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动一愣,随即笑道:“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怕你,你也是个会哄孩子的……”
我确实哄了这孩子几下,因为再难受的心情,看到她也很难不乐,哄得孩子花枝乱颤地笑了起来,我就看向薛兰动,笑道:“我的小侄女可有大名了吗?”
薛兰动笑道:“叫聂诗琦,诗歌的诗,琦玉的琦,今年五岁,小名是阿诗,我想的,好听不?”
我低头,看着阿诗这纯净无比的小眼镜,难得心中柔软了几分,只不住地点头道:“好听。”
聂楚容的目光也难得温和了几分,看着我和他女儿互动,好像他整个人身上的戾狠之气也消了大半,仿佛这一刻他只是他,我也只是我。我们之间过往数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也被小姑娘天真无染的笑声盖过去了不少。
可是再如何无怨无染,我转念一想,想到这小姑娘终究是生在聂家的女儿,只怕小时候能过得纯净娇养,再大一些,被聂楚容这疯癫无常的家伙教养,怕是也要教坏的。
我暗暗叹了口气,牵着阿诗那娇嫩嫩的小手说了会儿话,就让她被乳母抱去哄着睡了。
我接着吃了会儿,薛兰动却仍嫌不够,好像是觉得我出去三年就饿了半辈子似的,一个劲儿地给我的碗里夹菜,可某一时夹得急了些,还碰翻了一个碗,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哎”了一声儿,有些羞窘地下去收拾,我却怕她被碎碗所划伤,直说不用,跟着也蹲下去收拾了一番,她在聂楚容看不见的角度却深深看了我一眼,递给了我一张纸条。
我迅速一看,目光大震。
“若有危局,可以找我。”
纸条上八个字一闪而过,我随即收在袖里,照常起身,只与她道了声儿谢,用完了最后一点饭菜。
而随着薛兰动千叮咛万嘱咐,叫聂楚容千万记住我还受着伤,别与我动气,别与我较真,我也确实感觉到了——她表面上颇有威严,可骨子里似乎是隐隐害怕着什么。
而随着她和阿诗的离去,这最后一点残存的人性的光辉,也算是聂楚容的身上剥离了。
我和他待在院子里,望向天,望向地,望向这一望无际的园林景光,可就是不望向近在咫尺的他,似乎方才的温馨之是我们之间关系的回光返照,此刻我再度没有了声响,也没有了可聊的话。
聂楚容似乎有些不习惯这寂静,只是故作亲切地笑道:“你嫂子一直在念着你,如今见了,可算是宽了她的心了。我的女儿你也见了,她可好看?”
“薛姐有心了。”
我点点头,又道。
“至于你的女儿,之前见过一次,那时她还是个宝宝,如今……倒真是越发可爱了。”
聂楚容接着按了按我的手,目光轻盈道:“你若留下来,我想她们也会很开心的。”
可我看薛兰动很担心你对我不利啊,你这几年给她留下的印象,好像也不是兄友弟恭的表率啊。
他这样说,我便也只能道:“我不想在她的地界与你吵嚷起来,但我不可能再走之前的老路……三年前我已经离开聂家,如今回来也不可能是为了留下,更何况你我之间的嫌隙恨意之深……又岂是几顿饭能化解的?”
他沉默了一番,颇为不舍道:“真的不能?”
我没看他,只是断然否决:“不能。”
他无奈地看了看我的坚决,忽道:“杀死林麒,不单单是为了你……他出卖聂家机密多回,好几次因为他的情报泄露,置你于莫大危局之中,还害死了我的几个手下……这你总得承认吧?”
我冷淡道:“我是承认他骗了我,我当时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气得发疯,拒绝让他带我走,还打伤了他,就因为这……才让他在之后不幸落到了你的手里。”
这件事也成了我这一生的遗憾,到现在我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年的冲动,午夜梦回之际我连梦都不敢去梦到他,因为我根本无法冷静平和地去分析——当年他的死,到底有多少是我的错?如果我相信了他,如果我那一时那一刻选择和他走,和他一起离开聂家……
那我们今日的结局,会不会截然不同?
我想这一点想得有些发疯,有些魔怔,直到慢慢到了明山镇才平息了下去,可如今这些魔怔的念头又一次次无情地翻覆起来,戳我的脊梁,刺我的良心。也因此,我更无法去原谅之后抓住林麒、对他百般折磨的聂楚容,就好像我没办法原谅当年的自己。
而聂楚容却目光沉静道:“他落到我的手里,也是他身边人出卖的他,是他自己出卖背叛在先,识人不清在后,你却为此恨了我这么多年,至今也不肯原谅我,你认为这说得过去么?”
我没理会他。
心中却忽然之间泛起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波澜。
林麒当年遇害,果然是他的身边人出卖了他?
他见我不理人,只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而后话锋一转道:“你那出现在生辰宴上的两个朋友,一个叫梁挽,一个叫寇子今,对吧?”
他果然已经查到了。
我在心里已经翻起了数不尽的念头和之后的计划,可面上依旧宁淡冷静得好像哪里找了一张面具来戴上,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连个身子都没转过去。
聂楚容却没在意我的无视,或者说他在意也只能去习惯,习惯了之后他就自顾自地去摆弄桌上的残羹冷炙,仿佛那里残留的热度就是我们的现状,我们的未来也绝不会比这一桌饭菜更热。
“寇子今背后的势力一目了然,这个梁挽却是势力不明朗,但他初出江湖不到两年就闯了莫大声名,可见背后也有一位高人指点……你想不想知道那高人是谁?”
不就是萧慢吗?猜都猜得到了。
他似乎在期待什么,可我冷淡的表情似乎没有让他得到满足,他也只能故作不尴尬地笑了一笑,继续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他背后的高人是谁,但我想,你应该还没查清过他的身家背景……”
我随意地扫他一眼:“我查不到,你就能查到了?”
“我只怕你把人当朋友,但他却是故意接近你。”
我吐槽道:“你什么时候改挑拨离间这么低级的勾当了?”
“不是挑拨,挑拨对你来说可没什么用,我不会这么蠢。”
他沉默了一瞬,像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似的。
“只是梁挽……很可能是林麒的弟弟。”
我终于回头看向他,目光霍然之间锋锐无比。
梁挽……林麒!?
这怎么可能!?
第97章 林家事与今日我
聂楚容这话音一落,我第一反应就是断然否认。
“这不可能!”
我手上随手一翻,就把离我最近的茶盏随手就拍翻到了桌上,半残半冷的茶水滴滴拉拉地渗了一大片儿,就如同我如今的脸色一样。
“这二人从面相上看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梁挽更不可能是林麒那样出生入死的卧底的亲眷,你这是哪儿来的假消息,是存心诓我骗我,当我好欺好瞒是吧?”
聂楚容见我勃然变色,却也不急不缓,轻轻地拿出一块儿绣帕,把桌上的茶水一点点地抹干净。
“一戳就破的谎,我何必和你说?我说梁挽是林麒的弟弟,又没说他是林麒的亲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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