要女巫控制丫头，你就可以顺着被控制的丫头找到女巫将其杀了。”竹素生说道。
“真是好计划。”魏紫轻声敲击桌面。
“真的是非常抱歉，但只有将女巫杀了才能解开东方姑娘身上的诅咒。”克伦威尔说道。他的计谋已经被竹素生识破，对于利用了那个无辜的小姑娘克伦威尔更加愧疚。
“克伦威尔，你实在是太小瞧我们东方人了。”
院子里的竹子随冷风晃动发出“嘎吱”声，院子里冬季牡丹抽离缓缓涌入前厅，在克伦威尔震惊的目光下，那牡丹花枝缠上克伦威尔将他的脖子缠上，这牡丹，越缠越紧，克伦威尔被缠住的脖子让他呼吸越来越困难，直到因为无法呼吸的脸变了颜色。就在被缠个结实的克伦威尔以为自己会窒息死亡的时候，魏紫手一挥，那些牡丹花枝纷纷如潮水退去，整个院子又恢复了平静。
“咳咳咳……”得到解脱的而满是恐惧，他大口呼吸着。
就刚刚，他似乎看到了死神拿着镰刀站在自己眼前收割他的生命！
“东方妖精……咳咳咳咳……”克伦威尔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以为竹素生他们只是普通的东方人罢了，所以他才会利用了那个女孩。
魏紫那张国色天香的脸上冷淡地说道：“你不该利用丫头。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下一次，我会把你拖到地下成为它们的养分。”
克伦威尔知道这个东方美人说的话是真的。
“上帝！你就是日租界里那颗东方花王！”日租界的动静很大，只要你人在津门就没有不知道的。而且这也告诉整个所有人——津门里存在着妖魔精怪。
克伦威尔终于将目光放在那个一声不吭一直在吃竹子的猫熊师兄身上。
猫熊师兄抬起脑袋对克伦威尔咧牙随即口吐人言：“敢说出去，我就吃了你！”

猫熊师兄口吐人言，克伦威尔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连连后退几步！
眼前，他已经确定了魏紫和猫熊师兄就是闹了日租金的东方妖精。当时在混乱的法租界，克伦威尔亲眼看到这只残暴的猫熊杀死了很多人还将大半个日租界给毁了！东方妖精残暴的力量历历在目，克伦威尔从心底畏惧着他们。
看到被吓到的克伦威尔所表现出的反应，下一次，他要是想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之前一定会考虑魏紫和自己。猫熊师兄断定这克伦威尔不会在他们背后乱来。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们。”竹素生幽幽地喝了一口茶。
克伦威尔惊惧地爬回椅子坐下，他舒缓了一口气。看到猫熊师兄与自己有着两个椅子的距离，但这样的距离依旧能够伤害到自己，他便盯着猫熊师兄的一举一动，一旦猫熊师兄有伤害自己的举动便拔枪。

猫熊师兄不知道，发生了日租界那事情之后，猫熊在洋人心中已经被他们看成恐怖凶残的动物，那些曾经想买他的洋人已经放弃了这个心思。但这不包括东方人，在东方人眼前这猫熊还是毛茸茸软乎乎的，对他们毫无威胁之力。就算是闻小狐或是丫头带着它出门，依旧有大户人家想把它买走回家养着玩。
“真是可怕……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将所有的一切告诉你们。”这只猫熊和花王的力量足够对付女巫，再在他们面前耍任何阴谋诡计，那么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一次，克伦威尔给了自己正确的选择。

