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眉宇酸涩,笑容发苦得像是一杯陈年的茶。
“他的做派我本就看不惯……当年让我无法释怀的是,他因为自己的固执和任性,害死了你,我那时根本没法原谅他,我认为他应为此得到惩罚才是……”
我内心一震,没想到他和楚容疏远竟还有这一层的原因,于是叹了一口气:“你能这么说,也不枉费我这三日日夜不停地为你运功疗伤了。”
他有些心疼和感激地看了看我,我又道:“你没有第一时间去营救他,而是看到老三落败,老二与北汗人勾结之后,你忍无可忍,才和聂家内部的其他人一起合作,推翻了老二,重新拥楚容上位,对不对?”
云珂点点头,我又一针见血道:“你虽是有救他的功劳,可你之前的观望和犹豫,他一定也知道,你觉得以他的性子,是会感激你多一些,还是会忌惮你多一些?”
他眉目急震道:“可他不会因此就……”
我道:“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对么?”
云珂似被问到关键,近乎虚脱一般地无力道:“是……”
“最近他记恨起之前拥护过老二老三的人,也恨那些当年坐视他被囚禁折磨的叔伯,他对这些人下了手,我劝过他,他对我就有些不太满,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找薛兰动和女儿的下落,发现找不到,便想把薛家的老人陷害下狱,以此逼薛兰动现身,我为此劝他别把事做绝,他就因为之前的不满加这次的劝谏,对我大发雷霆,之后就让我暂时离开他做一些事,说是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我叹了口气:“难怪……他派你到照天耀地门做事,而不是把你留在身边……”
妻女之事几乎是他的逆鳞,我当初提了几句他都破防了,你还直言劝谏他别去陷害薛家人,也是间接地不认同他以此逼出薛姐,他不记恨你才怪呢。
云珂看向我,最后只道:“你‘假死’之后的这些年,我也花费了更多的时间去钻研武艺和剑道,少为他做事了……”
我看向他:“照天耀地门事件之后,聂家已惹了武林众怒,势力也不如从前,大厦倾覆已是眼前之事,今后何去何从,你可想清楚了么?”
云珂沉默片刻,只道:“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我极为不解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都知道可能是他想杀你,你还要再回去么?”
他扬了扬雪白如纸的面目,涩然一笑道:“我知道这样说近乎于痴愚,可没有亲口听到他说想杀我,我始终不能完全相信,这是他做的……”
我知道的。
当年我若没有亲口从他口中听到他承认杀了大姐,我也不敢,不敢百分百地相信……自己曾经信任保护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连人都算不上……
我只是出于同情和理解,去揉了揉他的肩膀,让他靠床背靠得更舒服一些,又把小错递过来的粥喂给了他,他轻轻吃下几口,便说没有胃口了。
小错知趣地退了下去,我只对着云珂叹道:“你若凭这样虚弱的身体回去,枉送了性命,那让那些救你的人怎么想?”
他一愣,我只道:“我知道你是个念恩的人,只因为老爹救过你的爹爹,你就不遗余力去保护他的后代,哪怕是为此做一些你不愿意去做的腌臜事。可你对他的恩已报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想想其他救你的人?”
他眉间微微一凛,忽甩下软弱,正色答道:“我知道自己欠了你,我会想办法还清恩情的。”
我笑道:“傻堂哥,你可没有欠我什么,你之前就帮过我,我此番只是还你的恩情,我们这次也只是两不相欠。但你没有帮过赵家公子,他却因为惜才之心而救了你,还有梁挽,你之前杀他打他那么多次,这次我运功三日祝你疗伤,他也帮我续了一把内力,自己都快虚脱了才停下来,他不计前嫌地救你,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些什么?”
云珂听得满脸愕然道:“赵家公子肯救我便罢了……梁挽,他竟然也肯帮我?”
我点头:“虽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但他能如此舍弃敌我的救人,也是当世的活菩萨了。”
云珂五味陈咋地看了看我,好像一下子看出了一些未曾道明的真相,他忽把目光一扫,看向这个房间:“等我好了,就去找赵家公子报恩。至于梁挽,他现在在哪里?”
我道:“高悠悠受了小无相山掌门的邀请,他、阿渡、冯璧书,还有梁挽,已经在两日之前启程去小无相山了。”
云珂眉头一皱:“小无相山?”
我点头:“不错,你既然醒了,那么我明日也要启程去找他们了。”
我这就放下粥碗,转身要去休息和准备,身后的云珂却忽然警醒地攥住了我的袖子,口气焦急道:“你不能去!”
我奇道:“为什么不能?是因为聂楚容也会去,你不希望我再见到他?”
“我本不想说,可是你和梁挽……”他摇摇头,似乎是甩掉了一些不该有的犹豫,忽然坚定地看向我道,“我之前被人护送回去的时候,半睡半醒之间,偶然听到护送我的下属说,楚容……在小无相山的正殿某处,埋了数量惊人的火|药和隐雷,他,一定会把冯璧书和梁挽永远地留在那儿……”
我只觉出了一阵莫名的惊恐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上下,尤其是那个致命的字眼,把我的心脏都给拧紧迫了,我分分秒秒就攥住了他的手,确认道:“你说什么!?那是多少火|药和隐雷?”
他眉目沉重道:“具体多少不清楚,但是足够把整座小无相山的门派宅舍都炸成灰烬,也足够引起山崩与地裂,所以你一定要把梁挽给追回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136章 到了小无相山
本来没出这样的事儿,我还是要细细点算一波人和我一起冲过去的,行礼估计也得精挑细选一番再出发。
可如今都听到了这等十万火急的消息,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呢?
我只把一个包袱在背上,从马厩里挑了一匹最快的马儿,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地赶过去,三天之内途径三州,路过三个驿站,换了三匹快马,就是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他们,中途几乎连吃饭睡觉都在马上,连客栈也不住,怕的就是浪费了一丁点儿时间,就追不上他们了。
但天有不测风云,我计划途经蒙刀山抄山中的近道,可没想到遇到倾盆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巨石滚落,桥面断裂,连身经百战的马儿都受了惊吓,不肯随我上山去,我只好绕道而行,为此耽误了两天,便越发心急如焚。
梁挽等人只怕已经和我拉开距离了,就算他们想等我,也不能冒着风雨在等啊。
于是马不停蹄又赶了两日,终于到了小无相山的山脚。
我从山脚眺望山形,只见一副起伏颠簸如水墨画的景色就这么凌然抖落到了眼里,那远处的黛色山影叠着重影,墨色晕着天色,宛如一幅幅墨液浸透了的贝壳与玳瑁,就那么层层地镶嵌在天空的一边,就这么远眺一会儿,感觉这巨山好像会从静止一下子跳动到你的眼前,那种扑面而来的雄壮气势几乎让人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敬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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