“女巫已经开始行动，今天那个想将东方女孩带走的傀儡是被挖掉心脏夺走灵魂的人偶。这样的人偶受女巫控制行动。现在，有许许多多的少年少女被挖掉了心脏夺走了灵魂受到女巫的差遣，这座城市学校里的孩子们都会有危险。现在，人偶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教会的注意，教会正在调查这件事，只要有人偶出现他们会将人偶钉死然后带回教会。”
“虽然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已经失去了灵魂，无法回到神的身边。但这些神父依旧没有抛弃他们，神父祈祷超度这些没有亡灵的人偶之后会烧掉。”
想到那些无辜的孩子失去了灵魂只留下一具空壳，克伦威尔为他们感到心痛。
“现在，教会在调查人偶事件。我相信，女巫的存在他们很快就能查出来。而受到诅咒的东方小女孩已经引起了教会神父的注意。他们一定想拜访你们并且想从她身上找到女巫的存在。”
“女巫的藏身之地很隐蔽，她离开奥租界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租界。他们会利用各种方法寻找女巫，而东方女孩是他们的方法之一。”所以从一开始，克伦威尔就计划好了一切。
只要丫头为克伦威尔打开了囚牢那么丫头便被女巫诅咒。
牢狱这种地方，很少会有十五以下岁的小姑娘关押，就算是有也很难再出狱。女巫想把克伦威尔关到死亡的那天，但竹素生他们的出现给了克伦威尔机会。所以在丫头的手触碰到刻了咒语的监狱铁门的时候，那女巫便知道丫头为克伦威尔打开了门。失去了咒语的牢狱之门被打开，这样，这诅咒便转到华霜身上。借此，克伦威尔为了能找到女巫便潜伏在竹素生宅子附近，只要树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女巫，到时候自己便将她杀了！

“天津城失踪的孩子会上报各个租界的巡捕房。如果是在华界失踪的孩子一定会报到警察厅。明日问问和尚有没有孩子失踪的案子。”竹素生道。
“若是在租界，倒是不好插手。要是那些洋神父的话，他们一定会插手。”魏紫道。
“还有女巫。她藏身之处一定是在这九国租界之中。”这么一想，还真是棘手至极。
“你们有什么办法。”克伦威尔紧张问道。
“克伦威尔，我们家丫头被诅咒的事情因你而起。要不想被猫熊师兄吃了就听我们的行动。”竹素生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笑意。
看看猫熊师兄，克伦威尔决定妥协。他还想活着离开这个危险的东方国度：“是的，我愿意。”
“明天，你去调查天主教神父目前查到的事情还有租界里失踪的孩子。”
神父介入不知道会将这件事推向什么方向，他们不想到时候与那些女巫对峙的时候神父的出现大乱了他们的计划。
克伦威尔选择服从。

第二天，换了警服的慧宝去警察厅当值的时候，竹素生便拖他查查最近是不是有孩子失踪的案子，慧宝应下。竹素生不放心丫头独自出门，便让丫头和猫熊师兄道隔壁镇守使宅子呆着，于是他背着自己的二胡和魏紫出门。
这魏紫很少出门，每一次出门出现在大街上都会引起人们的注目。这一次，他们一起出门在金钢桥的时候遇见了韩世文。
“竹素生，魏紫少爷。”看到魏紫，韩世文眼睛一亮。他凑上前，就算是知道魏紫不是女的，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仰慕魏紫的心。
对于韩世文的招呼，魏紫回以一个笑容。韩世文被这魏紫的笑迷得脸上一红——
这人生得真好看。
形容女子的“国色天香”放在魏紫身上也不为过。
“三少上哪去啊。”竹素生笑意盈盈地问道。
“在家里呆着闷正想出去转转。真是巧了，没想到遇见你们。你们这是上哪去啊。”韩世文好奇问道。难得一见魏紫和竹素生一起出门。
“去法租界转转。”竹素生道。
“巧了，我也是，一起。”韩世文找了个理由搭上竹素生他们去租界。
“世文兄上法租界有何事？”被韩世文缠上了就别想将他赶走。现在的竹素生总算是认清了韩世文这黏人的个性。
只要是他瞧得上，他就会黏上去。
“哦，去瞧瞧租界新年有什么好东西。”韩世文回道。
“新年？不是还早么？”竹素生疑惑。
现在还是阴历十一月，距离冬至还有好几天的时间，距离新年还有两三个月。这新年的事情还早着吧。
“三少说的是洋人的新年耶诞节。”魏紫说道。
“耶诞节？这是什么节？”竹素生好奇。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来，让我告诉你……”于是韩世文便将这洋人的新年告诉竹素生，这韩世文知道的不多。反正这个节日对洋人来说同于他们过年一般。一般冬至过后没几天便是耶诞节。到那天，一些洋人官僚都会办酒宴。到时候他们都会请津门里一些官员权贵参加。在这就酒宴里，他们能看到美丽的洋人姑娘跳舞唱歌。
那个气氛，十分热闹。
听他们说来，竹素生眼睛一亮。
他想去瞧瞧！
“我听那些留洋的回来，他们告诉我伦敦那里比这里热闹多了。这满大街都是金发碧眼的洋人，还有好多新奇的东西和吃的。”韩世文一脸得意，仿佛他真的去过英国伦敦似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去看看。”竹素生这话不假，欧洲国家，对他来说无疑是另外一个世界。眼下，他还真是没法离开。所以想想也只是想想罢了。
“可别。那些洋人瞧不起咱们。”韩世文说道。作为被侵略国，列强在这个国家为虎作伥，这他们要是到了那些洋人的国家去，那肯定举步维艰。
当初他也一时好奇差点跟着人跑去英国了，后来他爹将他抓回来差点打断了他的腿。
虽然前有当年慈禧太后派出的留美学生，但很多人依旧恐惧着这西方国家。就算是韩世文被他爹打了之后每每想起来都感到后怕。
这要是出去了还能回来么。会不会客死异乡都不知道。所以韩世文再也没有了前往西方国家的念头。
就算外面的世界再精彩绝伦，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搏这有可能发生的可能。

“世文兄怕那些洋人么。”竹素生忽然问道。他想问问作为普通人的韩世文是否会害怕这些洋人。
在南市，他看到了很多华人对那些洋人避而远之。这些百姓的眼中有着对“洋老爷”的恐惧和敬畏。
“不怕。”韩世文想都没想就回到。
“为何。”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韩世文反问。
竹素生想了想，韩世文的这个疑问竹素生没法回答。因为他也不害怕洋人。
“我知道，大家都在害怕洋人。有些人为了活下去会给洋人干活，会给他们做牛做马任由他们打骂。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是不愿意的，眼下世道这么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管用什么方式。
韩世文并不觉得那些为了活下去给洋人干活的华人卑微，因为命运如此，他们难以改变。
“生为韩家人，我比这些人幸运很多。希望有一天，人人能生而平等。”韩世文说道。
人人生能平等，从一个世家子弟的口中说出来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听了韩世文的话，竹素生脸上露出笑意。
“会有这么一天的。”竹素生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洋人说道。
战争会来，变革会来。当下不可能止步不前，他们的现在将会成为历史。

竹素生他们一行三人走在路上。他们三人贵气，这走在大街上引得人们侧目，这么招摇过市，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都引起人们惊叹的目光。
在他们走过一家酒楼的时候，酒楼上的卞仲霖看到韩世文和他对门的招摇过市然后失笑收回目光。
这韩世文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是好的。
他对面的那一家子，除了那个小姑娘和那个和尚其他两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完全查不到。仿佛凭空出现似的。
罢了，他们隔壁是镇守使大宅，就算是有什么心思，隔壁的人岂能会让他们闹。
回过头，卞仲霖继续和眼前谈生意。

“世文兄快看！”趴在法租界某家洋人糖果商铺橱窗口上，竹素生瞪大眼睛对韩世文大惊小叫。
橱窗里，摆着色彩斑斓糖果，里面还有用糖做成的糖人，橱窗里还吊着金色的小球，还有白色的雪人。
这些玩意对于竹素生来说新奇不已。韩世文心中得意，他笑着说道：“还有好多好玩的。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瞧瞧。”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些东西，但能带着竹素生这个乡巴佬见见世面，这让他内心感到满足不已。
“好，咱们去看看，等到洋人耶诞节那天我带咱们家的孩子出来玩玩。”竹素生脸上带着笑意，若是带着自家人来看看他们一定会喜欢吧。到时候只要是喜欢的都给他们买回去。
竹素生和韩世文的话落到魏紫的耳中，魏紫脸上一抽。看来竹素生完全忘了他们来此的目的。
于是，竹素生和韩世文奔走在法租界，他们一路从从法租界玩到英租界。
许久没来洋人租界的竹素生看到这洋人店铺里的盛装感到新奇不已。
到了英美租界，这大街上随处可见英美两国的人。英美租界的划分有些复杂，这美租界曾两次放弃租界管理权，但前清政府一言不发随便美租界闹腾，到最后美租界没办法了便私自将美租界交给英租界代管让这两个租界合并一起。
对于美租界的做法，隔壁的法租界冷笑。
虽是合并，但美租界还是美租界。这里面混杂居住着英美两国人。所以竹素生他们在英租界能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两国洋人。只是竹素生认不清这到底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罢了。
竹素生一路奔到英租界的马场道，前面马场道的人群和热闹吸引了他们，于是他们挤进马场道里。在韩世文的介绍下竹素生才知道这马场道是个赛马的地方，可这赛马场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来这里赛马赌博和赛马的都是在津门里有身份的人。至于他们三人能挤进去，当然是因为他们三人长相出众，而且韩世文在这马场道也算是个老熟人了。自然就没人拦着他们三人。
马场道里很热闹，坐上观赛的都是贵妇人和津门里的权贵们。
就对面，有人对着竹素生他们招手。竹素生一看——是威廉公爵。
竹素生扬起大大的笑容对着他挥挥手。
威廉公爵英美贵族之中众星拱月，如同一粒珍贵珍珠一般华美。
就算如此，魏紫依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的第二重影子。威廉公爵发现魏紫看着他，于是他对魏紫露出友善的笑容。
威廉公爵身边的人发现这个东方美人的时候都露出一副惊艳的表情。因为这些人的目光，原本投入赛马比赛的洋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在发现魏紫的时候纷纷让出一个小圈子而惊叹。
对于这些人的打量，魏紫不动声色。
“竹素生快看！是德租界兵营长！咱们去下注，押兵营长一定能赢！”韩世文兴奋地指向马上的一个洋人。
顺着韩世文的手，竹素生看到了坐在马上的男人。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透出来的气势竹素生一怔——
好像，和闻焰好像。
这种从战场上厮杀生存下来的人身上带着强悍的气势。这样的人，要和闻焰比起来完全不分仲伯。
没想到这九国租界还隐藏着这样的人物。
“他叫什么。”竹素生问道。
“利……利奥波德？好像是这个名字。”韩世文记不太清。对九国租界的那些政权人物韩世文并不太关心。
“没想到今天兵营长会在，咱们押他，押他一定能赢。”韩世文兴奋道。
“和兵营长比赛的是谁？”竹素生一看——
“柏承归！”竹素生露出意外的表情。
“咦？竟然是柏副官。”居住在大经路，距离镇守使署不远，柏承归经常上闻焰家中去，所以韩世文和柏承归是认识的。
“柏承归经常到马场道赛马？”竹素生问道。
“只见过几次。”以前，韩世文经常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到马场道赌赛马，在这马场道里经常能看到的是德租界兵营长。柏承归的话见过几次，虽然那几次柏承归没有输过，但柏承归从未对上这兵营长。
今天也是奇了，柏副官竟然对上了兵营长，这样下注的话也不知道会柏副官赢还是兵营长会赢。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两个在场对上。别说是韩世文，周边观望赛马的华人权贵和租界里政客也很意外。
柏承归对上利奥波德让韩世文犹豫了。若是柏承归和利奥波德的对手是别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押注他们赢。可这两个赛马厉害的主让他不知道该押谁的注，毕竟没人见过他们比过赛。
“押柏承归。”竹素生说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信了咱们柏副官能赢这洋人。”竹素生的话让无法选择的韩世文有了方向。
于是韩世文拿着自己和竹素生的银元去下注。
 “这德租界兵营长很厉害。魏紫你说谁会赢。”竹素生喃喃说道。
“不知。”对这位德租界兵营长的事情魏紫有所耳闻，这位兵营长狠戾，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这津门有传闻就算是得罪闻焰也别去得罪德租界兵营长。
不一会，韩世文押完注回来。
在马上准备比赛的柏承归其实已经看到了竹素生他们三人。因为魏紫太过醒目，想不看到都难。眼下他要集中全部的精神与利奥波德的比赛。
柏承归和利奥波德在比赛场准备好之后，裁判官手中的枪举向天空“砰”地一声枪声响起，然后两匹骏马飞似的从起点奔跑了出去。因为这两匹骏马的速度太快，大家只能看到它影子。
柏承归和利奥波德第一次对上。柏承归虽然很少出现，但每次他来马场道从未有人赢得过他。而利奥波德兵营长，除了从未与他对上的柏承归之外谁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就算是威廉公爵也赛不过利奥波德。
所以，今日柏副官和兵营长的这场比赛吸引了马场道的人，这马场道里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两个闻名津门的人物下了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